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記憶是手腕上的那處溫熱,再后來,就是我睜眼后所見之景了。
正月的寒氣當真厲害,下過一次水后,我的喉嚨現如今辣辣的疼,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床帳與先前似乎有些不同,但看樣式,我應該還身在王府。
我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我有師父,有師兄,待我很好,倒像是親父兄。
我喚作陸不秋,名是師父取的,姓也隨師父。
不過我有些困惑。若是夢里都是真的,那我的師父和師兄去了哪里,以及我為何會被王爺帶回來?夢中他們待我如此之好,總歸不會是不要我了。而且說實話,我真不覺得這是假的。我能看清他們,我的心告訴我,他們都是真的。
正想著,門被輕輕推開了。我偏頭望去,是小桃。小丫頭似乎是那天被我嚇得不輕,見著我醒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她一進來就忙著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邊喂給我邊說:“小姐您可算是醒了!您昏睡了兩天,王爺可擔心您了......”她又小聲說了一句:“小桃......小桃也擔心您。”
我就著她的手把水喝了,她放下杯子抹了一把眼睛:“小姐,我這就去通報王爺......”
我笑著點頭:“去吧。”
剛開口,這嘶啞的聲音把我都嚇了一跳。我一抬眼,果然那小丫頭又抹了一把眼淚,哭著出去了。
說實話,我竟有些期待見著那不見頭也不見尾的嘉南王。他知曉我的名字,且他待我不似待素不相識之人。想來他必定知道我的過往,甚至認識我的師門。
剛躺著沒感覺,現在坐起來頭又昏又疼的,那天那匹馬的勁未免太大了些。我隨即又躺下,躺著舒服多了。
不消一盞茶的時間,我等到了想見的人。
廊下風鈴輕響,門再次被輕輕推開。身披白狐裘的男子率先進了屋,他屏退了眾人,只留下一名太醫進來。
小桃說的果真不錯,王爺今歲二十有二,面潔似玉。
他走過來站在一旁,對著太醫說:“診脈。”
我趕緊抬腕放在碗枕上。
他側著身,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太醫給我開了一些消炎、靜養的藥方,拱手退下。
他一點頭:“有勞。”
隨后我聽見門口小廝跟著太醫離去的聲音。
我仰著頭看他白色的綽綽身影,不知是不是他察覺到了什么,他的身影一動,低了一下頭,輕聲說:“你......好好休息。”
在他準備離開時,我叫住他。
“王爺。”我的聲音還是很沙啞細微,可他依舊是聽見了,他頓了步子。
“何事?”他沒有轉過身,依然立在那不遠不近的地方。
我想,他故意不見我,故意不接近我,想必他也不會回答我關于師門的問題。不過在我失去意識前聽見的那聲“不秋”定然是他喊的了。
“您知道我的名字,之前......我們認識?”我靜靜地盯著那道身影,又繼續道,“您叫我‘不秋’。我的全名是什么?”
過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久到我快要又睡過去,才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對。我們認識。你名喚陸不秋,我們曾為......摯友。”
摯友?在我的夢境里我并未有什么類似摯友的人。我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一下一下的在敲著,悶悶的疼。有一瞬間,我有點想去拉他垂在我床邊的手,但在我抬起手的時候如夢初醒,又連忙放下。
他有事瞞著我。既然他不想說,那我便不再問了。
“那摯友,能不躲著我了么?”我順著他的話問。
“......”他似乎有些怔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