也該用飯了，劉媽媽來時聽說兩位姑娘在說體己話，就等了會兒。只是時間久了，總不好讓尊長等的，于是，劉媽媽催了催，兩位姑娘才出來。

趙茈芯走在前頭，趙嫦曦慢了半步。劉媽媽壓低著聲，“姑娘，太太說過會兒席間若是誰再問你什么，你只管說都聽太太的。”

趙嫦曦側目，陳太太至今還在替她想著。只是她本就欠陳太太許多，總不好什么都叫陳太太扛著。“姨母同外祖母后來可有再說那事？”

“自然要再說兩句，只是太太的意思還是叫你自個兒選。”，劉媽媽拽了拽趙嫦曦，離得趙茈芯更遠了些，“茈芯姑娘與你說了趙家的事兒了？”

劉媽媽之所以這么問也是帶著答案問的，趙茈芯由趙老太太教養(yǎng)，心思也不會太少。只看在陳太太院里說得那些話，又在趙嫦曦屋里避了人，肯定與趙嫦曦說了一些趙家秘事。

“是，茈芯姐姐與我說了些，只是我也不會只聽她的一面之詞，我想著還是與姨母商量了再說。”

劉媽媽點了點頭，到底如今陳家官仕順利，趙家對這些年趙嫦曦的事情也是知道的甚少，族譜一事還是能由著趙嫦曦去選。至于選后的日子，陳太太自然也有法子替趙嫦曦謀劃的。

趙茈芯回頭看了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二人，嬌笑著，“劉媽媽是有什么掏心窩子的話要離這么遠說？不會是怕我欺負了嫦曦妹妹吧？”

劉媽媽立馬賠不是，“茈芯姑娘哪里的話，是太太記掛著剛才的事，怕我們姑娘心里有什么，叫我寬慰兩句。”

明明都是外甥女，此話一出，其中的親疏就很是明了了。

趙茈芯笑了笑，不再理會劉媽媽。

中午的席面置辦在了老太太房里，不管怎么說，陳家兩位姑娘也要叫趙老太太一聲外祖母，于是也來作陪。

趙茈芯雖然小時候只住過幾日，可是看見陳家兩姐妹還是那么親昵，不見絲毫生疏，“穆芙姐姐，穆琳姐姐。”

“茈芯與我們也有多年未見過了罷，出落得標準。”，老太太笑看著趙茈芯與姑娘們熱絡地見禮說話，示意趙茈芯走上前叫她瞧瞧。到底是靠著趙家扶持，陳大人才有機會入京為官，老太太對趙家?guī)兹诉€是客套的很，“長得與你母親很像。”

趙老太太笑著拉過趙茈芯，一雙眼里滿是疼愛，“雖然小時候沒住過幾日，可這孩子一直記掛著哥哥姐姐們的情誼，回到江南說得最多的也是哥哥姐姐對她的好。我原說路途遠，不叫她折騰，可聽說是大姑娘的婚宴，怎么也要來的。對了，今日怎么還沒見著三哥兒？”

“宴初今日有公務，中午來不了，晚上再同我們一起吃飯。”，陳太太解釋道。

“也是，如今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事，不像小時候在我們膝下玩耍著。大姑娘成親后，二姑娘也要議親了吧？”，趙老太太問道。

“還不急，她不過十七。她們姊妹都在我手里長大，我想著多留幾年才好呢。”，老太太笑著看著自己兩個親孫女，若不是陳穆芙確實年紀大了，老太太還想著再留兩年呢。

“姑娘不急，三哥兒呢？如今他好出息，上門議親的只怕不少。”

趙老太太似乎管的有些寬了，此話一出，老太太的臉色變了變，有點不高興接話。趙老太太察覺了立馬換了口風，“哎呀，我當幾個孩子是自己的親外孫，多操心了些。親家可不要惱。”

“哪里的話，都是一家子，操心操心自家孩子也是常事。”，老太太看向趙茈芯，“茈芯也有十六了吧，可議親了？”

趙茈芯紅著臉搖了搖頭。

趙太太說道，“我也是和親家老太太一個心思，這是我的獨女，總是想多留身邊幾年，議親是不急的。”

“瞧瞧，她親娘舍不得，及笄后總是不肯相看。要我老婆子說，找個自家相識最好是親戚，最好是親近的親戚，有照拂便是最好的親事。”

趙老太太這話一出，老太太更是不接話了。趙老太太的話分明有影射陳家的意思，又是相識又是親戚，還是親近的親戚，什么親戚再親近也沒有自己姨母親近。今日才見面呢，又是說孩子的情誼又是問及陳宴初，趙老太太的算盤可要丟老太太臉上了。

“快用飯吧，母親嫂嫂嘗嘗今日席間備的都是京城的特色菜。”，陳太太來打馬虎眼了。

眾人入了席，面上無常但各懷心事。

用過飯各自回了院子，趙家一行人也去了早備好的廂房休整。

陳太太將趙嫦曦叫到屋里來。

“今日茈芯與你說了什么？”

趙嫦曦的眼眶一瞬間紅了，淚珠子簇簇往下落，她撲進陳太太懷里，“我娘發(fā)了瘋，沒人知道她如今在何處了。”

陳太太也很詫異，這些年她很少收到過自己妹妹的消息，最后一次消息就是說趙嫦曦她娘回了趙家，此后就沒了消息。陳太太想著不管怎么說都是趙家的姑娘，回去以后或許會被責罰，但到底在趙家也算安定，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怎么會？”

趙嫦曦將趙茈芯的話都說了出來，陳太太原本震驚的神色收斂了許多。

“你娘回趙家必然是到了絕路，可誰知道還是難逃趙家女兒的命運，如今她病了瘋了，只怕…你心里有個數(shù)。”，陳太太親撫趙嫦曦的臉，“嫦曦，你娘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活得恣意，我也是。現(xiàn)在你大了，很多事情都知道了。我明白你猶豫不入陳家族譜是為了宴初，可我私心里還是想著你再多思量思量。”

趙嫦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太太，她原以為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她藏得很好。

“我也不是逼你，無論你怎么選，姨母都會幫你，不會讓你同我與你娘一般。”

趙嫦曦撲進陳太太懷里哭得期期艾艾，她甚少如此大哭，一來是為了自己親娘的事，總要哭一哭，二來為著陳太太，總是因為自己讓陳太太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