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結束，一百一十三人中，僅剩三十一人留下。
方余成功占據了甲三煉兵臺。
并非王晁奕不給面子，實在是能煉制出極品凡器的煉器師，王晁奕也要重視一二。
三十一人中。
極品凡器者兩位，上品凡器者七位，其余皆是中品凡器。
令方余驚訝的是，自己的下側，甲四煉兵臺前，竟是一位女道友。
婦人三十多歲模樣，粗布短衫，身材微胖，木簪盤發。
臉上細紋明顯，眉眼之間，倒是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靈動。
似乎是感覺到方余的目光，婦人扭頭，看向方余。
“趙萱，見過道友。”她淡淡一笑，聲音溫和。
“方余。”方余點頭回禮。
兩人話不多交，各自收回目光，重新回到煉兵臺。
“即今日起，外兵房正式開爐。”
王晁奕高聲宣布，聲音響徹整個外兵房。
“之前所說，我王家決不食言，但……我們也有底限！”
臺上的王晁奕眼神銳利了起來，掃視整個兵房。
“日鍛雙兵！”
“達到要求，諸位請便。不達要求，莫要怪我王家無情。”
下方瞬間亂起。
“區區兩把兵器，不過爾爾。”
“我若打多了，王家不會不出原材了吧？”
“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兩件兵器罷了。”
……
方余目光平靜，幽波浮動。
好一手聲勢浩大，掩人耳目。
先刻意營造出底線很高的假象，待道出真正的底線——
一日雙兵時，煉器師們紛紛與心中所想對比，自然就不覺得高了。
但一日雙兵……難嗎？
對于方余來說，自然不難。
他本就不打算展現自己的全部實力。
兩把中品凡器的長刀，一個上午就能完成。
但若是打造極品凡器，就如鷹傀。
三日極力為之、手段盡出，方余也不過打出五只鷹傀。
第二日的下午，失敗了。
甚至，方余的臉色至今還有些泛白。
煉器，煉的不僅僅是器，還有煉器師自身。
反震之力悄無聲息，煉器之時，無時無刻不在反傷煉器師的身軀。
鐵捶落下，消耗的也不僅僅是靈氣，還有血氣。
捶捶落下，精神緊繃，憑借練氣前期那微弱的精神，又能頂住多少錘的磨礪？
除非每日以靈米血食養之、天香心石護之，不然哪位煉器師能一直保持巔峰？
一日兩兵？誰又有把握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失誤呢？
方余默默的搖了搖頭。
怕是不出幾日，就會有人出局。
砰……砰……
已經有人忍不住開始煅兵了。
一鳥驚而百鳥飛，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著手煉器。
反正失敗浪費的，也不是自己的靈石。
方余無奈輕嘆，隨即也拿起了鐵錘。
若不是下午還有要事，方余是不可能扛著疲憊的身軀，繼續煉兵的。
大日逐漸升高，愈發多的人上交成果，離開兵房。
下山途中，方余摸著兜中的兩塊靈石，不禁笑了笑。
“倒也不錯。”
比起先前月入二十塊靈石，王家的條件確實優越。
……
兩碗晶瑩剔透的靈米，一塊烤的焦黃的豬排，方余摸著圓滾的肚腩思索著接下來的打算。
“外城太大，內城吧……”
一聲喃喃自語后，方余進入夢鄉。
一個時辰后，方余悠悠轉醒，臉色也重新紅潤起來。
“出發，進城！”
穿上最拿得出手的衣袍——一件白色的上品衣袍。
上品自然是凡器的上品，上品法衣……方余見都沒見過。
頂著炙熱的太陽，吹著清涼的秋風，倒也舒暢。
“站住！”
右側小城門，兩位身披銅甲的護衛交叉雙戟，攔住方余去路。
一旁，身穿銀甲的護衛手持一青色圓球，走上前來。
“奉命捉拿大炎余孽，激發血氣之力吧。”
方余伸出右手置于球上，血氣之力隨之迸發。
青色圓球不見任何變化。
銀甲護衛見狀，擺了擺手，“放行。”
穿過城門，方余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
“能識別血氣嗎？有點意思。”
“不過，這器具是不是太簡陋了些？”
煉器師天性使然，方余思索入神。
直至走出了好遠，方余才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
“它簡陋與我何干？差點忘了正事。”加快腳步，一路穿行。
最終方余停在一處三層閣樓前。
閣樓聳立，飛檐翹角。琉璃青瓦，朱匾金紋。刻字飛舞，鋒芒如劍。
天兵閣——
方余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昂首邁入其間。
白袍掌柜目光微動，至上而下，然后默不作聲的移開了視線。
“收圖紙嗎？”方余上前問道。
“法器圖紙？”
“不是。”方余搖了搖頭，“只是極品凡器。”
“天兵閣只收法器圖紙。”掌柜淡淡說道。
“前輩何不看上一眼，再做定斷？”方余并不放棄。
“呵呵。”掌柜輕笑，看向方余。
“凡器圖紙，老夫一眼就可看透十之八九。”
“若是前輩沒能看透呢？”方余反問。
“若是沒能看透，老夫做主收下它。”
“不夠！”方余拒絕。
“不夠？”掌柜瞇起了雙眼，看向方余。
“若是前輩沒能看透，任我出價。”
四目相對，靜如針氈。
片刻后，掌柜拍了拍手。
“好，我答應了！”
方余也不墨跡，掏出懷中圖紙，展于掌柜面前。
一息。
兩息。
三息。
簌——
方余收起了圖紙。
“前輩可看透了？”方余笑問道。
雖然黑羽鷹傀只是凡器，但其中蘊含著“高中·生物”的奧秘。
在此方面，修仙界皆是門外漢。
單單幾息，哪怕是筑基大修，方余也有把握他看不透。
胖掌柜一抹額頭，擦去那滴因消耗神識所滲出的汗珠，心中苦悶。
竟然是一只黑羽鷹傀儡，非是法器，誰會煉制這種玩意？有什么用？
哎，沒想到我周伯天縱橫鑒寶數十載，竟敗在一練氣小修的手中。
也罷也罷……花點靈石，就當買個教訓。
“你要多少靈石？”掌柜坦然認輸。
方余默默在心底計算，最后脫口而出。
“兩百靈石！”
胖掌柜猛然跳起，不可置信的瞪向方余。
兩百靈石足以買下中品法器圖紙！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前輩莫要激動。”方余見狀，趕忙開口，生怕掌柜一掌拍來，送自己去了西天。
到時后悔都沒有機會。
“哼。”掌柜冷哼一聲，也不作聲。
“前輩可知此器功效？”
“怎么，它難道還能飛了不成？”胖掌柜沒好氣道。
“自然是飛不了，但它可以震懾鳥雀。”
“震懾鳥雀有個鳥用？老夫筑基大修還用……”胖掌柜突然愣住，一把搶過方余手中圖紙，瞪目觀看。
半分鐘過后，掌柜喃喃。
“凡器…凡器……我怎就沒想到？”
秋山坊靈米聞名遠近，周伯天其實早就想過，若是解決了鳥雀啄稻之憂，定可大賺一筆。
但無論用何方法，所需成本都太過昂貴。
最后只能不得了之。
“我怎就沒想到？”
“凡器亦可解憂啊。”
“小友大才啊。”掌柜灼熱的視線直撲方余。
“可有興趣入我天兵閣？”
“前輩覺得我區區練氣，能想出此法嗎？”方余一愣，苦笑道。
“這倒也是。”胖掌柜冷靜一想，點了點頭。
早在第一眼看到圖紙，他就斷定，此器定出自煉器大師之手。
之所以招攬方余，自然是想順藤摸瓜，找出方余背后的高人。
“此圖我天兵閣收下了。”胖掌柜提起毛筆，在文案上飛舞，記錄在冊后，掌柜將一個布袋遞給方余。
“兩百靈石皆在其中。”
“這儲物袋？”
“送于小友了。”掌柜笑開了花，擺了擺手。
非但沒有掏自己的錢袋子，反倒是大賺一筆。
周伯天越看方余越覺得歡喜。
“還是要提醒前輩，此物已經出現在外城的農會上了。”
掌柜猛然收起笑容，皺起眉頭：“何時之事？”
“就在昨日，有五只鷹傀流散出去。”方余回應。
掌柜的臉色變得凝重。
價值方面，此物定然是珍貴的。
但珍貴的是靈感，一旦此物暴露在那些煉器大師面前，用不了多久就能仿制出來。
“高師說了，此舉是有些對不住天兵閣了。所以高師承諾，整個秋山坊，此圖僅此一份。”方余連忙補充道。
掌柜眼珠一轉，思緒飛舞。
佃戶市場太過龐大，這杯羹，無論如何天兵閣一人也吃不下。
有此圖在，這場戰爭，天兵閣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倒是這位“高師”，一定要維持住關系！
“兩百靈石便可拿下此等圖紙，天兵閣有何虧損？”掌柜瞬變笑臉，反問道。
“大師與天兵閣乃是雙贏，何來對不住一說？”
“還請小友轉告，天兵閣恭迎大師前來。”
“晚輩告辭，話一定帶到。”
方余轉身離去。
望著方余的背影消失，胖掌柜一拍金楠木柜臺，靈力勾連一塊藍石。
“立刻請閣主回歸，召集天兵閣所以煉器師！我有要事要說，刻不容緩！”
胖掌柜瞇起雙眼，看向西方天際，那里矗立著一座四層閣樓。
巍峨磅礴，氣勢如岳。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將開始了！
所幸，天兵閣已然掌握此戰先機。
這一次，我天兵閣勢必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