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心守一:一個民族羊絨品牌的“隱形冠軍”之路
- 郭秀玲
- 1827字
- 2025-01-17 16:35:59
改天換地
沙漠是渾厚的、蒼茫的,是海納百川的存在。但當它危害一方時,當地的百姓便會深受其苦。
新中國成立時,庫布其沙漠每年向黃河岸邊推進數十米,流入黃河的泥沙有上億噸,不僅直接威脅著“塞外糧倉”——河套平原和黃河安瀾,而且對當地百姓的生產和生活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作家梁衡曾寫過達拉特旗中和西鎮官井村沙害最嚴重時候的慘狀:
王愛召鄉雖然沒有遭受如此嚴重的沙害,但當狂風肆虐時,也是黃沙蔽日、陰霾重重,能見度很低。人行于路上,往往被大風吹得步履踉蹌,猶如在汪洋中顛簸的一葉孤舟。我騎車上學時,總是被大風刮得搖搖欲墜,不得已,經常要推著車子艱難前行。風沙過后,家家戶戶的院子中,屋里的窗臺、地面上,都是一層厚厚的沙土,要經過長時間的打掃和擦拭,才能潔凈如初。在童年的記憶中,每次風沙過后,我都要和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一起將屋里的玻璃、窗臺,桌子等擦洗至少兩遍以上,才能令器物恢復最初的色澤和光彩。
1978年,隨著“三北”防護林體系工程的啟動,庫布其沙漠率先吹響了植樹造林、綠化家鄉的號角。那些年,在我們當地,無論是政府公職人員還是中小學生,抑或村民,都要去植樹,由此掀起了一場場聲勢浩大的全民植樹活動。我們像披甲執銳的戰士一般,拿著鐵鍬、抬著水桶,從很遠的地方來到沙地與沙坡植樹。當第一棵樹苗在沙漠中被栽下的時候,希望也就一同被種下了。
最初,干旱的沙漠里“種下多少,倒下多少”。從最初的成活率只有1%,到后來的成活率高達90%,其間是一代代“治沙人”艱苦卓絕的努力的結果。后來我離開內蒙古,當地的植樹活動卻從未偃旗息鼓。
除了在沙漠上植樹造林,很多沙害并不嚴重的地帶也加強了綠化,以起到涵養水源、防風固沙、改善生態環境的巨大作用。經過幾十年的治理,庫布其沙漠及其周邊的環境,包括王愛召鄉,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生態資源逐步恢復。從“沙進人退”到“綠進沙退”,我們創造了大漠變綠洲的奇跡。還有位于內蒙古鄂爾多斯和陜西省榆林之間的毛烏素沙漠,曾經“山高盡禿頭,灘地無樹林。黃沙滾滾流,十耕九不收”。經過多年的治理,如今也是綠植覆蓋,滿目蔥蘢。
曾經的不毛之地,如今宛如“塞上江南”。遠眺過去,映入眼簾的是花棒、苜蓿等灌草展開的一張張碩大的地毯,羊柴和檸條開著紅白相間的小花,沙柳的枝條隨風搖曳,一棵棵高大的楊樹、榆樹枝繁葉茂、濃蔭匝地。

故鄉的沙河
美國航空航天局發布的衛星圖顯示,近年來,中國在不斷地變綠。許多外國人感嘆:為什么中國總能發生奇跡?原因無他,因為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以他們敢于改天換地的“愚公精神”,以他們的勤勞與智慧,創造了驚世之舉。
如今,迷人的響沙灣已成為內蒙古的一個著名旅游區。有一首英文短詩如此寫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握無窮于掌,剎那即永恒。”在大自然的懷抱里徜徉,在天地之中感悟著有限與無窮的沖突,“剎那即永恒”就成為響沙灣給予每一位尋訪至此的客人的生命啟迪。當他們縱目四望時,會看到五色沙山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遠處樹木叢生,百草豐茂,一派生機勃勃。到了黃昏時分,夕陽懸于天邊,輝映著莽莽蒼蒼的大漠,面對這番景象,人們心中自然會涌起唐代大詩人王維《使至塞上》的詩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若非親臨其境,你是無論如何也感受不到這種雄渾壯美的意境的。
到過響沙灣的人都知道,響沙灣還有一個名字,叫“銀肯響沙”。“銀肯”為蒙古語,意為“永久”。當生命的綠洲在這里出現,當成群的駝隊從這里走過,當夜晚的星空如銀河瀉落,不能不令人感慨,這天地的圣靈必將永久地存在。
永恒來源于不曾枯竭的生命力,也來源于人類未曾停止的腳步,就像那些留在沙漠里的一行行堅實的足印,雖曲曲折折,卻一路向前。
多年后,當我回望響沙灣,不得不承認,連綿大漠、萬頃瀚海,不僅是我生命的發源地,也孕育了我堅忍不拔、坦蕩如砥的性格。無論是自然界的鐘靈毓秀,還是現實中的風刀霜劍,都在無形中培養并鍛造著我:面對困難,我從來沒有退避三舍,而是知難而進;面對業已取得的成績,我也從來沒有居功自滿,而是篤行致遠。也因此,我看到了這個世上更遼闊的風景,收獲了更壯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