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吧！物資的事，我來想法子解決！“

后勤主任前腳剛走，李懷德就掐著眉心直嘆氣。早知會卡在這節(jié)骨眼上，當初就該先摸透劉明的底細再收拾人。

。。。

合上圖紙時掛鐘早敲過十二響，劉明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轉(zhuǎn)身往食堂方向晃悠。灶臺前溜達一圈，白瓷盆里堆著蔫巴巴的菜葉，竹筐里黃澄澄的玉米饃饃直扎眼——這才記起自己這后勤主任竟忘了給廠里“加料“。

正巧下午要找李廠長談零件加工的事，他尋思著順道把這事也辦了。胡亂扒拉兩口清水煮白菜，兩個硬邦邦的饃饃才啃完半個，人已經(jīng)沖到了廠長辦公室門口。

李建設(shè)正端著飯盒扒拉飯菜，抬頭見劉明推門進來，趕忙招呼：“劉主任來得巧，要不要添雙筷子？“

掃了眼對方飯盒里的光景，除了多出半罐油辣子，和自己剛吃的食堂大鍋飯也沒兩樣。看來第三軋鋼廠頓頓葷腥才是稀罕事，別家廠子都這清湯寡水的德行。

“吃過了，今兒來有兩樁事。“見李建設(shè)要撂筷子，劉明忙擺手，“您先吃著，不急。“

廠長倒不客氣，只是嚼饃饃的速度明顯快了幾分。待飯盒見底，抹了嘴正色道：“現(xiàn)在能說了？“

“晌午我在食堂轉(zhuǎn)悠，見工友們碗里連個油星子都撈不著，長此以往身子骨哪扛得住......“

李建設(shè)搓著手面露難色：“這么著，往后你要在廠里用飯，提前讓后廚單給你開伙。“

“啥？“劉明愣在當場，這茬怎么拐到自己頭上了？

“劉主任，像您這樣的能人費心耗神的，咱廠里再緊巴也得給您碗里添點葷腥！“李建設(shè)拍著胸脯保證，倒叫劉明臊得慌。

這誤會可鬧大了，敢情廠長當他是來討油水的。劉明趕緊擺手：“您可別會錯意，我是說能給廠里弄肉食。“

李建設(shè)剛臊紅的臉瞬間放光，攥著筷子追問：“當真？您真有門道？“

“不過得應(yīng)我件事。“劉明豎起根手指，“甭管我打哪兒倒騰來的貨，您只當睜眼瞎。“見廠長支吾，又補了句：“放心，都是正路來的。“

李建設(shè)這才把心揣回肚里，笑得眼角的褶子能夾蒼蠅：“成！還有別的事不？“

劉明從兜里摸出圖紙抖開：“勞您找老師傅們趕制這批零件，等備齊了，咱們廠怕是要忙得腳打后腦勺。“

廠長瞇眼掃過圖紙，雖說幾個部件瞧著精巧，可廠里老匠人的手藝也不是吃素的：“包在我身上！“

事情交代完，劉明起身拍屁股要走：“您先忙著，我這就張羅物資去。“李建設(shè)直送到走廊，轉(zhuǎn)頭就奔車間召集技術(shù)骨干去了。

趕到后勤科，從運輸隊領(lǐng)了輛貨車的鑰匙，劉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紅星軋鋼廠。回家瞇了個午覺，估摸著廠里快下班的鐘點，他才踩著點兒返回廠區(qū)。原本空落落的貨廂里，這會兒整整齊齊碼著成扇的凍豬肉。

劉明跳下車，招呼后勤科的人卸貨，自己揣著批條往財務(wù)科跑。幾個裝卸工盯著滿車白花花的肉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咱科長真神了！““我的乖乖！這少說也得兩千斤往上吧？““晌午才見科長出門，這會子就變出座肉山來！“

李建設(shè)聞訊趕來，瞅著滿車肉山笑得合不攏嘴，叉著腰沖眾人喊：“手腳麻利點！明兒晌午全廠加餐！“這消息跟長了腿似的，轉(zhuǎn)眼間傳得全廠沸沸揚揚，都說新上任的后勤科長搞來整車豬肉，明兒食堂要開葷。

劉明沒理會外頭的熱鬧，攥著財務(wù)科批的一千六百塊現(xiàn)金，哼著小曲往家走。轉(zhuǎn)眼七天過去，車間里叮當聲不絕于耳。劉明十指翻飛組裝著零件，面前赫然是79式主戰(zhàn)坦克的骨架。全廠高級技工連軸轉(zhuǎn)趕了三天工，總算備齊所有基礎(chǔ)部件。他又找陳將軍特批材料，親自打磨出那些精密零件。

“哐當“一聲合上最后一塊裝甲板，劉明抹了把額頭的汗：“灌上柴油就能撒歡了！“劉明顧不上收拾滿身油污，抄起辦公室電話就給陳將軍撥了過去。聽著聽筒里的嘟嘟聲，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老首長，明兒有空來試駕不？“

電話那頭，陳首長那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不是你小子給我準備的驚喜搞定了？”

“對！校長，您明天有空嗎？

要是您不來，我保證您得遺憾一輩子！”

“你這小子！”

陳首長笑著數(shù)落了一句。

“行！明天我過去看看，要是你小子準備的驚喜不夠驚喜，看我怎么收拾你！”

劉明咧嘴一笑。

“我保證讓您大開眼界！”

又和陳首長開了幾句玩笑，劉明便掛斷了電話。他伸了個懶腰，感覺確實有些疲憊了。

畢竟連續(xù)工作了七天，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

劉明沒回家，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陳首長就踏進了第一軋鋼廠的大門。一走進劉明的辦公室，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小子多久沒睡覺了？”

陳首長輕聲問身后的李建設(shè)。

李建設(shè)心疼地看了劉明一眼，同樣輕聲回答：“老領(lǐng)導(dǎo)，劉主任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七天了。”

陳首長瞥了李建設(shè)一眼，低聲埋怨說：“你怎么不讓他歇會兒呢？”

李建設(shè)一臉無奈。

“我勸了，可劉主任哪肯聽啊！”

陳首長還想再說幾句，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得了吧！你還不了解這些搞科研的，事兒沒搞定，他們躺床上也翻來覆去睡不著！”

陳首長自然清楚這些科研人員的倔脾氣，可他心里就是過意不去。

“不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坐吧？”

雖然他們聲音很小，但還是吵醒了熟睡的劉明。

“哈~”

劉明打了個哈欠，睜開朦朧的眼睛，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呀！”

這次可不是打哈欠，而是劉明被嚇了一跳。

“您怎么也來了？”

老總笑著拍了拍劉明的肩膀，打趣道：

“聽說昨天陳首長說有個小子要給他個大驚喜，我今天正好閑著，也來湊湊熱鬧，看看是什么寶貝。”

劉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眼神里帶著一絲埋怨，瞥了陳首長一眼，心想怎么把這位大人物給招來了。

“你瞅我干啥？

你說的驚喜，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劉明無奈極了，只能領(lǐng)著他們走向自己的組裝車間。

一進車間，眾人就被眼前那個龐然大物嚇了一跳。

“還是說，這個龐然大物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

陳首長眼睛一亮，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他還以為劉明拿那么多電子零件，是給他組裝個汽車啥的。

誰曾想，劉明給他準備了這么個大家伙。

“校長，您說這驚喜夠不夠大？”

“哈哈哈！

夠大，夠驚喜！”

陳首長笑完之后，狐疑地看了劉明一眼。

“這不會只是個空殼子吧？”

劉明老實地點點頭。

“現(xiàn)在還沒加油，動不了！”

陳首長眼睛一瞪，這小子敢耍我！

“沒加油怎么會動？”

陳首長差點一腳踢過去，這小子真會吊人胃口。

“那還不快去拿油來！”

“先別急！”

老總連忙阻止道。

“這東西要試驗，也得先弄到軍營里去試！”

老總這時候倒是顯得格外鎮(zhèn)定，畢竟四九城里雖然特務(wù)被清理了一波又一波，但誰也說不準有沒有漏掉的。

試驗這大家伙，動靜太大了，難保那些狡猾的家伙會注意到劉明。

把這東西弄到軍營去，也算是對劉明的一種安全措施。

陳首長也點了點頭，隨即在劉明的辦公室里拿起了電話。

沒過多久，李云龍就帶著一個整營的士兵小跑過來。

“報告老總，去軍營的路都已經(jīng)封好了，請指示！”

劉明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心想幸好這是在城郊，要是在內(nèi)城，這動靜可就太大了。

老總指了指那個大家伙，干脆利落地下達命令：“把這個大家伙拉到軍營去試！”

經(jīng)老總一提醒，李云龍這才注意到那個大家伙。

李云龍眼睛一亮，盯著大家伙，眼里滿是興奮。

他心里正盤算著怎么把這個寶貝安全地弄到自個的軍營里。

老總看出了李云龍的小九九，笑著數(shù)落了一句。

“趕緊執(zhí)行任務(wù)，東西少不了你的。”

有了老總的保證，李云龍這才樂呵呵地去安排了。

“走吧！跟我去看看這個大家伙的威力怎么樣！”

老總轉(zhuǎn)身向劉明發(fā)出了邀請。

劉明也絲毫不慫不怯場，緊跟著老總一起離開了軋鋼廠。

首長在離開前，對李建設(shè)叮囑道：

“規(guī)矩都懂吧？”

李建設(shè)點了點頭。

“我等會兒就簽保密協(xié)議！”

有了李建設(shè)的保證，陳首長這才放心地離開了軋鋼廠。

在老總的車上。

“你就是首長經(jīng)常提起的小劉吧？”

劉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笑著說：

“校長，他是這么說的嗎？”

老總笑了笑。

“他說你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的軍械人才！”

劉明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

“校長過獎了，我們國家的天才多如牛毛，我這點小成績，根本不值一提！”

老總本來慈祥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還說，你這臉皮厚的樣子，和李云龍賊像！”

“呃！”

劉明那謙虛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怎么說實話就沒人信呢？

“時速測試，達標。”

“防護性能，也沒問題。”

戰(zhàn)士們逐一檢驗著坦克的各項指標，劉明在一旁飛快地做著記錄。

等到檢查得差不多了，劉明轉(zhuǎn)頭對周圍的人輕笑著說：

“各項參數(shù)都記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得看實戰(zhàn)表現(xiàn)了。”

雖然劉明成功造出了這個大家伙，但炮彈之類的他可不敢隨便鼓搗。

倒不是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炸上天，而是因為火藥類彈藥有專門的研發(fā)機構(gòu)。

老總點了點頭，問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說著，老總拍了拍劉明的肩膀，笑道：

“放心，給你的榮譽和獎勵，一樣都不會少！”

老總頓了頓，又接著說：

“不過，給你的榮譽不能公開，這點希望你能理解。”

劉明心里明白，這是為了保護他。

要是今天大肆宣揚他是個機械天才，明天說不定就有人給他來個暗算。

隱瞞下來，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老總，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獎勵就算了吧。”

老總又拍了拍劉明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

“這些都是你應(yīng)得的。”

勉勵了劉明幾句后，老總就離開了軍營。

看著老總離去，陳首長也對劉明鼓勵道：

“小子，以后多給我創(chuàng)造點驚喜！”

說完，陳首長也離開了。

等兩位領(lǐng)導(dǎo)走后，李云龍湊了過來：

“哎，小明，你說我把這坦克留下來，咋樣？”

作為軍人，看到這么個大玩具，李云龍怎么可能不心動？

他只是怕留下來沒幾天，就被別人給調(diào)走了。

劉明想了想，建議道：

“老總他們今兒個沒走，那你就裝糊涂唄。”

李云龍琢磨了一下，覺得在理，畢竟這寶貝遲早是自己的。

又和劉明扯了幾句，李云龍就送他走了。

劉明得回去補個覺，好好歇歇。

過了三天，一份文件直接落到了第一軋鋼廠的辦公桌上：

“從現(xiàn)在開始，第一軋鋼廠改名紅星軍工廠，歸軍部直接管！”

李建設(shè)這個軋鋼廠的當家的，一眨眼就成了軍工廠的大校廠長。

這也不奇怪，要是李建設(shè)沒來軋鋼廠，現(xiàn)在至少也是個大校了，這算是官復(fù)原職了。

命令下來的那天，李云龍就派了一個團的兵，直接把紅星軍工廠的安保接手了。

這消息在四九城的輕工業(yè)圈子里炸開了鍋。

大家本來都各玩各的，你第一軋鋼廠突然變成軍工廠，那以后我們是不是得求著李建設(shè)給活干了？

第三軋鋼廠那邊，楊偉民和李懷德最近是愁得眉頭緊鎖。

因為廠里的機子老出毛病，沒人會修，訂單都交不上去了。

而且后勤倉庫的物資也越來越少，后廚的供應(yīng)跟不上，軋鋼廠的伙食是越來越差了。

以前劉明在的時候，軋鋼廠雖然不是天天大魚大肉，但至少也能經(jīng)常吃點好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工人們對越來越差的伙食當然不滿了，經(jīng)常在食堂里鬧事。

每次處理完工人鬧事，李懷德都感到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