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2000年就帶領公司上市的三劍客之一。

老張的發言自然受到在場所有人關注：

“冬天很冷，但凍死的只是蒼蠅老鼠。”

“我們必須轉型，必須找到能讓我們從泥地里長出來的根……”

臺下鴉雀無聲。

一種凝重的、共赴時艱的氛圍彌漫在會場。

忽然，張超陽的話音停頓了一下。

目光從前排掃過，越過那些投資人、記者、行業精英，竟直直地落在了后排。

落在那個下午被劉槍東錯認為“競爭對手”、此刻正聽得入神的李木身上。

“比如，就說那位同學吧，”

張超陽的手指向李木方向，一束追光下意識地跟了過去，晃得李木瞬間睜不開眼。

全場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李木身上：

“看年紀，應該還是個學生？”

“你對互聯網的現狀，對這個我們正在經歷的寒冬，有什么最直接的想法嗎？”

“說說看，我們現在，最需要聽聽不一樣的聲音。”

李木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感覺旁邊父親的身體也瞬間僵直了。

汗珠立刻從額角冒了出來。

李木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

臺上，張超陽還微笑著等待。

臺下，無數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突然被點名的青年。

“我……”

李木張了張嘴，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我覺得……就像……就像電池。”

會場里響起幾聲細微的嗤笑。

李木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穩住聲音：

“各種各樣的電器，都需要電。”

“但電池型號千奇百怪，諾基亞的、摩托羅拉的、愛立信的……互不相通。”

“出門忘了帶充電器，或者電池沒電了，機器再高級也是塊廢鐵。”

會場安靜了一些。

“互聯網……可能也一樣？”

李木試探著說，思路忽然順了一點：

“大家現在都想造最好的電腦，拉最快的網線，做最炫的搜索網頁……但‘電’呢？”

“最基礎的、讓東西‘活’起來的‘電’從哪里來？”

“怎么更方便地‘充’上？”

“活不下去，不是因為冬天太冷，是不是也因為……好多‘電池’沒‘電’了，又找不到地方‘充’？”

李木笨拙地比劃著，試圖把自己的萬能充和眼下的互聯網寒冬扯上關系，臉漲得通紅。

話說完，李木自己都覺得這類比不倫不類，簡直丟人現眼。

然而，臺上的張朝陽卻沒有笑。

他臉上的疲憊和公式化表情似乎褪去了一些，眼里閃過一抹極細微的亮光，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老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評價，只是輕輕說了聲：

“謝謝這位同學。一個……很樸素的視角。值得思考。”

然后便自然地引回他自己的話題。

追光燈移開，李木渾身虛脫地跌坐回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李建國湊過來，聲音里是全然的困惑和不滿：

“你胡咧咧些啥呢？”

“電池？充電？這跟寒冬有啥關系？你們說這些的我都聽不懂，早知道還不如守著咱們那個攤位呢……”

李木沒說話，低著頭，看著自己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心里那股火卻越燒越旺。

論壇間隙。

李木看到了一臉技術宅男氣息、正與人爭論著什么網易新游戲點的丁磊。

也遠遠瞥見了被幾個人圍著、語速飛快、手勢強硬地推銷著他的3721中文網址的周鴻祎，還有新浪的，中華網的，以及盛大的掌門人。

真，大佬云集！

活動臨近結束。

李木攥著那臺舊相機，鼓足勇氣想找幾個大佬合影。

輪到周鴻祎時，這位以強硬和“流氓軟件之父”聞名未來的大佬倒是很爽快，摟著李木的肩膀對著鏡頭咧嘴一笑。

拍完，周鴻祎卻沒立刻放開李木，反而歪頭打量著李木：

“小同學，你展臺我剛晃過去看了，就那個……能充好多型號電池的玩意兒？”

“啊……是，叫萬能充。”

李木趕緊點頭。

“有點意思！”

周鴻祎一拍李木肩膀，力道大得李木齜了齜牙：

“真的有點意思！比我這會兒跟人掰扯的這3721實在！真的，能解決麻煩！”

他邊說邊從西裝內袋里摸出一張名片，塞到李木手里，

“拿著！以后要是……嗯，有啥想法了，或者想找人聊聊這玩意兒怎么讓更多人用上，可以給我打電話！”

名片很簡潔，“3721公司周鴻祎”，下面是一個手機號碼。

李木捏著那張硬挺的紙片，感覺像是捏著一塊燒紅的炭。

風光最盛的盛大網絡高管唐俊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李木根本擠不進去，只聽到周圍人議論著“上市納斯達克”，“最賺錢”，“游戲”之類的詞匯。

一天的喧囂落幕。

回到設施老舊、空氣中飄散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賓館房間。

李建國把編織袋仔細塞到床底下，又開始絮絮地叮囑：

“看見沒，那些人都精得很，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心里指不定算計啥呢。”

“咱們搞完展覽就趕緊回家……”

“以后你來了首都發展，也要多長幾個心眼……”

正說著，房間那部老式撥號電話刺耳地響了起來。

李建國離得近，順手接起：

“喂？找誰？”

他聽了一下，眉頭又皺起來，捂著話筒，不太情愿地遞給李木：

“找你的，是那個去深圳的顧清，說打你手機沒打通。”

李木心里一跳，趕緊接過話筒：

“喂？清姐？”

電話那頭傳來顧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卻壓不住一股干練和急切：

“李木？論壇結束了？怎么樣，還順利嗎？”

“還行……挺開眼界的。”

李木含糊地回答，眼角瞥見父親正豎著耳朵聽，表情嚴肅。

“我跟家里攤牌了。”

顧清語速很快：

“吵也吵了，鬧也鬧了，總算說清楚了。”

“你放心，專利是你李木的，這點誰也甭想動心思。”

“重點是，我托關系落實了深圳這邊幾家代工廠，規模、資質都比之前找的強。”

“我還親自跑了一圈，看了生產線，談了初步條件。”

“有一家特別合適專利授權模式，效率高，報價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