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張雨莉知道再也沒有了后退的余地，可既然決定要用這種方式來幫唐大爺改變曹澍涵，她也早就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她早就和唐大爺挑明，他不愿意承擔遺產繼承人，但是呢，唐大爺向她承諾，只要她愿意，可以一直持有那份遺產，直到她認為曹澍涵有資格繼承這筆錢。唐大爺對她這么信任，她也只好多花點心思。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當時完全看不到曹澍涵的人影，包括他的那些朋友，竟然沒有一點兒要來找麻煩的意思，有時就是這樣，要是曹澍涵來報復她，她反而并不擔心，可是現在他居然安靜地不見人影，倒是讓人感到萬分奇怪。

觀望了一天，直到在放學去食堂的路上，在小河邊看到了曹澍涵，現在正是陰雨天，春雨如絲，細膩地潤澤著大地，一望無際的綠意在雨中變得更加生機勃勃，連時間都仿佛靜止了。令人驚訝的是曹澍涵居然沒有撐傘，而是孤身一人站在河邊，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在蒙蒙細雨的襯托下，他看起來顯得更加清瘦。

張雨莉當然不會以為他突然變成了一個安靜的憂郁青年，直接來到他身邊問：“曹澍涵，你是在等我嗎？”

“你昨天到底在我家干嘛？”曹澍涵轉過身，身高的優勢讓他顯得居高臨下，“我突然發覺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張雨莉沒有回答，她已得到回信，唐大爺真的按照她說的停掉了曹澍涵的零花錢，還禁止家里任何人把錢給他。曹澍涵因為這事一大早要在家里鬧得天翻地覆，無可奈何，外公太過強硬，他也沒有辦法。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質問她。

“為了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你忘記我們的打賭了？”

“不要開玩笑了，為了一個小小的賭約，怎么可能做到這種地步？”曹澍涵嗤笑一聲，“你果然是跳級班選中的小孩子。”

“信不信由你。”說完，張雨莉轉身要走，現在她掌握著曹澍涵的經濟大權，不愁他不主動纏著她談條件。

果然，見她要走，曹澍涵快速追上來：“說說你的條件，你到底怎么樣才能放棄接手我的日常開銷？”

“很簡單，”張雨莉心中早就擬好了計劃，“這段時間我要你做一些事情，只要你能做到我讓我滿意，我就放棄，那份遺產的繼承權也可以還給你。”

曹澍涵不相信：“這聽起來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

“當初你可是應下了賭約的，結果呢，現在還沒開始你就已經反悔。”

“你少說那些話來激我，當我白癡嗎？”曹澍涵怒瞪著她，盡管很生氣，但他為了零花錢還是妥協了，“我同意，行了吧，你要我做什么，現在就說出來。”

“那好，張雨莉想想說，“把你的書包給我。”

雖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曹澍涵還是隨手將書包丟給她。張雨莉看了看，不出所料，里面空蕩蕩的，就連一本漫畫或者小說都沒有。呼的一聲，她將書包扔到河中間。

“去撿回來。”她說。

“你說什么？”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當面進行羞辱，曹澍涵瞬間像一個被點燃了的火藥筒，攥起拳頭。

“撿回來。”

面對張雨莉這樣的頤指氣使，他努力克制著想要打人的沖動，她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這個張雨莉太惡毒了。

“我知道你正在心里罵我，”張雨莉不以為意，“那你能不能不要浪費時間？到底要不要下去啊？自己剛才說的話難道就忘了？該不會不到一分鐘就能反悔吧？”

這下真是自討苦吃了，自己仿佛被張雨莉施了緊箍咒一樣。張雨莉繼續刺激他：“算了算了，我看你也就這點誠意。”

“你給我閉嘴！”曹澍涵白了她一眼，穿上外套，抬腳走入河水中，書包被扔的不太遠，河水不太深，但是水的阻力使他前行困難，何況是這樣的季節，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襲擊了身體，曹澍涵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每走一步都渾身一顫，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然而現在后悔顯然又會遭到張雨莉的嘲笑，那還不如凍死算了。曹澍涵狠了狠心，咬咬牙，艱難地往河中心走去。河水已經現在漫過了曹澍涵的胸口，而他距離書包還有兩三米的距離，寒冷的河水讓他面色發白，渾身上下一片冰涼，由于河水沖刷而變得高低不平的河，也讓他腳步混亂，漸漸開始搖搖晃晃起來。忽然，曹澍涵手都沒伸，都來不及掙扎，身影便從河里消失，只留下一些淺淺的波紋。

“不是吧！”岸上的張雨莉吃了一驚，事情的發展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了。難道他不會游泳？她曾經在視頻中看到過水只要沒過膝蓋就能淹死人，曹澍涵該不會真的那么沒用吧。就在她驚訝之時，曹澍涵掙扎地浮了起來，可他都還沒松口氣，他又再次沉入河中，水里傳來陣陣咳嗽的聲音。

“真是倒大霉了。”眼看曹澍涵就要不行了，張雨莉只好縱身一躍跳入河中。一入水，她才知道河水到底有多么冰，她心臟幾乎都停止跳動，手腳僵硬得差點抽筋，幸好游泳是她最擅長的運動，定了定神，她保持平衡一點點向曹澍涵靠近。

“不要亂動，拉住我的手。”她大喊，可曹澍涵似乎沒聽見，非但沒抓住她伸出的手，反而往更遠的地方飄去。

“真要命，再往前駛就更深了。”

張雨莉不得不滑動四肢往前游去，身上的大衣在吸水之后變得沉重，游起來非常吃力。她在心中謹記救人的要領，不敢貿然靠近白可喜，因為此時的白可喜處于慌亂狀態，若不小心被他抓住不放，那兩個人就很危險了。

“曹澍涵，不想死就不要亂動。”張雨莉看準時機，正好一把抓起他的頭發，曹澍涵卻突然如同變成了一只靈活的魚，轉身就游出去好幾米。

“哈哈！”

盡管他凍得嘴唇發紫，但看著張雨莉一副上鉤的樣子，曹澍涵仍舊滿意地大笑起來。

張雨莉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混賬！”

兩個人狼狽萬分地爬上了岸，曹澍涵笑得面紅耳赤。剛才假裝溺水的時候真的嗆了兩口水，看著同樣的張雨莉，心中還是頗味得意。

“我怎么這么傻啊，”渾身發抖的張雨莉咆哮著，“我竟然被曹澍涵捉弄得差點兒溺水！”

“誰讓你今天那么過分？”

“你現在說我過分，那之前周力那幫人那樣羞辱你，你就能忍了？”

一提到周力這個名字，曹澍涵瞬間黑臉：“別提周力這個名字，想起他我就鬧心。”

張雨莉很快就回憶過來之前周力騷擾他們學校學生的眾多案例，于是便好奇地問：“那個周力究竟是什么來頭啊？”

“關你什么事，今天的課上完了嗎？上完我就要走了，還是你有什么別的要求，一次說出來。”

見他完全不上套，越是跟他說教，他越反感。張雨莉只能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反正說破嘴皮也于事無補。

“希望你記住今天的經歷，這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大的財富。”

“財富你個大頭鬼！”曹澍涵再次徹底爆發，之后狠狠地一腳將撿上來的書包再次踢入河中，轉身走了，“我懶得跟你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