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加班，唐小西早早和林娜去洗衣服。

突然聽到她問：“你和蘇柏寧這段時間怎么啦？現在和好了？”

嘩嘩的流水掩蓋了她那失落的語氣，而熱水管里騰起的霧氣也覆蓋住她臉上那強烈的妒忌。

唐小西停下手，心里閃過一絲詫異。

她不是最了解這件事情的人？

從膠水鉤子到那晚羅宇的請客不歡而散，再到老周給她看相片，相信全車間的人該知道的當天就知道了？

不過她也沒多想，就坦然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這樣也好，大家是好朋友，兄弟姐妹，就不要搞得那么難過。”

“是，我也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老周說的話本和蘇柏寧無關，我卻因此不理他讓他傷心。他是一個真正對我好的人，我以后也要對他好一點。”唐小西第一次對林娜吐露心中的感受。

“像他這么出色的人，好朋友是很多的。”林娜冷冷的望著她。

“多又怎么樣，我只在乎我和他的！”

唐小西的話讓林娜心里一驚，她一下忘了掩飾自己的心情就急切的出口：“小西，你知道嗎？除了周婉和楊天星，還有好多女人都向他表白過。可聽說他和誰都好，花心蘿卜一個。”

“和誰都好就是花心蘿卜？”

唐小西雖然那天聽丁容金也說了很多人喜歡他，但還是很詫異林娜作為姐姐會如此說他，她不是一項都很維護他的。

“怎么不是花心蘿卜？他相貌出眾、多才多藝、性格還那么開朗幽默。就是因為他對誰都那么好，才會讓那么多人著迷、前仆后繼。”

他相貌出眾，對人好，性格好難道也有罪？

唐小西覺得林娜的話好笑。

不過想到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即使被林娜這樣又損又夸，也還是讓她驕傲。

她隨即開心符合：“他是很出色。”

看唐小西滿臉的愉悅，林娜的心突突的跳，半響才顯得有些躊躇的樣子問：“小西，蘇柏寧現在還會和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嗎？”

“莫名其妙的話？”唐小西看著她，不懂這指的是什么。

“就是現在，他還會不會總說喜歡這兩個字了？聽說許多女孩就是因為這個誤會，才會以為他喜歡著自己，個個都無法控制住自己對他的愛。”

“這是真的嗎？”唐小西不敢相信，連桶里的衣服被沖到地上都沒看到。

林娜幫她把衣服撿起放回桶里，然后才語重心長的說：“你天天不出去就曉得看書，所以才會聽不到看不到，他的生活可是每天都很精彩的。”

很精彩的？

原來...…原來，他是有那么多和自己一樣的朋友，和她們都說過喜歡。

就自己還錯認為，自己是他最好的一個朋友。

唐小西的心突然涌上一股難言的滋味，第一次讓她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那么在乎和他的友情。

林娜看著她黯淡下來的臉色，才故作漫不經心的說：“他有那么多女孩喜歡，每天和她們一起出去玩都很正常，我們只是他的兄弟姐妹也管不了那么多。”

...兄弟姐妹？

林娜不說她都差點忘了，他們四個人這錯綜復雜的關系。

唐小西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自然的說：“當然，我們只是他的朋友，也不能管他的私事。”

可說完后，她又不死心的掙扎，“他是對誰都好，但我相信他應該不會亂對女孩子說喜歡吧？”

“那你說，要不是他對我說喜歡楊天星，我會為他介紹嗎？楊天星天天悶悶不樂，難道你沒感覺到？她現在還常去找他，你是他好朋友難道他會告訴你？還有行政部那幾個高級職員，也都在約他，難道他會對你說？”

林娜一連串的說完，臉色緋紅，語氣好像有一點憤憤不平。

不知道她是在為那些女孩打抱不平，還是在抱怨蘇柏寧的花心絕情。

單純的唐小西被林娜的這番話打擊到了，她真的不知道，蘇柏寧還有這么多盤根錯節的事情。

他確實從沒對自己說過有誰喜歡他。

也從沒說過他喜歡誰。

因為他和她的話題，從來都不會拐到別人身上去。

難道這些人，真的像林娜說的，愛上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從此無心愛良月......

***

剛把所有的工作做完的蘇柏寧，伸了一個懶腰。昨天很晚才回廠，今天又忙了一整天。和唐小西冷戰的這段時間常去哥哥那里學習。

他本來早就要離開這個車間去別的部門，可都因為唐小西他遲遲不走，把姐姐都氣壞了。

讓他心塞的是，唐小西到現在都還沒明白他有多喜歡她。

許多時候，親切和冷漠在她身上同時呈現。她就像旋轉的地球，白天黑夜，白天的那一面讓他明了，黑夜的那一面讓他看不清，讓他無法觸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宋珍和林娜都說，唐小西說如誰影響她的心情，就會馬上離開這個廠。

開始他是被這句話嚇到了，不敢再明確的表白自己的感情。

后來，他想著用側面迂回的方式，可是卻連他的喜歡都傳達不出去。

在中秋那晚，他本來要破釜沉舟，可是又讓他體會到了她的固執和冷漠。老周的膠水鉤子無意中透露了她純真的本性，更加讓他一點都不敢逾越，就怕把她驚走，這都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

從香港退回的279機，全部拆開從新檢查。

唐小西也忙了一整天，停下來時，昨晚林娜的話又在她的腦海出現。

想不明白蘇柏寧為什么在她面前要保密這些事？如他真的有喜歡的人，難道她還能管著他不戀愛？

“小西，檢查了那么久會不會累？”蘇柏寧清潤如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唐小西轉頭看著他那張清雋的臉，困惑的想，真實的他是林娜的那面還是她面前的這一面？

還是所有人面前的他，才組成一個完整的他？

他真的對所有的女孩都一樣，全都當成好朋友？

蘇柏寧看著眼前綁起頭發，露出白皙脖子的唐小西，這才發現她的頭發這么長了。綁起短馬尾的她顯得嬌俏可愛，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個女孩，生氣時像扎人的玫瑰，沉默時像天山的雪蓮傲氣冷漠，而開心時又像是向日葵，朝氣蓬勃，明朗愉快，讓他怎么都挪不開眼睛。“你準備留長頭發了？”

唐小西被他的話拉回思緒，趕緊甩去腦里的胡思亂想。才不管他有多少和自己一樣的朋友，自己只在乎自己的這一份就行。她掩飾著自己的心情，故意環顧四周：“你沒看到車間的女孩百分之八十都是留長發的？她們的頭發都長到腰部，青絲如墨，飄飄如云，是不是很美？”

“沒注意。”

“為了向美女靠攏，我決定開始留長頭發了，看我這丑小鴨有沒變成白天鵝的那一天！”唐小西故意鄭重其事的說。

其實她是懶，不想出去剪發。

蘇柏寧被她的語氣逗笑了：“照你這么說，所有留長發的都是美女了，可我為什么看到許多都是長發丑女。”

“你剛才不是說沒注意嗎？那你現在為什么又知道是丑還是美？”

他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之前沒注意，現四周看了一眼，發現丑和美和長發無關。”

是真的無關，他喜歡上她時，她還是一頭齊耳短發。

“有關。你試想一下，如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一個長發飄飄，一個是短頭發你會覺得哪個更漂亮？”

這時羅宇走過來聽到后半句，好奇的問：“你們說誰漂亮？”

“我在說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女人，一個長發飄飄，一個短頭發你會覺得哪個更漂亮？”唐小西從新說一遍。

“那當然是長頭發的。”羅宇一錘定音。

“對，所以我說長發美女多，可蘇柏寧說美丑和長發沒關系。你看，是不是有關系了，明明兩個長一樣，可你們就選了長發的。”

“小西你在狡辯，偏要拿兩個一模一樣的來對比，在這種情況下當然許多人是會選擇長頭發的。可如一個長發的長得丑的，和一個短發的長得美的，你會選哪個？”蘇柏寧問羅宇。

“那當然是長得美的。”羅宇干凈利落表明。

“現在我們討論的是丑和美和長發有沒有關系，不是讓你硬要拿一個丑和美來對比。你把古代的四大美女剪成短發，她也依然是美女，對不對？”

“對，美女變短發也是美女。”羅宇被繞糊涂了。

“那如果你和蘇柏寧的前面，走著兩個身材一模一樣的女人，一個男孩頭發，一個長發飄飄，你們都沒看到她們的臉，你們倆第一念頭會覺得哪個更美？”

“身材一模一樣的女人，一個短頭發一個長發飄飄？”羅宇停了一秒又搶先回答，“長發飄飄的。”

“所以，在同等的條件下，長發飄飄會加分。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蕓蕓眾神贊，飄飄仙子舞。”

這些詩雖沒說到長發，但都和長發有關。

詩美，人美，青絲如云，如癡如醉，如夢似幻......

蘇柏寧和羅宇，被唐小西帶回古代了。

眼前仿佛看到一個長發飄飄的美女，坐在小船上采蓮。

又看到一群女子在翩翩起舞，那如墨的長發隨風輕舞。

蘇柏寧甚至忘了最先的話題是什么，更忘了最先下來本是要問唐小西小名的事，昨天下來時也是想這個事的。可每次和她一說話，話題就跟著她跑偏了。

可笑的是不管她說什么，他都覺得很快樂。

三人愉快的討論著，連一旁的王新平都插不上嘴。

不遠處的那些人都投來羨慕妒忌的目光，心里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女孩踢走，換成她們。

下班歌聲響起來，他倆還不舍得走，因下班后的唐小西就會和他們保持遠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