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給你答案。”朱會保證道，“查趙大勇身后的人不難。”

“行。”方回起身拍拍屁股，“那我先去會會趙大勇。”

“會不會打草驚蛇？”

“那不是更好，看看他第一時間會去找誰，又或是...威脅我？”方回笑著騎上二八離去。

縣城水果罐頭廠很好找，問了幾個人，方回就找到了。

縣城水果罐頭廠要比方家鎮氣派太多，朱紅色的鏤空雕花大鐵門足有三米高，五米寬。

墻壁兩米多高，刷著白色，白墻上用紅色正楷寫著宣傳標語。

最重要的是，廠子里唯一一棟五層樓高的建筑頂端，余來縣水果罐頭廠七個鎏金大字在陽光熠熠生輝，閃瞎人的眼。

方回沒急著進去，站在門口陰涼下，點上一根大前門，打量廠內的環境。

廠房有三個，成排列，長大概七八十米，寬二十來米，綠色拆鋼瓦弧形頂，因為建廠十來年了，弧形頂上斑駁，綠漆大片大片掉落。

廠房和那棟高樓以及門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廠內環境不錯，樹和花草不少，有幾個年輕男女坐在花壇邊抽煙打屁。

方回走到門衛室門口，里面是一個頭發半白的老頭，戴著老花眼鏡，翹著二郎腿斜叼著，煙頭朝上，正在聚精會神看報紙。

土黃色實木桌子上還擺了一個白瓷缸。

方回敲了敲玻璃，老頭慢悠悠合起報紙放在桌子上，隨后又放下腿，左手手指夾煙，躬起身子右手拿起桌上白瓷水杯。

手指捏著白瓷杯蓋子上的圓形小球，靠近嘴邊，“呼...”

“啊...”

悠閑自得。

偏頭看向方回。

方回又敲了敲玻璃，他這才拉開一道縫隙，“不招工的。”

“我找人。”

“找誰啊？”

“罐頭廠廠長趙大勇。”

老人面色一沉，“趙大勇是你叫的？”

“不好意思，我找趙廠長。”

老人冷哼一聲，“趙廠長不在，明天再來吧。”

方回想一腳踢死這老王八，他可以確定這看門老頭百分之百關系戶，還是趙大勇家的關系戶。

“我是方家鎮罐頭廠副廠長，叫方回，請你通知一下趙廠長，我找他談合作。”

“都說了不在，你聽不懂？”

方回摸了摸下巴，“是趙廠長親自叫我來的，說方家鎮罐頭水果賣得好，準備向我們學習，改良，并且他還接了一批其他城市的訂單，足有五千塊，要是被你耽誤了，你等著瞧吧。”

方回說完轉身就走。

他就是炸一下試試。

一個看門的，關系再好，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果然。

幾秒后，老頭探出半個身子在窗外，對著方回大喊，“小方，小方，你回來。”

“我這就領你去找趙廠長。”

“吱呀”一聲，大鐵門打開，方回背著手。

老頭諂媚笑，“小方啊...”

“小方是你叫的，叫方副廠長。”

“對對對，方副廠長，您別生氣啊，這天氣太熱了，腦袋被熱暈了...”

“行了，行了。”方回打斷他，“這種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

“我帶你去吧，方副廠長。”

“我自己去就行了。”方回大步朝著唯一一棟高樓走去。

用屁股想也知道，趙大勇的辦公室就在這棟樓里。

進了大樓，室外的暑氣被擋住，方回身體一涼，一樓不少屋門半掩著，方回走過，余光看到屋里有人在聊天抽煙。

一樓看了一遍，并未找到廠長辦公室。

方回上了二樓，同樣沒找到，不過讓他驚訝的是，一個縣水果罐頭廠，竟然安排了那么多職位，無所事事。

三樓。

方回找到了廠長辦公室，整個三樓也只有這一間辦公室，其它房間都是屋門緊閉，墻壁上也沒有橫出來的標簽提醒。

門上有一個長方形小窗。

透過小窗，能夠看到辦公室內有一男一女，男的正握著女子的手在看手相，女子搔首弄姿假裝害羞，方回看的津津有味。

男的應該就是趙大勇，女的應該是秘書。

嗯...

趙大勇還是蠻超前的，那么早就曉得有事秘書干，沒事...

不過趙大勇長相確實平平無奇，放在小孩那桌都不太顯眼。

方回敲了敲門。

屋子里的兩人迅速撤回手，各自坐定，女人假裝忙碌起來，翻開本子記錄著什么。

趙大勇咳嗽一聲，后背倚在椅背上，捏著官腔，“進。”

方回推門進來。

趙大勇疑惑，“這位小同志，你是...”

方回很隨意，大咧坐下，還從口袋掏出一包大前門，點出一根咬在嘴里，歪頭點上。

女秘書站起來，聲音嚴厲，“你是誰，出去抽！”

方回對著她吐出嘴里煙霧，孟浪至極。

“趙大勇有老婆孩子你不曉得啊？”

女秘書神色慌亂，“你，你胡說什么，我，我和趙廠長沒什么。”

“我也沒說你們倆有什么啊。”方回笑道。

“你！”

趙大勇站起來，“小劉。”

他意識到眼前之人來者不善，心下第一反應是來要錢的，不然不會那么囂張。

“小劉，你先出去。”

劉秘書扭著屁股，噠噠噠出了辦公室。

趙大勇打量了一下方回，從桌上拿起中華遞給方回，訕笑，“不是說好了的，再緩上一個月。”

“夏天罐頭很好賣的，八月底會有一大批資金回籠，先還一部分。”

“我家就在這里，跑不掉的。”

方回眼皮子都沒抬，當然也就沒接趙大勇遞過來的煙，悠哉悠哉抽著，“趙廠長，忘了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方回，方家鎮水果罐頭廠副廠長。”

趙大勇笑容和遞煙的動作一同凝滯住了，一動不動。

他面部肌肉無意識跳動著。

幾秒后，趙大勇哈哈一笑，“你就是方家鎮水果罐頭廠副廠長啊，還真是年少有為呢。”

“本來聽說方家鎮水果罐頭廠工人工資發不出，還拖欠，已經倒閉了，不僅在一位高人手里起死回生，還打響了方家鎮水果罐頭，一直想拜會來著。”

“失敬，失敬。”

方回心想趙大勇倒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找上門來還能強裝鎮定，倒也有兩把刷子。

他也不想跟趙大勇拐彎抹角，皮笑肉不笑，“趙廠長，一定認識趙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