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心跳聲在他的精神中作響，他的思想中從虛到實地具現出一件異物，仿佛亙古不變的山巒般屹立在何塞心間，從太古時代翻篇到現在。

那是一柄深黑色不明金屬為主體、頂端鑲嵌著紫色眼狀寶石的權杖，發現它的第一時間，何塞腦中就多出了一些信息。

他如釋重負地放松下來——

他確實撞見了涉及異教神的災難事件，他被死神的圣器“莫爾塔利斯之眼”選中了。

但死神已經消失了，這無主的神器只是在本能的運轉而已。

舊神印記在教會看來是不祥之兆，可在異教徒看來卻是圣印。

由于神器的特殊性，歷代僥幸被選中的航海者都沒能挺過磨合期——死亡之力的污染讓被選者必死無疑，即便有著神器給予的“復活”也難以為繼，他們死了就沒有然后了。

唯有何塞，他的穿越卡了bug，現在已經到了第二階段——神器承認他了，他有資格嘗試掌控莫爾塔利斯之眼。

在傳說中的死神重新出現之前，無主的神器對于何塞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越弱的超凡者越難調動神器的力量，只有踏入神性領域才能更充分的發揮神器的能力。

如果何塞成為對應領域的超凡者，自身獲得的特殊能力會得到增幅，大概相當于更高一階的水準。

即便沒有成為超凡者，他也被賦予了靈視、與死者溝通、獲得死者善意的能力，這是該領域的基本能力。

還有命運層面的遮掩，這是神器自帶的隱秘效果，起碼不至于被簡單的占卜查出來。

若何塞能在死神歸來之前踏入神性領域，憑借這件神器，他就擁有了爭奪神位的資格。

這只是好的一面，從壞的角度出發，他是被卷入了神座之爭，必須盡自己所能的變強，以防哪天不明不白的死去。

只有踏入神性領域他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起碼不會莫名其妙的暴斃。

何塞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彷徨，無論如何，他已經處在命運的洪流中了，他選擇順應潮流。

又活一世，他怎么會甘于平凡呢？

這可是個帶有魔法的工業時代，如果沒有一點特殊，他只能在這間雜貨店普普通通的活著，運氣差點，被意外波及到就會橫死。

他現在的情況已經足夠好了，要做的是把握住機會，而不是推開時代的橄欖枝。

他需要盡可能快的掌握超凡知識，成為超凡者，開啟自己的冒險。

精神輕輕觸動，有許多活著的靈體靠近，并視墻壁若無物地闖入他的家中。

何塞遮住印記，像劫后余生的普通人一樣發呆了一會兒，長長出了口氣，就回到臥室準備休息。

他清楚的察覺到了異樣，店鋪角落的黑暗中應該多出了一個人，墻邊的油畫里也有靈動的眼睛觀察著自己。

盥洗室鏡子中若隱若現的窺視感、窗外隔壁樓上不經意看向這兒的鄰居...

林林總總的一切讓他意識到自己被監視了。

也對，督察怎么會這么輕易的放走一個可疑分子呢？

也許是怕打草驚蛇，假意放虎歸山，等著異常自己跳出來罷！

何塞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忽視暗中的監視，使呼吸均勻。

他不能引起官方更多的關注，他確實有問題。

如果警官們發現他的靈魂已經換了個人，或者舊神印記依舊存在，會不會直接處決他？

何塞不能賭。

他翻了個身，回憶起觀察到的細節。

監視者已經足夠謹慎，如果他沒有特殊能力，不具有靈視，確實是難以察覺到的。

這種觀察更像是針對普通人，當然，不能排除暗中還有更高層面的審查。

也許是神器提供的隱秘效果，這些人沒有直接動手就說明何塞暫時沒暴露。

從之前的交談可以看出，類似的例子不是沒有發生過，既然不是前無古人的特例，就沒必要太過關注。

若何塞是督察，接下來仍然會對嫌疑人進行長期的盯梢與試探，確定沒什么后續影響后就可以暫停追蹤了。

畢竟，警力也是有限的，在一個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警察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手持槍械的罪犯。

想來目前督察也是這樣對何塞的。

興許是警官們用了特殊的法子，他當天夜里做了個寫實的夢，差點夢見了前世的生活，好在他入夢以后依舊清醒，這才沒被揭開老底。

場景迅速過度到之前的審訊，威廉督察再度問詢了同樣的問題，有所防備的何塞自然是沒有露出馬腳的。

這似乎就是警官們最后的努力了。

往后的三天何塞只是在熟悉店鋪，并不時打擾警局，向警官表明對自身安全的憂慮。

可能是表現良好，何塞所察覺到的監視者越來越少，第四天他去警廳都不再有警官愿意對他表示關心了。

就這樣，他化被動為主動，打消了警官們的疑心，好歹不會被送上刑場了。

報紙收錄了“金蘭花”號案件的全程播報，所幸何塞登上報紙的照片是警方押送時的那張，渾身被捂的嚴嚴實實的，這讓他免去了出名的煩惱——出名會讓他遭受不必要的關注。

案件以“海盜襲擊兼船只故障”作為結果草草收尾，就像何塞的生活逐步回歸正軌。

傍晚，他躺在椅子上，閉目感受，不再有多余的人造訪他的居所，只有隔壁疑似警廳眼線的鄰居偶爾投來關注。

接下來需要在店鋪的余錢花完之前賺到足以維系生活的資金，以及打探神秘學的線索——后者根本急不來，太過露骨地尋求神秘學還可能再度惹來官方的關注。

前身很孤僻，社交聊勝于無，倒是方便了何塞，不用向朋友解釋自身的變化。

店中基本沒有值錢的東西，大都是些老物件，翻開賬單，可以看出收益主要來自二手物品交易。

曾有固定的客人會來光顧他的生意，隨著時間推移，顧客越來越少，現在只能勉強混個溫飽，甚至有階級下滑的風險——前身的遠行耗費了太多資金。

在尋覓神秘力量之前，他得維持自身的正常生活才行。

夕陽西下，街道上的煤氣燈開始工作。

忙碌完的何塞坐在椅子上對著紗窗的投影發呆，繼續研究身上的變化。

靈視是種新奇的感受，如果他集中注意力，就能“看”到空間中的靈魂，他能通過主觀意識上的冷和熱確定靈屬于死人還是活人。

就比如現在，門前的舊風鈴在風中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更冰冷的觸感混雜在走過街巷的活人中，它似乎迷了路，在街道上駐足良久，然后緩緩轉向了何塞的雜貨鋪。

半透明的身影在門邊輕輕扣了扣門，穿透木門的手讓它頓了一瞬，然后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