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未大亮。
薄霧籠稻黃，寒露沁秸香。
方余背著灰布包袱，揣著自己的小半身家——三十塊靈石，走在田間的黃土小路上。
田野間，連綿的靈稻如同黃金的海洋。田埂上，鮮艷的野花悄然綻放。
半個時辰后，方余抵達了內城，有些驚訝。
先前他也零零星星來過內城十數回，但每次都是通過東城門旁邊的小城門入的城。
大門敞開，這還是方余第一回見。
“這是有大人物要來？”方余默默鉆入兩旁聚集的看戲群眾中，暗暗思索。
大門兩旁，身穿制式長袍的坊市護衛整齊排列，嚴陣以待。
為首之人，是一個笑容滿面的胖修士，此刻正眺望著東方。
他的衣著并不出眾，但其腰間佩戴的青色玉佩表明了他高貴的身份——長青門弟子！
“哪方貴客要來我們秋山坊？”
群眾中有人開口問道，引得眾人話語連連。
“何人排場如此之大，竟讓坊主親自出來迎接？”
“大乾！”一道冷酷的聲音響起，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東邊的大乾王朝？他們不是和長青門不對付嗎？”
“呵呵，就在三個月前，大乾老祖破了元嬰。”
“什么！？”
“元嬰大修？！”
“大乾躋身上宗了！”
這一消息落入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怪不得，怪不得。金丹勢力，長青門自然看不上，但元嬰……”
“坊市東鄰的大炎王朝，知道嗎？”
“好像是長青門屬地吧？也算是我們秋山坊的后花園了。”
“已經沒有了，長青門送給大乾當賀禮了。”
“偌大的大炎王朝，說沒就沒了？”
“在那些大修眼中，世俗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
方余混在人群中，大致聽的七七八八。
長青門也好，大乾也罷，都與他無關，眼下之事，唯煉器爾。
方余不再停留，穿過小城門入了內城。
……
“不愧是內城，靈氣濃度果然不是外城可比。”無論來多少次，方余都不由感嘆。
“法器！只要煉出法器，入駐內城不再是夢！”
方余眼中閃過一抹炙熱，向著南邊繼續前行。
南方妖獸市場。
血腥味夾雜著妖獸騷臭，哪怕有著大量清氣符的遮掩，方余也差點吐出了剛剛入肚的肉包。
“黑角荒牛血肉精血，血氣匱乏，煉體煅骨，食之大補！”
“上好的火狐皮毛，制作法袍的上等材料，不要錯過！”
“赤陽虎鞭，兩枚靈石一根，食之保你化身猛虎，以一敵十！”
……
方余動心不已，妖獸身上大多都是煉器的上好材料。
可惜囊中羞澀，他只能視而不見。
突然，一團雜亂的黑色羽毛吸引方余的注意。
“這鷹羽多少靈石？”
“道友慧眼，這可是上好的黑羽鷹羽毛，五兩只要一塊靈石！”
“二十兩，三塊靈石如何？”
“十六兩，收你三塊靈石！”
“十九兩！”方余奮起力爭。
“最多十七兩！”
“可以。”方余松口，卻還沒等攤主露出喜色，又繼續道：“添上兩斤黑鴉羽。”
“這……也罷。”
攤主最終添了兩斤黑鴉羽。
“這鷹眼石多少一顆？便宜點，我直接來十顆！”
“有黑羽鷹骨嗎？鷹骨燉湯不好喝？我不燉湯，我就要黑羽鷹骨！”
直至逛了大半個市場，方余才買到需要的黑羽鷹骨。
大半材料備齊，兜中的三十靈石也去了大半。
最后，花費兩塊靈石買了一扇豬排，方余動身回歸。
倒是趕巧，方余出城門時，掛著“乾”字旌旗的車隊剛好入城。
“恭迎大乾入駐秋山坊，此乃秋山坊之榮！”
胖修士——也正是秋山坊主，身旁的一個中年修士高聲喊道。
隨后護衛齊齊高呼，在坊主的帶領下，迎向車隊。
“元坊主，久仰大名。”
“西征軍之名也是如雷貫耳啊。”
“只不過世俗虛名罷了，怎能和坊主相提并論？”
“將軍憑一己之力攻破大炎，怎是虛名？真豪杰也。”
……
在一場華麗的修仙界互吹中，一個不顯眼的青年默默的遠離了內城。
“老伯，這大黑魚什么價？”
路過赤沙河，方余沒忍住向著小船上的蓑衣老伯問道。
“八斤三兩，一塊靈石，盡管拿走！”老伯再次撒出一網，豪爽回應道。
“好，我要了。”
一塊靈石一般只能買到七兩的魚獲，更何況這種野生的大黑魚。
方余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掏出靈石買下。
回到家中，燃起爐火，切下一塊魚尾，兩塊豬排，上架炙烤。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方余，快快開門，這肉香十步外我就聞到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余苦笑一聲，打開了門。
“楚兄來的到是時候，就是可憐了我的吃食。”
四十歲模樣的漢子沒有絲毫拘束，徑直進了屋子，挨著爐火就坐了下來。
此人名為楚易，和方余的關系……還要從他的師父莫道人說起。
莫道人，秋山坊居民，練氣九層修為。
因野路出身，修為虛浮，自知無望筑基，遂放寬心性，四處游山玩水。
閑暇之余，還會煅兵煉器。
他正是方余的傳道人，賜予原身仙法之人！
雖然自世俗國度后，方余就再也沒見過莫道人。
當然，這也正常。畢竟身為親傳弟子的楚易都已經十三年沒見過莫道人了。
要不是幾年前方余帶著莫道人的信物上門，楚易都以為自己那個便宜師父已經客死他鄉了。
“為兄可是帶著好消息來的。”楚易毫不客氣拿起烤的焦黃的豬排，撕咬著說道。
“哦，什么好消息？”方余來了興趣。
消息方面，自己這位練氣五層的便宜師兄肯定要比自己靈通。
“王家準備開一個外兵房，但凡能煉制中品凡器，皆可加入。”
“王家……”方余皺眉，顯然有些抗拒。
“王家壓榨佃戶，我也很抗拒王家，但有便宜不占，不是傻子嗎？”楚易看出了方余的猶豫。
“條件很好？”方余疑惑。
王家會這么大方？
“當然好，不然我至于上門來告知你嗎？”
“煉器材料全部由王家提供，中品凡器一塊靈石，上品凡器兩塊靈石，極品凡器四塊靈石！”
“原材報廢，不用賠償？”方余眼神一亮，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煉器一旦失敗，材料全部報廢。這是煉器師最害怕的事情。
“嗯。”楚易點了點頭。
“甚至王家還承諾，會有煉器大師前來指導。”
方余皺眉，陷入掙扎之中。
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