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券的事不是一件小事,可以講這是張太虛能在這里立足的根本,也是整個組織,不同勢力的劃分。
張太虛把自己組織中的人,大概分為三類。
除去大部分的中間派不談,他們沒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一切都是指望上面下決定,然后他們再聽別人的話下決定。
這些人,不管他們是否有知識或者學識,都不善于做決定。
這些人不能夠作為一種派系,嚴格來講只能算是某一派系的延伸。
除去這些人,大概可以分為三類,一類就是張太虛,裴慶,于世韜,這種能夠直接決定某件事的人。
他們可以提出利益分配的意見,至于執行不執行,則要看下面的人。
這就是第二類人,也就是馬一勺,三姑娘,和眾多的軍官們。
如果這件事侵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作為中層的管理和執行者,必然不可能讓這個方案得到執行。
第三類人嚴格來講他們不可能對方案,進行任何阻攔,也沒有那個實力進行任何的阻攔。
他們無權無勢,但是卻有一顆良心,這類人和大多數人很像,你甚至分不清楚他們和普通人有什么區別。
平平無奇之下,卻能夠察覺到這個團體是向好的一面發展,還是壞的一面發展。
第三類人多見熟練的工人,或者老練的農民,勇猛的士兵,簡而言之他們是地方的精英,各行各業的骨干。
比馬一勺、三姑娘,差的僅僅是一個出身,如果他們的出身在好一些,很有可能他們會不喜歡自由會。
債券的發行是按人頭購買,還是按財力購買。
最終決定著,這個組織的以后是向著哪一種人服務,也基本上就能決定這個組織的主體是誰。
更何況各方勢力盤根節錯,自由會不過是占據了齊齊哈爾城,部分治理的權力。
而且城外的勢力,也沒有搞明白,就說周圍的十個村子,經過駐軍的探查,附近仍然有一些小村子。
潛藏在山里,半民半匪,這些勢力和城中也有勾結,而城內的一些官僚和城外的一些大土匪也有勾結。
內外勾結之下,往往你剛有剿匪的念頭,命令剛一下達土匪就能知道信,提前逃跑。
所以要想修鐵路,必須先把所有人都拉上賊船,要想把所有人拉上賊船,就必須要拿人開刀,殺雞給猴看,殺一儆百。
眼下自己拿誰開刀都不合適,上中層干部,都是自己人,妄下殺手影響團結。
所以張太虛才想到去請康有為,這位康先生,他已經見了三次面,也算是熟人。
知道此人是心高氣傲,且真有些本領,一手佛家法術運用的爐火純青,且得了儒家正法的傳承。
更重要的是,他素知此人,心懷報國之志,更有一套改良妙法。
用他的眼光看康有為的理論確實不太行,但是足以說服大多數讀書人了。
他交代自由會的人多考慮一下,在他回來之前不要下決定,他要進京尋找康有為。
因為明年就是大考,他料定康有為必然提前進京考試,而他只要尋到王五,就能尋到康有為。
從衣瑤那出來后,換了一身鸚哥綠的道袍,頭戴方巾,臉上有一道疤痕,略顯兇惡,整個人有一種肅殺之氣。
用一句話來講就是亡命之徒,尤其是一身道袍,腰中挎刀,就更顯得兇惡。
騎著馬,不過三日就到了京師,他牽著馬走在街上,向著路邊的人打聽了一下王五的名號。
他順著別人的指引,到了王五的鏢局。
一路上,張太虛知道有人認出他來了,這張臉很有辨識度,尤其是臉上的那道疤痕。
不過那些人并未聲張,清法戰爭已經打了一年,導火索就是在赤峰被楊學和張太虛殺掉的傳教士,燒掉的教堂。
朝中仍是兩派意見,李鴻章主和,左宗棠主戰。
所以國家的力量已經被牽制在了南方,朝鮮又有傳聞說政局不穩有可能會發生內斗。
就更不敢輕易的對張太虛動兵,誰知道張太虛這次進京是干什么的,稍有不慎就是全盤皆崩。
大乾國可經不起第二次大型的內斗了,這是朝廷中所有大員都能看明白的事,雖然朝廷沒了他們這些地方督撫,自然就是土皇帝。
可沒了朝廷,他們的權力也會受到相當大的影響,你說他們是愿意做一個暫時的土皇帝,還是愿意做長久的寄生蟲呢。
不言而喻,細水長流,后代子孫也指著在前輩的位置繼續獲利,而不是費勁心思去做那些不討好的事。
什么實業興邦,安撫百姓,賑濟災民,興修水利,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場生意,大家都在賭,能不能用最低的成本蒙混過關。
張太虛進了們,有個少年提前就知道他來了,那人十分年輕。
手中握著一把刀,神情自若。
看到張太虛,笑道:“不知天下竟然還有這等好漢,真是,真是,請屋中一敘。”
張太虛靜靜的看著他,只覺得此人有一種俠義之氣,倒讓他想起王五來,卻比王五還要銳利。
對視一會,他笑而不語,挺胸抬頭向著屋中走去。
進了屋,少年跟在他的身后,饒有興致的看著張太虛腰中的刀,和長長的頭發。
“您是道士?怎么還帶著刀?”
張太虛看到屋中,正有兩群人在這里練習拳腳。
哼哈之聲不絕于耳,一陣血氣迎面而來,帶著陣陣的陽剛的氣勢。
“算是半個道士,還未得道,當不得道士。”張太虛真心的回答。
“您說笑了,若像您這樣的人都未得道,也就沒人得道了。”
“得道不是那么簡單的,你要死過一次,才能說自己得道了,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我只能算是心死,還差一次人死。”
“啊?人要是死了豈不是什么都沒了?”
張太虛靜靜的并未回答,只看到一個身穿淡黃色的馬褂的書生,隔著很遠的地方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那目光就是康有為,目光中藏著三分無奈和三分驕傲和三分狂妄,剩下的一分則是欣賞。
張太虛看了看身后的少年,問道:“你覺得人生一世,最要緊的是什么?”
“心。”少年思考了一會說道。
“這是你從書本得來的,你說的心不是心,只是懵懂。”
張太虛笑了笑知道有很多事,他現在是不明白的,他也不在細說。
“你叫什么?”
“我姓譚,名嗣同,字復生。”譚嗣同的臉上洋溢一種自豪,等著張太虛問為什么叫復生。
“既然你叫復生,可見你是死過一次了,即是死過一次的人,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張太虛邁步向里面走去,譚嗣同跟在他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