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咸陽喜詔
- 秦起:穿越者的霸業征途
- 靈影幻客
- 2099字
- 2025-04-28 23:52:42
陳長生接到秦王召見時,正蹲在九原城頭教匈奴孩童寫“秦”字。春寒料峭,他的甲胄上還沾著筑城時的石灰,手指卻在沙盤上畫得認真。“武安君,咸陽快馬!”親兵的呼喊驚飛了棲在女墻上的麻雀,他起身時,看見使者手中的金縷玉冊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這是只有王室婚喪嫁娶才用的玉詔。
章臺宮內,秦王政看著他滿身塵土的模樣,忽然笑了:“武安君征戰十年,竟連件像樣的禮服都沒有?”陳長生低頭看自己磨舊的玄色戰袍,想起上次穿禮服還是在臨淄接受齊王投降:“末將習慣了甲胄在身。”秦王卻擺了擺手,玉詔展開時,竹簡相撞發出清越的聲響:“寡人本以為,你在嶺南教百越人織錦、在蜀地改田界時,該懂些兒女情長了。”
詔書內容如驚雷貫耳——秦王將楚國春申君之女李纓許配給他,賜婚日期定在孟夏吉日。陳長生怔住了,他記得李纓曾在郢都見過一面,那時她穿著素白深衣,抱著青銅編鐘譜冊,眼中盡是對秦軍的恨意。“大王,末將出身微寒,恐難配……”“錯了。”秦王打斷他,“李纓之母是秦昭王之女,她身上流著一半秦血。賜婚于你,是讓六國舊族知道,秦不是滅國,是合族。”
回到武安君府,陳長生在書房找到了那幅郢都破城時的帛畫,角落果然畫著個抱琴的白衣女子。他摸著畫中女子袖口的八龍紋——那是楚王室的標志,如今卻要成為他的妻。更漏聲中,他忽然想起巴郡士兵的平安符,想起臨淄孩童的泥偶,原來在無數個征戰的夜里,他早已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忘在了馳道與長城的縫隙里。
賜婚詔書傳遍天下那日,咸陽宮前的廣場擠滿了六國舊民。李纓的車架從楚地駛來,車簾上繡著秦楚兩國的圖騰:左側是昂首的玄鳥,右側是展翅的火鳳。陳長生穿著秦王賞賜的九章禮服,腰間鹿盧劍換成了玉具劍,劍柄纏著楚地的絲絳。他看見車簾掀開的瞬間,李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或許是驚訝于秦軍主將竟會穿楚式深衣,衣擺處還繡著她熟悉的云雷紋。
婚禮在太廟舉行,六國舊貴族代表捧著各自的禮器觀禮:齊地的青銅酒器、趙地的胡服腰帶、楚地的漆木梳篦。當陳長生用秦禮“共牢而食”,又按楚俗“合巹而飲”時,李纓忽然輕聲道:“將軍可知,楚地嫁女要‘投壺’,取‘矢不入壺,罰酒三杯’之意?”他抬頭看見她眼中的狡黠,忽然想起在番禺城與百越少女對歌的場景,笑道:“若夫人想罰酒,末將每日陪你投壺便是。”
洞房花燭夜,李纓望著案頭整齊碼放的六國典籍,指尖劃過《楚辭》抄本:“將軍竟留著楚地的詩書?”陳長生指著竹簡上的批注:“你父親當年在郢都推行的‘郢爰’金幣,如今改鑄秦半兩,卻留了楚地的‘郢’字印記。”他忽然取出在楚地繳獲的青銅劍穗,“這是你祖父春申君的佩劍穗子,我讓人重新編過,加了秦地的茱萸紋。”
李纓的手頓在半空,想起秦軍破郢都那日,她躲在宗廟看見的場景:陳長生喝止士兵焚燒典籍,親自將編鐘裝入木箱。此刻燭光下,他甲胄上的秦字紋章與她發間的楚玉步搖交相輝映,忽然覺得,這場賜婚不是枷鎖,而是兩個文明的握手。“將軍可曾想過,若我是刺客?”她忽然問道。陳長生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這里有當年你楚軍用的淬毒箭疤,早已對楚地毒物免疫了。”
婚后第三日,陳長生帶著李纓巡視咸陽學宮。學童們正在爭論“楚聲與秦腔孰優”,李纓卻教他們用楚調唱《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童聲清亮,驚起檐角銅鈴。陳長生看見廊柱下,匈奴、百越、秦人孩童擠在一起,各自用母語念著同一篇《倉頡篇》,忽然覺得,秦王的賜婚之意,或許早已超越了個人姻緣,而是讓六國舊族在血脈交融中,真正成為秦人。
半月后,陳長生接到北疆急報:匈奴頭曼單于趁他婚假,率三萬騎兵騷擾云中郡。他換甲時,李纓抱著新制的皮裘走來:“楚地的絲綿混了匈奴的羊毛,比純皮裘輕便。”他接過皮裘,發現內襯繡著兩行小字,一行是秦篆“武安君平安”,一行是楚文“纓愿君歸”。鹿盧劍在身旁輕鳴,仿佛在催促他出征,卻又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出咸陽城時,李纓站在橫橋邊,手中捧著從楚地帶來的編鐘殘片——那是她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陳長生的馬車駛過馳道,車輪在新鋪的秦磚上碾出均勻的車轍,他忽然掀開窗簾,看見妻子的身影越來越小,卻與遠處的長城、近處的馳道,共同構成了大秦帝國最動人的圖景。
“將軍,此去云中郡需十日。”副將屠耆遞來匈奴最新的牧馬圖。陳長生摸著皮裘上的針腳,忽然笑道:“十日足夠了,我答應過夫人,立夏前要陪她去驪山看牡丹。”屠耆愣住了,他從未見過主將提及私事,卻在看見陳長生望向北方時眼中的柔光——原來這位讓六國聞風喪膽的武安君,在鐵血之外,也有了需要守護的溫柔。
車輪滾滾,馳道延伸向遠方。陳長生手按鹿盧劍,劍柄上的螭龍紋與皮裘上的楚鳳紋相映成趣。他忽然明白,秦王的賜婚,是給天下人看的:秦的統一,不是消滅,而是接納;不是征服,而是融合。就像他手中的劍,曾經劈開敵陣,如今卻要守護懷里的楚地絲綿,守護身后的咸陽燈火,守護這個由千萬種色彩編織而成的統一帝國。
暮春的風卷著楊花,落在他的甲胄上。陳長生望著天邊的浮云,想起婚禮上李纓說的“投壺罰酒”,忽然盼著戰事早結,好回去履行那個“每日陪夫人投壺”的諾言。原來在這統一天下的偉業中,最珍貴的,不是金戈鐵馬的功勛,而是有人在燈火闌珊處,等著他解甲歸來,共赴一場無關家國,只關風月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