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牧問話，士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有些心思活泛的有心想喊劉牧的名字，但看到無人出聲也沒敢做先出頭的椽子。

熱鬧的場面變得有些安靜。

明了劉牧所想的許貫忠出列開口道:“寨主，此戰皆賴寨主行事有度，神機妙算，但我等臣下豈能封寨主之功，故我認為首功應是杜總教頭。”

杜壆急忙道:“軍師言重，此戰皆因寨主料事如神，寨中兄弟以命相搏，杜某豈敢居功！”

“兄長莫要自謙，若無你陣斬曹達，生擒黃巖，我等又豈能面對二百馬軍輕松取勝？

不僅兒郎們無一傷亡，還解了寨中馬匹不足的問題。

這首功非兄長莫屬！”

劉牧走下臺，牽著杜壆手回到臺上，高聲問道:“大家說，杜總教頭這首功當不當得？！”

士卒們想起杜壆一刀取敵將頭顱的場面，個個激動不已，熱血沸騰的喊道:“當得！當得！！當得！！！”

劉牧拍拍杜壆的手，笑道:“眾望所歸，兄長莫要再推辭！”

“這……那末將就厚顏收下了，多謝寨主和諸位兄弟的認可。”杜壆剛正的面孔上罕見浮現出不好意思的回道。

拿著封賞物品站在劉牧身后的縻貹一臉艷羨，調侃道:“杜哥，你要是再不要俺可就收下了，俺可是眼饞的緊。”

杜壆詫異的看著縻貹，猜出封賞的不凡，他與縻貹相識多年，還從未見過他對什么東西如此渴望。

劉牧也沒藏著掖著，掀開縻貹手捧木盤上的紅綢，將里面的黑色綢布拿到手上展開道:“小弟觀兄長之神勇，無堅不摧，無陣不破，是以私自替兄長起了這破陣的軍名，還望兄長莫怪小弟唐突之舉。”

看著黑布上用金線繡的破陣二字，杜壆明白了縻貹為何這般羨慕。

對于他們這些武將來說，追隨君主的認可，親自授予軍名這等殊榮遠比金銀更令他們要激動多得多。

一時間，杜壆眼眶泛紅，情緒激昂的沒有回話。

不過，自制力極強的他也僅只是失神一瞬，很快恢復清醒，單膝跪地道:“愿為寨主利刃，破世間一切之陣，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杜壆麾下士卒個個與有榮焉，奮聲高呼道:“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其他營中士卒看到如此景象，皆露出羨慕的眼神，就連卞祥他們這些頭領也不例外。

心急口快的阮小七直接開口問道:“哥哥，日后首功你也會親自取名授旗嗎？”

“這是自然。”劉牧笑著點頭回道。

“那就請哥哥拭目以待了。”

阮小七用出從劉牧那里學到的詞匯，目露戰意的回到隊列。

石寶等人也是戰意濃濃，在心里憋著一股勁，勢要奪得下次軍旗的取名權。

劉牧把這千人千面盡收眼底，心中滿意的點點頭，他要的效果達到了。

一個勢力若想長遠進步，穩定發展，競爭必不可少，如死水一般溫吞絕不是可取之道。

至于這競爭是良性還是惡性則要看掌舵之人的本事了！

把剩余的金銀財物頒發完畢，自然是到了飲宴慶功的環節。

劉牧大手一揮，早做好準備的灶廚把酒肉飯菜陸續擺放到桌上。

但劉牧并沒有急著落座和杜壆他們飲酒，而是帶著縻貹等人去慰問士卒。

路過一張桌旁時，馮老黑撲通一聲跪倒，連磕三個響頭道:“寨主，俺能把爹娘救出，免遭老保正毒手，都是寨主恩德。

您老人家不僅不計較俺先前說的混賬話，還幫俺報了仇，以后寨主就算叫俺上刀山下火海，俺要皺一下眉頭，都不是爹娘生養的！”

同席的馮家夫婦和馮小花也要跟著跪下，被劉牧急忙攔住，安撫道:“老黑既投身寨中，我等便是兄弟，一家人莫說兩家話，無須如此，快請起來！”

馮老黑眼圈發紅的又磕了三個響頭，起身端起酒碗道:“寨主大恩俺永世不忘，俺想敬寨主一碗。”

看著馮老黑小心遞過來的酒碗，許貫忠笑道:“老黑，你的心意寨主知道，只是他身上有傷不便飲酒，這酒我替寨主喝了你不介意吧？”

說完，許貫忠伸手去接馮老黑手中的那碗酒。

馮老黑和他家中三人聞言，頓時慌了神，滿面通紅道:“俺……俺忘了這事，請……請寨主恕罪！”

“無妨。”

劉牧不在意的擺擺手，輕拍許貫忠的手腕，接過馮老黑惶恐不安拿著的酒碗，沒有絲毫猶豫的一飲而盡。

飲過一碗后，劉牧又敬了馮家夫婦和馮小花一碗，直讓三人手忙腳亂的回敬。

其他聽到聲音看過來的士卒們全都露出羨慕的目光，但很有分寸的沒有開口。

劉牧察覺士卒氛圍，又倒滿碗酒，大聲道:“此戰得勝離不開大家浴血廝殺，我敬各位兄弟一碗。”

士卒們帶著喜意回應，劉牧笑著勉勵兩句，和杜壆等人回到座位坐下。

因著劉牧受傷的緣故，就連酒蒙子縻貹都沒提要吃酒這一茬。

眾人一邊吃菜一邊談笑，直到士卒們盡興散場才告別回各自房中。

而回到房間的劉牧并沒有急著休息，拿出紙筆開始羅列此戰經過，一一復盤哪里是做的好的，哪里是還需要完善的，并沒有被輕松大勝沖昏頭腦，自認實力超凡。

他很清楚的知道此戰能輕松吃掉黃巖這二百馬軍都是杜壆武力頂尖的體現和黃巖輕敵所致。

若是黃巖警惕心夠高，一見到他們就下令讓麾下騎兵沖鋒，就算最后能夠憑借杜壆卞祥他們這些猛將的武力值取勝，寨中士卒也會傷亡不少。

連著復盤三次，覺得沒什么問題了的劉牧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想打哈欠，卻忘了有傷在身，疼的他直呲牙咧嘴，叫痛連連。

“這棒可真不是人能挨的，也不知書中被發配的那些漢子是怎么頂著這身傷去趕路的，這得多遭罪。”

劉牧拄著下巴盯著窗外的落葉景色緩了好一會兒，打著哈欠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