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爾塔內幕
- (美)愛德華·賴利·斯特蒂紐斯
- 14字
- 2025-02-10 16:39:58
第一卷 努力構建一個更好的世界
第一章 雅爾塔會議的背景
于1945年2月4日至2月11日舉行的雅爾塔會議,是英國、蘇聯和美國三國領導人參加的最重要的戰時會議。雅爾塔會議是羅斯福總統與丘吉爾首相及斯大林元帥之間為時最長的會議;也是在此次會議中,三方領導人首次就戰后問題達成了基本協議,而非僅僅就目標和目的作出聲明。在德黑蘭會議中,三方領導人也討論了許多非軍事性質的問題,但卻未達成,甚至未曾試圖達成基本的協議。
雅爾塔會議是這三位戰爭領導人的第二次會面,卻是他們首次在同一個會議中還帶上了各自所有的外交部長與會。雖然安東尼·艾登(1)和維亞切斯拉夫·M.莫洛托夫(2)參加了于1943年12月1日舉行的德黑蘭會議,但科德爾·赫爾(3)并未參加。
三個國家的參謀長們對各自國家在盟軍中的軍事地位進行了仔細的審視,并且就他們未來的計劃進行了詳細的討論,這在雅爾塔會議之前的會議當中從未發生過。雖然三國在德黑蘭會議中已經討論過開辟第二戰場的時機和相關的軍事問題,但是直到雅爾塔會議時,他們之間才產生了足以讓他們自由開放地審視未來作戰計劃的信任感。
因此,雅爾塔會議標志著英國、蘇聯和美國在戰爭和戰后和解方面進行合作的高潮。雅爾塔會議結束后,在緊接著的幾天時間里,大部分美國報紙對雅爾塔會議的成果給予了高度贊揚。
1945年2月13日,《紐約時報》寫道:
“羅斯福總統與丘吉爾首相和斯大林元帥在第二次會議結束時所宣布達成的協議篇幅充實,內容詳盡,現已交由全世界進行評價。這些協議所涵蓋的范圍是如此廣闊全面,以至于需要對它們在實踐中的應用進行細致的分析和演示,才能衡量出其所涉及的全部范圍和終極奧義。但僅在簡單一觀之后,我們就能確定,雖然這些協議可能無法滿足某些個人的期待,但這場與人類命運攸關的會議所承載的大多數期望,都因這些協議得到了證明,并且這些協議所做到的比所期望的還要好。就制定協議的目的和目標而言,這些協議展示了早日取得歐洲勝利、實現和平與安全以及更美好世界的方法……
‘三巨頭’的聯盟堅不可摧。此時與從前的情況相比已經實現了進步,人們對看到更多成果抱有很高的期待。這場會議成為通往勝利與和平道路上的一塊里程碑。”
《紐約先驅論壇報》將《雅爾塔公報》稱作一份“非凡卓越的文件”。“最為重要的事實是,”這份報紙評論道,“這次會議已經成為同盟國之間團結和力量的又一個有力證明。”費城的《紀實》雜志將此次會議稱作“聯合國家在此次戰爭中最大的勝利”。
國會領袖們,比如參議員巴克利、范登堡(4)、懷特、基爾戈和康納利,均稱贊了此次會議的成果。美國國務院在2月最后一周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美國人民認為雅爾塔會議是成功的。這項調查指出,此次會議使人們對迎來長期和平的期望更上一層樓,也使得人們對“三巨頭”的合作方式以及美國總統和國務院在國外對美國利益的處理方式的滿意度提高了。
雖然絕大多數民眾對《雅爾塔公報》都持積極態度,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提出批評意見,抨擊公報中存在幾個方面的問題。有人基于大國否決權會使籌建中的世界組織缺乏足夠的權力這一點,對安理會的投票機制提出了質疑。有人因公報未能闡明德國“無條件投降”的具體含義而對其發起猛烈抨擊。在這一小部分人的批評聲音中,最主要集中在對波蘭邊界的劃分和針對波蘭政府制定的新協議上。盡管有這些批評的聲音存在,但是美國對于解決波蘭問題的方法整體上持支持的態度,對于其他問題也是如此。
然而,在克里米亞的會面結束三年后,雅爾塔會議卻遭到了猛烈的抨擊。《生活》雜志在一張雅爾塔會議照片的說明文字中稱:“在雅爾塔會議上,綏靖達到了高峰……”就在1948年9月6日發行的這同一冊期刊中,威廉·C.布利特(5)公開指責道:
“1945年2月4日,在克里米亞舉行的雅爾塔會議中,蘇維埃統治者迎來了疲憊的美國總統。確實,羅斯福不只疲累——他還患了病。當他于1933年入主白宮之時,身體上和心理上的精力就已經所剩無幾。他常常難以理清自己的思緒,更難以連貫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依然堅定不移地向斯大林作出了讓步。”
對于雅爾塔會議最近的批評聲中,出現了更多激烈的言論。這些言論,有些是基于誤解,有些是基于偏見。本書接下來的幾頁會揭露,這些言論是多么有失偏頗。我們先將這些抨擊暫時放在一邊,雅爾塔會議的記錄揭示出,相比較美國和英國中任意一方對于蘇聯作出的讓步來說,蘇聯對于美國和英國作出的讓步更多。當然,在某些問題上,三大國中的每一方都為了達成協議而改變了自己原先的立場。雖然有的人宣稱妥協造成了危害,但實際上,每個理性的人都知道,為了取得進步,妥協當然是必要的。若相關各方以體面的方式、本著誠信的精神進行妥協,那么妥協就是在兩種不同的意見之間達成合理協議的、唯一的公平又理性的方式。雖然我們不喜歡和應當摒棄慕尼黑會議式的“綏靖”,但我們不能因此而非理性地去拒絕“妥協”。
對于雅爾塔會議的批評,除了那些因對富蘭克林·D.羅斯福的盲目憎恨而被激起的抨擊,其實起因是對于執行協議隨之而來的后果的失望,而不是針對協議本身。
就許多方面來說,雅爾塔會議是長期地、耐心地努力尋求與俄國人達成對國際事務的相互理解后得到的結果,這可以追溯到羅斯福總統的第一任任期。直到美蘇外交關系恢復八年后以及蘇聯在1941年6月22日被德國襲擊后,美蘇兩國之間的有效合作才取得了重要進展。
雖然有些美國的孤立主義者試圖阻止向蘇聯提供《租借法案》(6)的撥款,但是美國國會在10月以絕大多數贊成表決通過了此項援助。正如沃爾特·李普曼(7)充滿智慧地評論道,美國和蘇聯“被意識形態的鴻溝分開了,又因國際利益被連接在了一起”。
太快地忘記過去,正是人類的弱點——而美國人民應該記住,他們在1942年曾身處災難的邊緣。如果蘇聯當時沒能守住其戰線,德國就能夠征服英國,也可以迅速占領非洲——在這樣的情況下,德國就可以在拉丁美洲建起立足之地。這迫在眉睫的危險始終縈繞在羅斯福總統的心頭。
事實證明,《租借法案》是美蘇之間強大的凝結力。在1942年,美國和蘇聯剛剛開始學著作為盟友并肩作戰。我們在國內并沒有從蘇聯方面接收到有關其軍事或經濟情況的信息,而這些信息是我們期望從其他國家得到的。必須要說的是,我們也沒有給予蘇聯人像英國人從美國得到的那么多信息。雖然這項政策因此遭到了批評,但是面對過去二十五年的美蘇關系變化史,在美蘇之間出現像英美之間那樣如此徹底地分享秘密信息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戰爭這一緊急事件多少也給蘇聯和美國帶來了更為密切的合作。1942年6月,在華盛頓,美國總統羅斯福,美國國務卿赫爾及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不僅討論了戰爭中的合作,也討論了維護戰后和平、自由、合作的問題。羅斯福總統告訴我,莫洛托夫在訪問美國的前期是冷靜而克制的,但到他離開之前,他已經變得更加友善和合作了。
羅斯福、丘吉爾和斯大林已經通過外交渠道或于德黑蘭會議上提出了大多數有待在雅爾塔會議上討論的問題。雖然在德黑蘭會議上并沒有任何協議達成,但是這三位領導人已經初步討論了一些問題,諸如:對德國的處置,波蘭的未來,戴高樂將軍和法國,蘇聯對遠東戰爭的參與,蘇聯的不凍港,土耳其對戰爭的加入以及國際組織的建立。
然而,直到雅爾塔會議,羅斯福、丘吉爾和斯大林之間培養了高度坦誠的精神、形成了深度的合作,關于上述問題和與其相關的問題才有了實際進展。雖然在戰爭期間,英美之間的合作已經達到可圈可點的程度,但這兩個西方強國和蘇聯之間的外交關系在大多數時候卻不盡如人意。跨越英吉利海峽開辟第二戰場一事被無可避免地延遲,蘇聯對此的失望之情毫無疑問是真切的。甚至到了1944年年末的時候,蘇聯一些高層仍在懷疑英美兩國參與戰后歐洲安排的動機。在雅爾塔會議舉辦的前幾個月,三大強國不僅要研究推動建立世界性組織的計劃,還面臨著一個更為迫切和緊急的任務,即達成在戰斗一結束時便可被投入實施的決策安排。
早在1941年,我們就了解到蘇聯人在巴爾干半島和其他地方的要求。1941年6月22日蘇德開戰后不久,安東尼·艾登就去往莫斯科查明蘇聯所需要的援助。此時,盡管蘇聯軍隊正在撤退當中,斯大林就已經暗示,相比較軍事援助,他對于政治聯合和影響到蘇聯邊界的領土協議更感興趣。后來,在珍珠港事件發生的前幾個月里,蘇聯變得極度懷疑英美關于戰后安排的意圖——結果就是,艾登準備于12月7日再次動身前往莫斯科。出行前他被告知,美國對于戰后安排的立場都包含在《大西洋憲章》(8)中,一直到雅爾塔會議召開前夕,美國的態度依然如此。我們會繼續對民族國家的領土問題進行總體性闡述,但具體問題的討論將推遲到戰爭結束之時再進行。
珍珠港事件后,斯大林在他與艾登的會議中暗示,他想要一條基于“寇松線”(9)的波蘇邊界線——芬蘭和匈牙利的部分地區將被并入蘇聯,而波羅的海諸國也將被并入蘇聯。另外,“斯大林還提出,將奧地利重建為一個獨立的國家;將萊茵蘭從德國分離出來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或受保護國;可能構建一個名為‘巴伐利亞’的獨立國家;將東普魯士移交給波蘭;將蘇臺德區歸還給捷克斯洛伐克;應當重建南斯拉夫并從意大利劃取一定的額外領土給南斯拉夫;應當將阿爾巴尼亞重構為一個獨立國家;土耳其應當獲得多德卡尼斯群島,且為了希臘的利益考慮,對愛琴海諸島進行可能的重新調整;土耳其也許可從保加利亞或在敘利亞北部劃得一些領土;德國應以實物進行賠償,特別是以機械設備而不是以金錢進行賠償……”
“斯大林說,他愿意支持英國為了在法國、比利時、荷蘭、挪威以及丹麥等西歐國家尋得實現安全的基礎而可能作出的任何安排。”
“艾登說,因為種種原因,他不可能簽訂秘密協議,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向美國政府承諾過不會如此做——他以此巧妙避開了蘇聯提出的這些要求。斯大林和艾登達成一致:艾登應把這些條款帶回倫敦,以便與英國議會進行討論,這些條款也應被傳達到美國。”(10)
在斯大林與艾登的會面后,我們的立場沒有改變:到戰爭結束時,我們才會考慮解決領土問題。英國與蘇聯于1942年5月26日簽訂聯盟條約時,也拒絕同意在當時進行領土變更。然而,到了1944年,戰爭的進展(特別是在巴爾干半島的進展)明確了一點:必須要制定關于歐洲戰后問題特定細節的某些協議。
在1944年5月30日,英國大使哈利法克斯(11)詢問國務卿赫爾:根據英國與蘇聯之間的一項協議,蘇聯在羅馬尼亞負有主要軍事責任,英國在希臘負有主要軍事責任,對此美國將作何感想。蘇聯軍隊于1944年4月進入巴爾干半島地區這一事實,已經使得蘇聯和巴爾干半島的關系來到了關鍵點,哈利法克斯說,在巴爾干半島的問題上,特別是在有關羅馬尼亞的問題上,蘇聯和英國之間出現了棘手的狀況。他解釋道,被提出的協議僅僅適用于戰爭條件下,不會影響到三大國中的任意一方在和平協議下行使的權利和責任。
赫爾對此提議表示了反對。第二天,丘吉爾給羅斯福發來了一份電報,強烈要求羅斯福支持自己提出的協議,并且強調這份協議僅適用于戰爭條件下。丘吉爾補充說,他已經向蘇聯提出了這份協議,蘇聯方也愿意接受這份協議,但是他們想知道美國是否對此表示同意。當美國國務院正在準備給予回復的時候,哈利法克斯于6月8日從首相那里帶給了赫爾另一個消息。丘吉爾稱,勢力范圍的問題并沒有被考慮進來。他補充說,蘇聯人和羅馬尼亞人、保加利亞人進行交涉,英國人和希臘人、南斯拉夫人進行交涉(希臘人和南斯拉夫人在英國的戰區,希臘和南斯拉夫曾是英國的盟國),這對他來說很合理。
總統在6月10日發送了我們的回復,他指出,在任何國家,對軍事行動負責的政府會作出軍事態勢所要求的決定。另一方面,這份擬定的協議可能會讓軍事上的決定擴展到政治和經濟事務上。他指出,這樣的一種情況必然會導致巴爾干半島分裂為勢力范圍。美國更希望看到某種與巴爾干人民進行溝通的協商機制。
英國首相于次日回復,這樣的一個機制會耽誤行動。而且他不明白,為什么美國總統和自己不能把事情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他隨后建議給予這份協議三個月的試用期。
總統在沒有詢問國務院的情況下,對三個月的試用條件回復了接受。他強調說,這一行為并不意味著他對任何有關戰后勢力范圍的安排都表示同意。
即使有這個限定條件,我隨后覺得并且仍然相信,這份協議是一個嚴重的錯誤。我還覺得,這次白宮和國務院之間缺少適當協作是一個嚴重的不足。我作為國務卿采取的第一個步驟是,通過任命查爾斯·E.波倫(12)為聯絡官來建立白宮和國務院之間更為緊密的聯系。他在幫助白宮和國務院實現外交決策的協調統一上發揮了極大作用。
當葛羅米柯(13)大使于7月1日向國務院詢問我們對于巴爾干半島問題的意見時,我們告知他,美國同意對該協議三個月的試用期,但是我們想更明確一點:我們不贊成協議內容擴展到勢力范圍方面。
然而,1944年10月在莫斯科,丘吉爾和斯大林通過把各方將在巴爾干半島擁有的影響力程度變成百分比而擴展了協議內容。我們位于莫斯科和安卡拉的大使館告知我們,蘇聯將在保加利亞、匈牙利和羅馬尼亞擁有75%到80%的話語權;英國和蘇聯將在南斯拉夫各享有50%的話語權;而希臘將全權由英國負責。
蘇聯和英國之間的這份協議使得這一點顯而易見:美國不能再遵循其在珍珠港事件前夕所采取的立場了。有關歐洲戰后問題的協議應當在三位領導人共同出席的會議上被制定出來。我們特別希望蘇聯和英國作出的一個保證是:在解放后的歐洲,將舉行自由選舉并將建立起代表人民的政府。
在1944年末,有許多亟待解決的難題,它們都要求協議的達成,而上述問題也只是這些難題的其中之一。羅斯福總統向我表達過很多次,他所相信的是,如果他和英國首相能再次與斯大林元帥進行會議,不但可以更快地結束戰爭,還可以制定出解決上述難題的方案,并為持久的和平奠定基礎。國務院為了制定出能實現持久和平的方案已經研究了很多年,這份方案將由一個戰后的國際組織去實現。羅斯福總統1941年1月6日的演講為制定方案作出了極大貢獻,他提議建立基于“四大自由”(14)的世界——發表言論和表達意見的自由,信仰上帝的自由,免于匱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懼的自由。
隨后在1941年8月,羅斯福總統與丘吉爾首相因舉行阿金夏會議在一艘戰艦上會面時,他們在《大西洋憲章》中對原則聲明進行了更為詳細的概述。1942年1月1日,當時丘吉爾正好在華盛頓,與正在和軸心國交戰中的國家簽訂了《聯合國家宣言》(15),共同保證建立一個和平與安全的戰后體制,這份宣言就是美國國務院起草的。
1943年10月,科德爾·赫爾親自飛往莫斯科(這是他七十二年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有部分原因是想贏得蘇聯對戰后建立國際性組織的支持。1943年10月30日于莫斯科簽訂的《四國宣言》成為了美國舉國歡慶的主題(16)。蘇聯似乎也已經意識到建立一個世界組織的重要性。
在莫斯科,英國、蘇聯和美國的外交部長們不僅保證要在未來有更多更密切的軍事合作,而且也贊同“將目前在戰爭中的密切協同和合作延續至戰爭結束以后的時期,對于本國和其他熱愛和平的國家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他們進一步確認“為了維護國際和平與安全,在可實行的條件下盡早地建立一個普遍性國際組織的必要性——這個國際組織基于所有熱愛和平國家的主權平等的原則而建立,不論國家大小,對所有這樣的國家開放成員資格”。
在從莫斯科返程的路上,赫爾先生對國會聯合代表團說:“極其重要的一個事實是,在這次會議上,現在和戰后國際合作的全部精神被賦予了新生,并被實際地表達了出來。此次會議因此開啟了一個進步性的行動,而我堅信,這個行動的規模和效能會穩步提升。在此行動的框架內,在相互理解、彼此信任的氛圍中——也正是這種氛圍,使這一行動從莫斯科開始成為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今日難以解決的問題,通過坦誠而友好的討論,在將來毫無疑問更有可能會找到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法。”
國務卿回國時所得到的來自公眾、媒體和國會議員的巨大喝彩并沒有讓他沖昏頭腦。回國后不久,在國務卿辦公室里的一次會議上,有人說,當前的問題是由政治因素所決定的。這個人轉而來問赫爾:“國務卿先生,您是一位政治家,您的觀點是什么?”赫爾回答:“哦。我從前是一位‘政客’,從莫斯科回來以后就變成一個‘政治家’了。”
在莫斯科的會議結束不到一個月后,羅斯福、丘吉爾和斯大林于德黑蘭會面,并再次確認了在莫斯科所作的承諾:在戰后,三個國家將繼續齊心協力。
“我們應當尋求,”三位領導人承諾,“不論大小、所有國家的合作和積極參與,這些國家的人民如同我們本國的人民一樣致力于消除暴政和奴役、壓迫與偏執。我們將歡迎他們,因為他們選擇加入民主國家的大家庭。”
回到華盛頓,1943年12月9日,國務卿特別助理利奧·帕斯沃爾斯基應赫爾先生的要求,組織了一個非正式的政治議程小組以進行關于籌建國際組織的討論——這個小組其實自1942年2月起就已經在暗中開展工作了。這個小組的常任成員有艾賽亞·鮑曼博士(17)、名譽成員邁倫·C.泰勒、本杰明·V.科恩、詹姆斯·C.鄧恩、斯坦利·K.霍恩貝克、格林·H.漢克沃斯、利奧·帕斯沃爾斯基和哈利·諾特。
羅斯福總統1944年派我去英國執行過一項特別任務。在小組中陪同我的是鮑曼博士,他是我在許多事務包括與籌建國際組織相關事務上的顧問。我與安東尼·艾登達成了共識,即兩國應于當年夏天到美國開展關于建立世界安全組織的會談。在離開倫敦前,我將這一點共識告知了蘇聯大使古謝夫(18)。在回華盛頓的返程中,赫爾先生要求我來負責即將召開會議的籌備工作。
從我在倫敦的會談來看,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美國不得不在籌建世界組織的問題上采取主動。我相信,若不是美國堅持不斷地推進此方案,到戰爭結束時,就不會有聯合國的出現。
作為我們積極主動的成果,我們在敦巴頓橡樹園舉辦了關于建立世界組織的開創性會談,1944年8月21日至9月28日,與英國和蘇聯會談;9月29日到10月7日,與英國和中國會談(蘇聯不和中國共同與會,因為這樣可能會使蘇聯與日本之間產生矛盾(19))。
美國關于建立世界組織的提議,被作為會談的基本文件并為其他國家所接受。在此次會議上,幾個主要大國的代表起草了一份文件,這份文件成為來年春天在舊金山所進行討論之基礎。我們一致通過了一份有關原則和宗旨的聲明,同意成立聯合國大會、安全理事會、秘書處、國際法庭以及經濟和社會理事會。正是因為美國的堅持,經濟和社會理事會才獲得了其存在的一席之地。蘇聯和丘吉爾似乎沒有理解美國對這個組織的關切之情:它不僅僅是安全組織,它所涵蓋的領域比安全組織更廣。
雖然我們已經在敦巴頓橡樹園就英國、蘇聯、中國、美國是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甚至最后就法國也應當是安全理事會的常任理事國這一點達成了一致,但是我們還未就表決程序達成任何協議。蘇聯所提出的將所有的十六個蘇維埃共和國納入為成員國的提議,也遭到了一致反對。當我將蘇聯在會議中提出的不可能得以實現的要求告知赫爾先生時,他說:“這些蘇聯人是打算毀了我們建立世界組織的希望嗎?”
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期間及會議后,表決上的關鍵問題在于安全理事會中的表決程序。安理會應當采用能讓其為了和平和安全而作出必要決策的表決程序。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這個想法沒有遭到任何反對:安全理事會的職能將基于有效多數票決,或者說,所有的程序性問題都必須基于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非常任理事國的無差別多數票來決定。
關于程序性問題,英國支持三分之二多數表決制,而蘇聯偏向于簡單多數表決制。我們原本支持簡單多數表決制,但是只要蘇聯同意,我們也愿意接受英國的提議。然而,在這個問題上,卻沒有達成任何協議。1944年9月8日,在白宮的一次會議上,總統告訴葛羅米柯,在程序性問題的決定上,我們接受由安理會十一名成員構成的簡單多數表決。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我們建議成員數為七名——12月5日總統發給斯大林的電報中包含了這一點,這一點也在后來的雅爾塔會議中被采納。
安理會關于投票最嚴重的分歧集中在對實質性問題的投票表決上。英國、蘇聯、中國和美國必須決定,他們是否要接受安理會大多數成員投票所作出的所有決策,即認為其是必須被遵守的。在實質性問題和程序性問題上進行直接的簡單多數表決,意味著任何一個大國的軍事力量都可能在不被其自身認可的情況下而得以使用,在那些沒有多少軍事力量可以貢獻出來的國家的投票占比大時,這種情況很可能會發生。
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中,四個大國中沒有任何一方愿意接受這種情況。他們一致同意,讓他們中的每一方都受到保護的唯一方法是,加入這樣一個要求:安理會的任何一次多數票,都必須包括常任理事國的一致投票——或者,換句話說,每一個大國都享有否決權。
與國務院共事的陸海軍將領,包括海軍上將拉塞爾·威爾遜、哈羅德·特雷恩、阿瑟·赫伯恩、斯坦利·D.恩比克將軍、喬治·V.斯特朗以及穆爾·費爾柴爾德,都堅決要求美方在涉及到使用美國軍事力量的事務決策上擁有否決權。軍方是不會向參議院推薦一個未經美國明確許可而允許擅用美國軍事力量的世界組織的。
在國務院內的大多數平民專家和顧問也同意,對所有涉及經濟制裁和軍事力量的事務擁有否決權是有必要的。比如,過去反對美國加入國際聯盟的主要聲音就是,成員國的身份會讓我們卷入到很多生死存亡的事務中去。這對于美國支持常任理事國的否決權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在同意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必須在涉及制裁的行動中全體意見一致后,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未得到解決的問題就是:如若在其他實質性問題上,常任理事國中的一員成為爭議中的一方,且此爭議已經根據我們所提議的和平解決條款被提交到安理會,投票程序又應當如何進行。蘇聯堅稱否決權應當發揮作用,但我們不同意這一立場。我們轉而建議,應當建立一種特殊的程序來處理這些常任理事國之一作為爭議一方的事件。
敦巴頓橡樹園會議、雅爾塔會議和舊金山會議(20)期間,在關于建立世界組織的討論過程中,三個大國的代表們不斷地強調——無論有什么樣的投票機制——對該組織的運行而言,大國間的協調一致才是歸根結底至關重要的。對我們所有人而言,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若有任何一個大國不配合,聯合國就會崩潰,和平將岌岌可危。且不論聯合國所采用的投票機制如何,若沒有蘇聯、英國和美國的配合,就不會有任何一個世界組織能取得成功。
1944年9月8日上午9點30分,我將葛羅米柯帶到總統的臥室,他們就蘇聯和美國之間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出現的分歧進行了一場三十五分鐘的討論。
一開始,總統告訴了葛羅米柯自己為即將與丘吉爾在魁北克進行的會議準備的一些方案,以此使得談話的氣氛活躍了起來。羅斯福強調,他和丘吉爾之間的討論只有關于軍事方面的問題。他補充說,他非常希望三位國家元首能盡早再舉行一場會議。他也簡短地提及了戰爭,評論道,我們在西方所投入的軍事力量和蘇聯在東方所投入的軍事力量,已經超過了各自的供應線所能供應的量,所以對于雙方來說,現在這個時期,應當暫停戰事、積蓄力量。總統告訴葛羅米柯,他對于雙方前線的發展態勢感到十分欣喜。他隨后給葛羅米柯讀了一份來自帕特里克·赫爾利(21)將軍的電報,在這份電報中,赫爾利說,莫洛托夫告訴他,蘇聯對于中國的共產主義者不感興趣。
在這次關于上述幾個主題的觀點進行初步的友好交流后,總統最終參加了敦巴頓橡樹園會議,并且說,根據他的理解,只剩下一個基礎性問題尚未達成一致。葛羅米柯說還有其他問題,但是當我問他其他問題的內容時,結果真正難以解決的仍是那一個問題,而我們拒絕同意十六個蘇維埃國家的投票權并不包括在內。葛羅米柯說,他不能在投票問題和十六個蘇維埃國家投票權的問題上讓步,但是他也確實說,他可以對我們建立經濟和社會理事會的提議表示贊同。
總統就這樣一個問題開始了討論:當大國之一成為不涉及使用制裁的爭議中的一方時,它是否應該擁有投票權。總統說,就這個國家的傳統而言,當丈夫和妻子將爭議訴諸法庭時,兩人都有權陳述案情,但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無權擔任陪審員。總統將美國的“公平對待”概念追溯到我國開國元勛們的時代。他隨后強調,我們在參議院將難以處理蘇聯的提議,不過他補充說,他覺得,關于緊急調用軍事力量的議題在參議院是可以成功通過的。
葛羅米柯對于總統所說的話似乎并不完全感到沮喪。他得體地接受了這些話語,問了一些問題,并討論了他向莫斯科解釋我方立場的方式。
這個時候,我問道,若羅斯福總統就這一問題發送一份訊息給斯大林元帥,是否可以對他有所幫助。總統補充說,除非對他有所幫助,否則我們不希望發送這樣一份訊息。葛羅米柯說,他把這件事交由我們判斷。隨后,我向總統呈交了一份由波倫準備好的草稿。這份草稿概述了我們在投票問題上面對的難題;還提及了傳統的美國概念,即爭議雙方不可在他們自己的案子中投票;并說如果國際組織的方案違背了這一概念,美國大眾既不會理解也不會支持這一方案。這份草稿還暗示,我們感覺其他國家尤其是其他小國,會與我們有相同的感受。這份草稿以一句表達希望的話收尾:希望斯大林可以指示他的代表團與我們在對此事的觀點上達成一致。總統認為這份電報寫得很好,但是他要求我們為他這個“丈夫和妻子”的比喻增加一個參考來源,并且要求我們就對蘇聯的提議很可能出現的負面反應以及我們在參議院中通過此方案的困難作更多強調。總統要求根據他的建議重新起草這份電報,并把它寄給總統的私人秘書格蕾絲·塔利(22),以便立刻發送。
斯大林于9月14日發來了一個總體上算是消極的回復,他重申,他相信大國之間的全體意見一致必須在所有問題上得到維持。然而,他也確實說,他不會反對制定出一個特別方案,來解決牽涉到大國之一且不涉及制裁的爭議。斯大林的這種態度使得事情有了轉圜的余地。帕斯沃爾斯基和他的工作人員制定出了一個方案,此方案于12月5日被發送給斯大林和丘吉爾,后來在雅爾塔會議上被接受。
我相信,總統與葛羅米柯的討論是美國在建立世界組織的問題上贏得蘇聯合作的重要一步。羅斯福應對葛羅米柯一事,僅是羅斯福總統能與蘇聯人以耐心和冷靜的精神進行合作的例子之一,同時,他也堅定而明確地展現了美國的立場。
當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的對話告一段落時,作為美國代表團的團長和會議的主席,我建議,我們要迅速地采取措施,就未得到解決的投票問題達成協議。
有好幾個月的時間,羅斯福相信,與丘吉爾和斯大林再舉行一次會議以籌劃戰爭最后階段的軍事策略,是頭等重要之事。在1944年年末,自從三位領導人在德黑蘭會面之后,戰爭的進程經歷了急劇的變化。第二戰場如今已經變成了現實。紅軍已經將德國人趕出了蘇聯的領土,現在他們已經深入歐洲要塞的腹地。對于給予德國最后一擊和讓蘇聯加入遠東戰爭兩件事來說,籌劃是至關重要的。此外,法國、比利時、希臘、荷蘭的部分地區、挪威、波蘭、南斯拉夫和捷克斯洛伐克的解放以及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的投降,皆要求三位領導人作出決策。
總統利用即將到來的蘇聯、英國和美國的會議,將處理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還未解決的問題提上了日程。他覺得,一個在戰爭結束之前創立的強大的世界組織,將幫助世界應對因對被解放地區的控制而產生的無法逃避的難題,還會使勢力范圍的重要性與從前相比變得更小。
“三巨頭”會議的地點引發了大量的討論。斯大林已經告知羅斯福總統和丘吉爾首相,蘇聯的冬季攻勢正在進行當中,他個人需要作出許多決策,因此他不能離開蘇聯的領土。在雅爾塔會議期間,我們已經有許多次見識到斯大林元帥在制定最佳軍事策略上所付出的大量時間,所以我們最好對他拒絕因“三巨頭”的這些會議離開蘇聯一事表示理解。
自身就是一個狂熱地理學家的羅斯福總統,為了在蘇聯境內氣候溫暖的港口舉辦下一次會議而特意研究了地圖,以尋找到可能的地點。他已經與哈里曼(23)大使就這個問題進行了交流。最終,在他為第四任任期再次參加選舉后,哈里·霍普金斯(24)在總統的要求下,與葛羅米柯提議,將克里米亞作為即將召開會議的地點。雖然有人反對讓總統出行至如此之遠的地方,但霍普金斯寫道:“我確信,總統最后會去克里米亞,首要的原因就是,那是他在世界上從未訪問過的一部分,而他的探險精神一直指引著他走向不同尋常的地方,而且對他來說,選舉已經結束,他不會再因為政治原因而為選舉煩惱了。”(25)
我清楚地記得,12月中旬的那一天,總統小聲地告訴我,我們將要去雅爾塔。“你最好看看地圖,”他說,“但是要在沒有他人在場的時候看。”
雖然總統的有些顧問試圖勸說總統不要去克里米亞,但是他知道,會議很重要,而且維護世界和平的價碼太高昂了,以至于他不能因為舉行會議的地點太遠而使世界和平受到損失。丘吉爾就像總統的一些顧問一樣,十分反對去克里米亞。他在馬耳他說,沒有人能挑選出一個更加不便利的會議地點了。另一方面,他也像總統一樣,想要去實現一個穩定的世界。1944年4月我在英格蘭拜訪丘吉爾的時候,他曾經說:“世界是一只受傷的動物。”幾天后,在我們展望未來、都希望能有一個世界安全組織出現之時,丘吉爾首相這樣說道:
“你們年輕人必須讓這個想法實現。我也許已經不在了。如果想都不敢想,那事情一定不會成功……丁尼生的那句詩用在這里是貼切的——我們必須‘無力地緊抓住更大的希望’。”
在總統乘美國“昆西號”巡洋艦前去馬耳他與英國首相見面的路上,我們的情報機構發現敵方知曉了會議的地點。總統立刻被告知了此事,但是考慮到在那時候安排與斯大林會面的困難性,總統決定完成原計劃。
總統之所以這樣決定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他相信自己擁有催眠式的影響力,也不是因為他喜愛個人外交,而是基于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在蘇聯,只有斯大林元帥才能做決定。經過幾年的時間,我們發現,我們以為斯大林知道美國的立場的這個想法不總是正確的。當他后來了解到我們真正的立場是什么的時候,他會經常否定他的顧問的想法。
總統相信,和平有賴于三個大國對團結的發展和維護。如果通過耐心和理解,讓蘇聯能夠被納入一個正常運行的世界組織之中,它就能成為世界事務中的建設性力量。反之,如果這個世界被分裂為兩個軍事陣營,那么蘇聯就會成為世界事務中的毀滅性力量。雖然總統不希望因為他和斯大林的會議而去到一個像克里米亞一樣遙遠的地方,但是實現世界和平在他心里是高于一切的。對于總統而言,為了實現和平的前景,就算跨越大半個地球,也是十分值得的。
總統在雅爾塔會議前和會議中對蘇聯人都沒有抱有幻想。他很清楚與蘇聯打交道時自己所要遭遇的危險和困難。他在工作中懷著這樣的希望和信心:一個穩定的世界秩序能夠得以實現。他并不像他的敵人所指責的那樣心存幻想,即世界和平可以通過對蘇聯做出讓步而被輕易實現。希望和幻想是兩個不同的事物,總統非常清楚它們之間的差別。
(1)羅伯特·安東尼·艾登(Robert Anthony Eden,1897—1977),英國政治家、外交家,二戰時期曾任英國國防委員會委員、陸軍大臣、外交大臣等職。——譯者
(2)維亞切斯拉夫·米哈伊諾維奇·莫洛托夫(Vyacheslav Mikhaylovich Molotov,1890—1986),蘇聯外交家。1943年10月率團參加蘇美英莫斯科外長會議;11月出席德黑蘭會議。1945年先后出席雅爾塔會議、舊金山會議和波茨坦會議,并代表蘇聯簽署《聯合國憲章》。——譯者摘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百科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
(3)科德爾·赫爾(Cordell Hull,1871—1955),美國政治家、民主黨人,1933年3月至1944年11月任美國國務卿,是美國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國務卿。珍珠港事變后,協助羅斯福制定與貫徹美國對外政策,參與盟國間的一系列重大外交活動,出席過1943年莫斯科外長會議等。積極籌劃在戰后創建聯合國組織,1944年曾主持召開敦巴頓橡樹園會議,同年年底辭職。赫爾為建立聯合國付出巨大努力,并因此榮獲1945年諾貝爾和平獎。——譯者
(4)阿瑟·范登堡(Arthur Vandenberg,1884—1951),美國政治家。1945年任舊金山會議美國代表團成員,主導《聯合國憲章》起草工作。舊金山會議后在參議院中積極為聯合國辯護,在美國國會接受聯合國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1945至1947年任參議院共和黨領袖,1947至1949年任參議院臨時議長兼外交委員會主席,支持杜魯門主義、馬歇爾計劃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被稱為制造冷戰的十二個關鍵人物之一。——譯者
(5)小威廉·克里斯蒂安·布利特(William Christian Bullitt Jr.,1891—1967),美國外交官、記者和小說家。——譯者
(6)《租借法案》(Lend-Lease Act),1941年1月6日美國總統羅斯福提交國會的法案,正式名稱為《促進美國國防的法案》(An Act to Promote the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同年3月11日生效,1945年9月停止執行。目的是在美國不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同時,為盟國提供戰爭物資,授權美國總統“售賣、轉移、交換、租賃、借出或交付任何防衛物資,于美國總統認為與美國國防有至關重要之國家政府”。該法案的通過埋葬了《中立法》,是美國由孤立主義走向參戰的決定性步驟。——譯者
(7)沃爾特·李普曼(Walter Lippmann,1889—1974),美國作家、記者、政治評論家,最早使用“冷戰”概念的人。——譯者
(8)《大西洋憲章》(Atlantic Charter),1941年8月14日在華盛頓和倫敦同時公布的《美國總統和英國首相的聯合宣言》,通稱《大西洋憲章》,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美英兩國簽署的重要文件,宣布了兩國重建戰后世界秩序的原則,推進了反法西斯聯盟的形成。——譯者摘自《聯合國辭典》,黑龍江人民出版社
(9)寇松線(Curzon Line),英國外交大臣喬治·寇松向蘇俄和波蘭建議的停戰分界線。——譯者
(10)摘自《科德爾·赫爾回憶錄》(紐約:麥克米倫公司,1948年),1948年,科德爾·赫爾著,第二卷,第1167頁。
(11)愛德華·弗雷德里克·林德利·伍德,哈利法克斯一世伯爵(Edward Frederick Lindley Wood,1st Earl of Halifax,1881—1959),英國保守黨政治家。——譯者
(12)查爾斯·尤斯蒂斯·波倫(Charles Eustis Bohlen,1904—1974),美國外交官,蘇聯問題專家,是美國被稱為“智者”的資深外交政策人員團體的核心人物。——譯者
(13)安德烈·安德烈耶維奇·葛羅米柯(Andrei Andreyevich Gromyko,1909—1989),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他擔任蘇聯外交部長一職長達二十八年,曾參與籌建聯合國及參加過雅爾塔、波茨坦等重要國際會議。——譯者摘自《當代國際知識大辭典》,團結出版社
(14)四大自由(Four Freedoms),即言論自由、宗教自由、免于匱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懼的自由。為美國總統羅斯福1941年1月6日致國會的年度咨文中所提出的目標。——譯者摘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百科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
(15)《聯合國家宣言》(Declaration by United Nations),亦稱《阿卡迪亞會議宣言》,或《二十六國宣言》,1942年1月1日,美、英、蘇、中等二十六國在華盛頓簽署了《聯合國家宣言》。宣言表示贊成《大西洋憲章》,并決心共同戰敗德、意、日法西斯侵略,決不和敵國單獨議和。此宣言標志著國際反法西斯聯盟正式形成,為日后創建聯合國組織奠定了初步基礎。——譯者
(16)第三次莫斯科會議,1943年10月18日至11月11日,主要同盟國的外交官、軍事將領在莫斯科召開會議,研究二戰合作事宜,發表了《莫斯科宣言》,提議組建“歐洲咨詢委員會”(European Advisory Commission)并得到此后不久11月28日至12月1日召開的德黑蘭會議批準。——譯者
(17)艾賽亞·鮑曼(Isaiah Bowman,1878—1950),美國地理學家。1935至1948年擔任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校長。1942年,在他的推動下該大學設立了應用物理實驗室,成功研發了近炸引信,在二戰末期發揮了重要作用。二戰期間鮑曼還擔任羅斯福總統顧問,并出席了籌建聯合國的敦巴頓橡樹園會議和舊金山會議。鮑曼從二戰前開始就擔任美國對外關系委員會“戰爭與和平”研究項目的領土問題小組組長,1945至1949年任該委員會副主席。——譯者
(18)費多爾·塔拉索維奇·古謝夫(FedorTarasovichGusev,1905—1987),蘇聯外交官。1943至1946年任駐英國大使,是1943年10月18日至11月11日第三次莫斯科會議上提議組建的歐洲咨詢委員會成員,出席了德黑蘭會議、雅爾塔會議和波茨坦會議。1946至1952年任外交部副部長。——譯者
(19)此時蘇聯尚未對日宣戰,直到1945年8月8日,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接見日本駐蘇大使佐藤,宣布從8月9日起,“蘇聯認為自己與日本處于戰爭狀態”。至此,蘇聯才正式對日宣戰,并加入《波茨坦公告》。——譯者摘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百科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
(20)舊金山會議(San Francisco Conference),亦稱聯合國制憲會議。1945年4月25日召開,6月26日閉幕。此會根據雅爾塔會議決議,由中蘇美英四大國發起,邀請《聯合國家宣言》簽字國以及后來簽署了宣言并向法西斯各國宣戰的國家參加。與會代表先后討論了邀請參加國、安理會表決程序、國際托管最終目標等問題。會議還先后通過了《聯合國憲章》、《國際法院規約》(作為憲章的組成部分)。——譯者摘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大詞典》,華夏出版社
(21)帕特里克·杰伊·赫爾利(Patrick Jay Hurley,1883—1963),美國陸軍少將。1929至1933年胡佛總統時期任戰爭部長。1931年曾來華訪問。1942年曾協助麥克阿瑟參加太平洋上的巴丹之戰,后隨羅斯福總統參加過開羅會議與德黑蘭會議。1944年9月以羅斯福總統私人代表身份來到中國,10月就任駐華大使。——譯者摘自《中外關系史辭典》,湖北人民出版社
(22)格蕾絲·塔利(Grace Tully,1900—1984),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的私人秘書。自羅斯福當選紐約州州長開始,塔利就一直協助蜜茜·勒翰德負責羅斯福的私人秘書工作。1941年6月蜜茜·勒翰德中風之后,塔利接任羅斯福私人秘書,一直到他1945年4月12日去世。——譯者
(23)威廉·埃夫里爾·哈里曼(William Averell Harriman,1891—1986),美國商人、外交家、政治家。二戰爆發后,1941年春擔任羅斯福總統派駐歐洲的特使,協調租借物資發放事務,先后出席了大西洋會議、莫斯科會議、德黑蘭會議、雅爾塔會議和波茨坦會議等一系列盟國重要會議。哈里曼是美國被稱為“智者”的資深外交政策人員團體的核心人物,也是喬治·凱南“遏制戰略”的積極倡導者,推動了美國冷戰政策的形成和實施,在國際外交舞臺上發揮了重要作用。——譯者
(24)哈里·勞埃德·霍普金斯(Harry Lloyd Hopkins,1890—1946),美國政治家。1935至1938年任公共事業振興署署長,1938至1940年任商務部長,是羅斯福總統的重要顧問之一,也是新政的主要設計者之一,參與組建并領導了公共事業振興署。——譯者
(25)摘自羅伯特·E.舍伍德,《羅斯福和霍普金斯:一段親密的歷史》(紐約,哈珀兄弟出版公司,1948年),第84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