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高中生音樂大賽當天,會場人頭攢動。傅玖月站在后臺,手指不停地整理著參賽甜點“重逢“的裝飾。這款融合了櫻花慕斯與抹茶蛋糕的甜點,象征著她和林默岸兩家復雜交織的命運。
“緊張?“林默岸輕聲問,調整著小提琴肩托。
傅玖月點點頭,目光掃過評審席。那里坐著五位評委,最邊上是一位銀發男子——Jean Morel,她的生父,也可能是林默岸的伯父。從遠處看,Jean的側臉線條堅毅,與照片中年輕時相比多了幾分滄桑。
“他一直在看我們。“傅玖月小聲說。
林默岸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正好與Jean的目光相遇。那位甜點大師微微點頭,眼神復雜難辨。
“第17號參賽者,傅玖月、林默岸組合。“工作人員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傅玖月深吸一口氣,和林默岸一起走上舞臺。聚光燈下,她小心地將“重逢“甜點放在展示臺上,而林默岸則站到小提琴位置。
“我們的參賽作品名為'重逢',“傅玖月的聲音在麥克風里有些發抖,“由櫻花慕斯與抹茶蛋糕組成,配樂是原創小提琴曲《跨越時光》。“
林默岸舉起琴弓,第一個音符流瀉而出。《跨越時光》融合了《櫻花雨》的旋律主題,但加入了更豐富的和聲與變奏,象征著兩代人命運的呼應。
傅玖月一邊介紹甜點的創作理念,一邊觀察評委們的反應。其他評委都在認真品嘗和聆聽,只有Jean Morel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表情難以解讀。
演奏結束時,會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傅玖月松了口氣,正準備和林默岸一起下臺,Jean突然舉手示意。
“請留步,“他的法語口音很重,“我有特別的問題。“
主持人將麥克風遞給Jean。他站起身,銀發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這款甜點,靈感來自'甜櫻'?“
傅玖月驚訝地看了林默岸一眼,然后點頭:“是的,先生。我們的母親曾經...“
“我知道你們母親是誰。“Jean打斷她,聲音低沉,“這個甜點,能復刻當年'甜櫻組合'的招牌作品嗎?“
會場一片嘩然。這不是常規的評審問題,更像是一種挑戰。傅玖月感到林默岸的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溫暖而堅定。
“我們可以試試。“林默岸代替她回答。
Jean點點頭,示意工作人員搬上一套甜點制作工具。當那套工具被放在臺上時,傅玖月注意到它們雖然保養得很好,但明顯有些年頭了。更令人驚訝的是,每個工具的把手上都刻著字母——“S“、“F“和“A“,對應Saeko、Fumiko和Aya(夏目)的名字縮寫。
“這是...“傅玖月的聲音哽住了。
“她們當年使用的工具。“Jean的聲音柔和了些,“限時一小時,復刻'櫻花之戀'。“
“櫻花之戀“是當年“甜櫻“甜品店的招牌產品,傅玖月只在媽媽的老照片里見過。她正想說自己不知道配方,Jean已經遞過來一張泛黃的卡片——上面正是“櫻花之戀“的原始配方。
“計時開始。“Jean按下秒表。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像夢一樣恍惚。傅玖月全神貫注地按照配方操作,但奇怪的是,某些步驟她仿佛本能地知道該如何調整——多加一點檸檬汁減少甜膩,將櫻花糖漿的溫度控制在特定度數...這些細節配方上都沒寫,但她就是知道。
更令人驚訝的是林默岸。當傅玖月忙著制作甜點時,他已經開始構思配樂。Jean要求復刻的只是甜點,但林默岸似乎認為音樂也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你怎么知道要這樣調整?“傅玖月小聲問,看著林默岸在樂譜上寫下的音符。
林默岸搖搖頭:“不確定...就是感覺應該這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傅玖月將成品從模具中取出時,一款精致的櫻花造型甜點完美呈現,粉白相間,頂部裝飾著金箔,宛如藝術品。與此同時,林默岸也完成了配樂改編。
“時間到。“Jean宣布。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盯著那款甜點。Jean緩步走上臺,拿起小勺,嘗了一口。他的表情瞬間變了,眼睛微微睜大。
“這個味道...“他輕聲說,聲音有些顫抖,“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傅玖月和林默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他們都沒吃過原版“櫻花之戀“,怎么可能復刻出相同的味道?
Jean放下勺子,突然說:“跟我來。“
他領著兩人離開主會場,來到一個安靜的休息室。關上門后,Jean從工具盒的夾層取出一份樂譜,遞給林默岸。
“認識這個嗎?“
林默岸接過樂譜,眼睛瞬間睜大:“這是...《櫻花雨》的原始版本?“
傅玖月湊過去看,樂譜上確實有《櫻花雨》的旋律,但更加復雜完整。標題頁上寫著:“Pour mes enfants - Jean Morel“(為我的孩子們——Jean Morel)。
“我為未出世的孩子創作了這首曲子,“Jean輕聲說,“當時你們的母親都懷孕了。我把曲子交給她們,希望有一天孩子們能聽到。“
傅玖月的心跳加速:“所以...你真的是...“
“你的父親,是的。“Jean直視她的眼睛,“但默岸...你的生父是我的弟弟Pierre。“
林默岸的臉色變得蒼白:“為什么從來沒人告訴我?“
“因為Pierre是個不負責任的人,“Jean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拋棄了懷孕的Saeko,而我...沒能保護好Fumiko。“他轉向傅玖月,“你母親回國后才發現懷孕,那時我們已經失去聯系。“
傅玖月的世界在旋轉。她一直以為的父親竟然不是生父,而眼前這個陌生人是她的血脈之源。更復雜的是,林默岸的生父是這個人的弟弟...他們之間雖然沒有直接血緣關系,但這種聯系依然令人窒息。
“《櫻花雨》...“林默岸突然說,“媽媽說是她創作的。“
Jean苦笑:“藝術家的謊言。她改編了它,加入了新的元素,但核心旋律是我的。我想她希望這首曲子成為你們之間的紐帶。“
他走向傅玖月,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動作生疏卻溫柔:“你有她的眼睛,但鼻子像我。“
傅玖月不知該如何反應。她應該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感到親切嗎?還是應該怨恨他多年的缺席?復雜的情緒在胸腔翻騰,讓她說不出話來。
“比賽...“林默岸突然開口,“我們還能繼續嗎?“
Jean點點頭:“當然。事實上...“他頓了頓,“我想邀請你們畢業后到巴黎進修。傅玖月學習甜點制作,林默岸學習音樂。我有最好的資源可以提供。“
這個提議像炸彈一樣在房間里炸開。巴黎?跟隨Jean學習?傅玖月看向林默岸,發現他的表情異常復雜。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林默岸最終說。
Jean表示理解,將聯系方式留給他們,然后離開了休息室。門關上后,房間里只剩下傅玖月和林默岸,以及沉重的沉默。
“你怎么想?“傅玖月小聲問。
林默岸搖搖頭:“太突然了...這一切。“他看向傅玖月,“他確實是你父親,你打算認他嗎?“
傅玖月咬著嘴唇:“我不知道...這太復雜了。媽媽會怎么想?“
他們回到比賽現場時,決賽成績已經公布。盡管沒有完成正式評審流程,但憑借“重逢“的創意和精湛技藝,他們還是獲得了“甜櫻杯“特別獎。領獎時,傅玖月注意到Jean站在角落,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
更令人意外的是,觀眾席上坐著兩位母親——傅玖月的媽媽和林默岸的父親。他們不知何時來到了現場,正專注地看著臺上的孩子們。
領獎結束后,林默岸突然說:“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傅玖月想拉住他,但最終只是點點頭:“好...我們晚點聯系?“
林默岸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擁抱了她一下,然后匆匆離開。傅玖月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
“玖月。“媽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傅玖月轉身,看到媽媽和夏目站在一起。夏目應該是剛從法國回來,風塵仆仆但面帶微笑。
“你們看到了?“傅玖月小聲問。
媽媽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他聯系你了?“
“嗯...他邀請我去巴黎學習。“傅玖月猶豫了一下,“媽,你恨他嗎?“
出乎意料的是,媽媽搖了搖頭:“不恨。只是...太復雜的過去。如果你想去,我不會阻止。“
夏目插話:“Saeko也會希望默岸去的。他一直有音樂天賦。“
傅玖月想起林默岸離開時的表情,心中一陣刺痛:“但默岸現在...“
“給他時間。“夏目輕聲說,“突然面對這么多真相,誰都需要消化。“
回到家,傅玖月發現林默岸發來一條消息:“需要時間思考。別擔心,不是你的錯。——提拉米蘇“
簡短的文字卻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們好不容易才確認彼此沒有血緣關系,現在又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共同“親人“而分開。命運似乎總在考驗他們的感情。
她打開“傍晚的月亮“,寫道:
“今天見到了生父,也知道了《櫻花雨》的真正創作者。默岸再次離開,說需要時間思考。血緣的羈絆如此強大,即使我們不是兄妹,過去的陰影依然能將我們分開。#心好痛#“
放下手機,傅玖月從抽屜里取出那個裝滿“寶貝“的盒子。現在里面又多了一樣東西——Jean給她的名片,上面有巴黎的地址和聯系方式。她輕輕撫摸著名片,又摸了摸胸前的櫻花胸針。
窗外,月光灑在櫻花樹上,葉片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傅玖月想起林默岸在舞臺上演奏《跨越時光》的樣子,那么專注,那么美。他們之間真的有那么多阻礙嗎?還是說,這些考驗只會讓他們的羈絆更加牢固?
她不知道答案。唯一確定的是,無論林默岸需要多長時間思考,她都會等他。就像櫻花年復一年地綻放,有些感情值得耐心等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