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室的冷霧在樂聲中凝結成水晶階梯。傅玖月踏上第三級臺階時,聽見1999年的雨聲從天花板滲落。
林默岸將音叉烙印按在銅模凹陷處,櫻花凍開始以每秒162次的頻率震顫。春逝慕斯表面的機械紋路突然立體化,奶油層像地質斷層般錯開,露出下方用白巧克力澆筑的微縮實驗室。
“這是...“傅玖月的指尖掠過巧克力穹頂,“母親失蹤前工作的地下工坊。“
三枚黑膠唱片在制冷機頂部自發旋轉,糖霜在玻璃窗上投出三重光譜。當傅玖月調整銅模角度時,冷藏室西側的墻紙突然卷起,露出鑲嵌著烘焙溫度計的暗門——門把手上凝結的焦糖,還保持著二十年前滴落的形狀。
林默岸的袖扣劃過溫度計表面,162℃的刻度突然彈出一截音管。“要同時滿足三個條件。“他轉動著突然出現的黑膠唱臂,“慕斯的共振頻率、冷藏室制冷波,還有...“
傅玖月將耳朵貼在巧克力實驗室的煙囪上。隔著二十年時光,她聽見母親哼著《櫻花雨》的旋律,砂糖在銅鍋里結晶的聲響與此刻她腕表秒針的走動完全同步。
“第三個條件是逆向溫差。“她突然沖向操作臺,將液氮噴槍對準正在融化的慕斯,“當慕斯核心溫度低于冷藏室時,時空褶皺會形成通道...“
話音未落,櫻花凍中的音叉突然刺破糖殼。林默岸的手腕疤痕滲出藍莓糖漿,滴落在銅模刻痕上竟發出鋼琴鍵音。暗門應聲開啟的剎那,傅玖月看見五歲時的自己正踮腳偷嘗試驗臺上的櫻花蜜——而那瓶蜜罐底部,分明沉淀著與此刻黑膠唱片相同的編碼。
冷藏室的照明系統突然切換成紫外線模式。原本空白的墻面浮現出熒光色筆記,母親的字跡因激動而扭曲:
「1999.7.24暴雨
音叉會發現了共鳴腔的秘密!必須在慕斯塌陷前完成時空膠囊,小月的櫻花烙印是最后的密鑰...」
傅玖月鎖骨處的印記驟然發燙。當她伸手觸碰熒光文字時,整面墻突然軟化成果凍質地。十七歲的她從巴黎帶回來的榛子粉碎機自動啟動,將墻體制成的“果凍“吸入研磨倉——粉碎后的半透明液體在操作臺上流淌,逐漸凝固成刻滿音叉符號的琉璃板。
“溫度差0.1℃。“林默岸將琉璃板舉向頂燈,透過光影看到了隱藏的構造圖,“這是母親設計的時空校準器,用不同熔點的巧克力做成齒輪...“
突然傳來玻璃炸裂的脆響。傅玖月轉頭時,看見冷藏室的多層置物架正在坍縮成莫比烏斯環。春逝慕斯漂浮在環狀空間的中心點,櫻花凍里的音叉不斷復制增生,最終在冷霧中拼出母親實驗室的完整坐標。
“心跳不能變。“林默岸按住傅玖月顫抖的手,將琉璃板插入慕斯頂部的奶油漩渦,“記住,恐懼會讓體溫上升0.3℃。“
當最后一個齒輪歸位時,所有糖霜標記同時汽化。傅玖月在白霧中看到了母親——二十年前的林墨岸正將襁褓中的她放入冷藏室,而母親的工作服上沾著與此刻琉璃板相同顏色的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