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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清洗(二)

  • 從關王廟開始
  • 向往指尖
  • 3042字
  • 2025-05-24 00:03:00

張太虛的這道文書,在眾多官僚的認知中,他們其實早有準備。

盡管衙門中的官僚,有些人確實是旗人,那也沒辦法,官場的規矩,吃誰的糧,給誰辦事。

于世韜被康有為堵家里,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現在說話管用的還是張太虛,他要求剪辮子,那就是擺明了想挑刺。

但剪辮子這個問題實在不算什么大事,辮子雖然好,可是官位更重要,在大乾為官,自然要留辮子。

可要是為大明效力,那就不能再留。

那話又說回來了,要是在太監國,要求斷子絕孫才能當官,那其實對于官僚來講也不是問題,只要給的利益足夠,區區子孫根算的了什么。

所以在得知這一命令后,整個府衙中七十多人,只有少數三五人,在剪了辮子后痛哭一陣,說了兩句對不起祖宗的話。

剩下的人其實根本不怎么傷心,但也不好意思說同僚矯情,只是一味寬慰道:

“看開些,看開些,只要這天下還是大乾的,咱們的辮子還能回來。”

“你說的……住口!我黃建軒豈是那種不知感恩的小人!你包藏禍心套我的話!其心可誅!”

那剪了辮子的人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在官場上摸爬打滾多年的斗爭經驗讓他猛然警醒,眼神中藏著一絲憤怒。

那人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是往旁邊一豎裝作無辜的樣子,指著他說:“你看看,這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寬慰他,他反咬一口,真是冤枉死我了。”

旁邊的人立刻打圓場,說:“既然上頭下了令,咱們可不要窩里斗啊。

該發財的發財,該辦事的辦事,事情辦好了,上頭心情就好。事要是辦砸了,后果如何,我想諸位心里都清楚。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此言一出,眾人連忙點頭,這是官場舊例,一個政策發布,不從里面撈點油水,誰會費心思給你做事。

上頭給的是上頭給的,下頭孝敬的是下頭的事,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要分明,里里外外都要兼顧。

眾人忙活起來,由治安處的十幾名班頭帶著三十衙役,手持剪刀在大街上,搜尋那些腦后有辮子的人。

至于文書,那怎么可能讓老百姓看到呢?再說了老百姓也不識字,看了又有什么用。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萬一有識字的而且不識好歹的人,見了文書看到上面沒提收錢的事。

把他們違規收錢這事捅上去了,那張太虛的做事風格他們也是見識過的。

想當初剛進城,查黃賭毒的時候,幾百條人命說殺就殺說砍就砍,有些還是他們曾經的同僚。

那可真是一點情面不留,多少富戶求情送禮給于世韜,那是頭一回花錢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現在也是如此,只要有人把收錢的事捅上去,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不說砍頭,起碼也要下礦干幾個月。

這事他們心知肚明,所以收錢就更要明著來了,在街上強制居民剪辮子是一回事,去大戶家里要錢是另一回事。

兩件事分開辦,又要同步進行,這就是所謂的行政效率。

所以在衙役們強制街上的男人剪辮子的時候,管理財庫糧庫的稅收人員也敲開了商戶的大門。

管理戶籍的法院也開始手寫證件,用它來掙錢。

可以說衙門中的官僚上下同心,為的就是掙點外快。

這個外快怎么掙呢?

這里面可大有門道,歸結起來就是“吃拿卡要”四個字,“吃拿”是一回事,“卡要”是另一回事。

所謂“吃”,就是吃大戶,讓有錢人家破費;“拿”,就是拿點好處。

再說卡要,“卡”就是卡住關鍵證明,“要”,其實不是主動去要,而是等著別人送錢,關鍵在卡不在要,如果卡不住那就不是要了,而是搶。

這四步聽著簡單,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真正能做到這四點的無一不是官僚中的佼佼者。

先說吃拿,吃拿是對大戶的,大戶人家經得起吃,別說兩塊大洋的工本費,就是十塊,二十塊,二百塊又算的了什么。

就是拿,又拿能拿多少好處?比起攀上關系掙的錢,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你不吃不拿,反而證明他們有了危險,那可就不是兩塊錢能解決的事了。

再說卡要,關鍵在這個卡上,剪辮子只是一個名頭,剪辮子給一個證明的那個本本,才是卡的要義。

如果窮人實在是窮,不交行不行,自己把辮子剪了行不行?

那就要看窮人犯不犯到官僚手里了。

現在你沒事,等到了婚喪嫁娶的時候,那可是要這個戶籍證明的,到那時問你要證你有沒有?

這可就是卡的奧義了,別以為官僚都是單打獨斗,他從老百姓手里收的任何一分錢,都是共同利益。

他不收得罪的是全體同僚,那對不起了,最后這個要就是對這些窮人準備的了。

你沒錢他不找你要,因為要了也沒有。

等你富起來了,要結婚生子了,那時再“要”可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

你得求著他,說好話,陪著笑臉,也未必能把事辦了,最終往往需要花上一筆不少的錢,托關系走后門,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說這套東西,不是一個剪辮子那么簡單的事,它最終是衙門的一種對于人的掌控方式。

所以官僚們,對于富戶,有錢人,地主,各行各業的頭,那是要講明白利弊,才能從中獲利,在吃拿中就把事辦了。

而對于沒錢的窮人,官僚們則會適當少收點錢,但即便少收,也還是要收,這就證明官僚們不敢得罪大多數本地人,把事鬧大了他們也落不到好。

不收錢就證明自己心里有愧,就證明自己這個錢的來路經不起查,所以不光要收,還要收的光明正大,收的臉不紅心不跳,要收的正大光明。

張太虛對于這些情況他是知道的,但是你換了這批人,又能怎么樣,現在不是管的時候,等有了接班的人,挨個讓他們后悔。

在經歷一番波折后官僚們個個掙的是盆滿缽滿,齊齊哈爾也衍生了一項新業務縫帽子,把頭發縫到帽子上。

整個齊齊哈爾城只有五十幾人沒有剪辮子,這些人是旗人,簡而言之人家是貴族。

由于這家人身份實在特殊,官僚們聽聞此事,知道這種事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尤其是涉及到了大乾的問題,萬一再來個逞口舌之快的,再惹得張太虛發火,必然危及自己的政治前途。

這件事最好讓于世韜出面,因為于世韜本身就是鑲黃旗,還是齊齊哈爾名義上的一號人物,只有他才能在兩方回旋,也只有他才能在張太虛那里爭奪一些權力出來。

可于世韜也是官僚,他會為了自己的前途去得罪張太虛嗎?

得罪張太虛,這種想法對于老百姓而言,顯然是高大的,而且是那種英雄人物才會做出來的事。

可是別忘了于世韜不是老百姓,他是個官僚,而且是個被架空的官僚。

他現在非常想回到自己的立法院,那種滋味高高在上,一言既出揮斥方遒,他怎么會去找張太虛呢?躲還來不及。

權力,是一種足以改變人的思想的東西,一旦沾上了,哪怕只有一天,也會想念一輩子。

顯然于世韜不愿意放棄他的權力,怎么辦呢?

官僚們商量了一下,那就只好讓張太虛來處置了,反正這個鍋絕對要推出去。

報告這個事的人名叫夏穗,他是滿人漢八旗。

他心里懷著對那些不愿意剪辮子的人的同情,敲響了立法院的大門,但他不愿意為那些人說兩句好話,一朝天子一朝臣,為他們說好話,死的肯定是自己。

他已經知道了城外有兩千軍隊駐扎,看樣子是準備動兵。

看樣子這些人是免不了一死了,他的聲音平淡,語氣盡量的普通,就是怕引起了張太虛的注意力。

“下官夏穗,治安處的總長,給您請安了。”

“進。”

“謝陛下恩典,讓小人得以面見天顏,城中居民聞聽陛下之圣旨,皆愿剪辮。

只是有一索倫部多隆武的后人杜拉爾氏及其家眷,實在固執,不習漢語,不書漢文,亦不通王化,故不愿剪辮子,請陛下發落。”

張太虛聽著聽著,他著實覺得這個人可惡。

為什么呢,你要是個純旗人我殺了也就殺了,你要是個漢族我殺了也就殺了,偏偏是個索倫人。

索倫人并不是一個單獨的民族架構,他也有別的族群加入進來。

周邊十二大部,多半是異族人口,鄂溫克,達搟爾,鄂倫春,你貿然殺了一個有名聲的代表人物,不利于詔安這些部族。

于是他都沒抬,淡淡的說:“你是說八旗都剪了,他一個抬旗的反而不剪?幫我通知一下駐扎南門的部隊,入城維持秩序,去吧。”

“是。”夏穗出門覺得一陣輕松,總之這個得罪人的活沒落在自己腦袋上。

不禁對張太虛多了一絲好感,起碼臟活累活,不為難下屬去辦,就這點就比于世韜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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