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比平常早了好些爬上樹梢，揚著笑臉偷看房子里的人們。：“默云，睡醒了嗎？起來抽血了。”隨著母親的輕喚，陳默云緩緩睜開眼，昨天貌似流了淚，眼睛腫的睜不開。他下意識的把胳膊伸出來，刺鼻又冰涼的酒精彌漫開來，他原本松弛的肌肉變得緊繃。片刻的疼痛后，他按住了棉球，靜靜等待下一個流程。：“我們要給您清理一下創面，您看可以嗎？”賀小晶學聰明了些，先行禮貌的問候。陳默云睜眼，看到站在床尾的賀小晶，：“輕點。”他淡定的說，隨后又閉上眼睛。幾人面面相覷，幾個魁梧的男護士似乎變得礙眼。：“那……開始吧。”他看著繃帶被揭開，看著他們在他的殘肢上涂抹藥水，感受到絲絲縷縷的刺痛，隨后是抽痛，他嘶了一聲，但并沒有反抗，直到一套流程下來，他安靜的就像被打了鎮靜劑。每天清晨病房里的鬼哭狼嚎和摔砸聲奇跡般地消失了。

：“處理好了，晚點會有主任過來查房。”一旁的母親連聲感謝，陳默云意外張口說：“謝謝……醫生們。”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昨天還是獅子一樣的猛獸，今天卻成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好像換了一個人。：“不客氣，希望你能一直這么配合。”賀小晶笑了一下，幾人風一般的關上了房門。：“我都準備好給齊大夫發微信了，沒想到啊。”從病房出來后，胡森大驚小怪的說。：“一看就是昨天月青跟他說了什么唄。”賀小晶在醫院多待了幾年，明顯有了經驗。：“他不會想到什么別的報復手段了吧？”胡森又后怕的說。：“你別把人想的那么壞，基本的人道主義還是要有的，他這種病人，情緒波動大是很正常的事，一會是風一會是雨，盡量在風和日麗的時候照顧好他吧。”賀小晶跟胡森交代。

齊月青一大早就來到門診，今天的人格外多，她前前后后接診了幾百人，就算每人十分鐘，時間也已經很長。：“好，你去取藥，一個月后來復診。”齊月青面帶笑容的接待完上午的最后一個病人，抬眼看墻上的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十分。她看著墻上的掛鐘，站起身來，走出診室。：“月青，好久不見啊。”黃星雯從背后拍了一下齊月青。：“什么好久不見？今天早上剛見過。”齊月青笑罵道。：“我是說中午啊，很少看見你出現在食堂了。”齊月青微微一怔，不自然地說：“最近中午忙，就沒來。”黃星雯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哦，知道了。”齊月青掃了一眼她，像是看穿了一樣：“不用你猜，我是跟陳默云在一起。”黃星雯調皮的眨眨眼：“他……”齊月青立刻說：“什么都沒有，放心。”黃星雯撇撇嘴，一副失望的樣子：“我以為你天天跟他待在一起那么長時間是有情況呢。”齊月青微笑的搖搖頭，坐在黃星雯對面：“他只是一個患者，更何況我們這一行，跟人的相處方式不都這樣嗎？”黃星雯贊同的嗯了一聲：“是啊，你說的沒錯。”：“看樣子你是深有體會。”齊月青不懷好意地笑笑。：“可不是，一周戀人，就這么吹了。”齊月青拋給她一個同情的眼神：“早有預料，時間久了就麻木了。”黃星雯煩躁的搖搖頭，：“難道我這個職業就注定了和愛情無緣嗎？可是一天傾訴下來，已經很累了，下班了還要繼續給人提供情緒價值，真的好累。”齊月青若有所思地說：“情感交流都是相互的，在咨詢的過程中，本身也可以獲得一些情感支持吧。”黃星雯作打冷顫狀：“我可不覺得，尤其是陳默云，真是我從業以來第一個毫無交流欲的患者。”齊月青默默聽著她的話，思緒萬千。

她還是在兩點的時候來到了陳默云的病房。她輕輕敲門，又自己進了門。傅瑾葉正在房間里給陳默云削蘋果，陳默云倚著枕頭在看書。：“呀，齊醫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