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榆提著【君王執】穩步走來。
在靈力的催動下,那一根銀梭長成了近兩人的長度,橫在少女身后,通體亮銀,尖端染血。
她本人則是一身黑裳,馬尾高豎,干練無比。
明黃束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勾勒出少女曼妙而颯爽的身姿。
四人各自頷首致意。
公孫榆收了竅靈,指著自己來的方向,率先言道:
“那里有一處平坦地帶,距離此處大約五里,植被茂密,周遭也有水源,是我所見到的最適合扎營的地帶。”
卓昭接過話:“視野呢?那里能觀察到這座遺宮么?”
“可以,但林木雜亂,想要觀察清楚,還是得使些手段?!?
公孫榆立刻答道,頓了片刻,又補充道:
“不過,那里槐木極多,還有幾株【定魂花】,在那里建造住所,想來能省下些對付【丹蘊怨靈】的精力?!?
卓昭微微頷首,垂著眼簾兀自沉思。
他曾在黑羽軍中生活,對于宿營之事再熟悉不過,因此很快便做好了規劃:
“現在是下午三時,我們趕到那里需要近一刻的功夫。
之后,檢查周遭環境、確認水源安全,以及清理、夯實地基,又要花費半個時辰。
至于住所,我與方兄可以用【化刀符】切割木材,但之后的運輸、搭建,還是得靠人力完成。
保守估計,這些少不得半個時辰,之后還要布置防御符箓、清理住所視野。
總的算起來,我們應當能在日落之前建好住處?!?
聽得此話,張闕眉目一動,走上前來,徐徐問道:
“那可否繪制一些御獸的符箓?御使獸群來建造住所,總比我們來得快些?!?
卓昭搖了搖頭:
“我與方兄畢竟只是二竅,精神力還不足以御使獸群。
以我個人的精神力推算,最多只能御使兩頭獸類。
而且在御使過程中,我還無法分神,相率反而降低了?!?
張闕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側身望向方羽,道:
“方兄,你覺得呢?”
方羽搖了搖頭,徐徐開口:
“卓兄估算自是不錯,可我倒是覺得,當下首要之事不在安營扎寨。
方才,我也合計了一番,此山雖高,但坡度并不陡峭,此刻動身,在日落之前必能趕到山頂。
也就是說,在入夜之前,我等至少有半個時辰搜尋。
說不定便能借此機會,尋得歸涅釋氣丸的情報!”
聞言,張、卓二人對視一眼,正要解釋,公孫榆卻先行開口道:
“方先生久未到課,或許有所不知。
棲霞丹原日落之后,怨魂失了大陽束縛,便會傾巢出動。
介時只有倚靠龍脈令庇佑,才能在沖擊之下存活下來,倘若執意死戰,用不了多久便會被怨魂吞沒。
這還只是在山下。
據前幾屆的前輩考察,那些怨魂皆是從山頂生出,若我組執意上山,只怕后果難以預料?!?
方羽仍舊笑著,從容言道:
“這些我自是有數。
山頂怨魂的出現并非一次性涌出,而是由弱到強,依次誕生。
我等攀上山頂之時,大陽不過剛剛落下,那時所涌現的怨靈,我等完全應付得了?!?
公孫榆英眉逐漸擰作一團,但她到底耐著性子,等待方羽將話說完:
“那之后呢,我組如何保全自身?
方先生要曉得,龍脈令可不是佩戴在身上,便能發揮效用的。
需得建造一處住所,之后,將四枚同源的龍脈令分別置于四角,如此方能庇佑學子。
這也是我等急切要安營扎寨的原因?!?
公孫榆雖壓著性子,可語言間卻已露出一絲不滿。
討論也是需要時間的,若是再這么攪扯下去,怕是連卓昭的規劃都無法進行。
方羽自是知曉這一點,但他并不打算讓步。
他此行有三個目的。
其一,得到歸涅釋氣丸。
其二,進入火山遺宮,爭得一道丹道傳承,以便后續計劃的進行。
至于這第三點,便是利用這里的怨靈,將自己的神魂提升到,能夠同時凝練三處竅穴的程度!
這里的怨靈極其擅長化形,而化形又是與神魂強度掛鉤的能力。
方羽曾在淮陽遺跡中得到了【修靈】。
這只竅靈以神魂為食,能夠直接提升修士神魂。
所吞服的神魂品質越高,這種提升便越大。
也就是說,這里令人聞聲色變的丹蘊怨靈,于方羽而言,實則是大補之物!
當然,這一點眼下并無必要言明。
公孫榆的面色已是極為不爽,方羽卻仍舊從容,溫溫笑道:
“龍脈令發揮效用確實需要倚靠住所,可什么叫住所?
無非是一個密封的環境罷了。
我等上山之后,大可以借張兄的【祀墨】,配合木材,構建出一個簡略的容身之處。
之后,龍脈令便可發揮效用了。”
方羽說罷,又補上了一句:
“當年,張渃家主便是憑借這么一手,先于同屆學子進入遺宮,爭得了一道傳承。
我想,他將祀墨給與張兄,也是為此做的準備。”
聽得此話,公孫、卓二人面露詫異之色,紛紛側身向張闕望去。
張闕心中也是沒底,可在方羽眼神的示意下,到底還是強撐著臉面,沖著二人微微一笑。
得到了張闕的確認,卓昭微微點了點頭,但轉念一想,神色再次憂慮起來:
“可是,我們今夜上山,若是位置被他人搶去了該當如何。
棲霞丹原環境艱險,想要尋到一處既能觀察此山,又能保證安全的位置可不容易?!?
方羽呵呵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我等又不是來野營的,隨便找一處將就便好,之后輪班守夜,一樣能夠保證安全。
再者,若真是遇上了絕佳地帶,直接將那里的修士‘請’走就是。
我與卓兄你可是二竅修為,再加上兩大家主的手段,難不成還斗不過他們么?”
方羽說得輕描淡寫,面上也掛著笑容,全無一絲兇戾。
可不知怎得,卓昭總是覺得心頭有些悶堵。
他扭頭望向公孫榆、張闕。
二人各自沉思著。
公孫榆眉頭緊蹙,似乎有些糾結,張闕則是從容許多,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樣。
很快,公孫榆便做出了同意的決定,張闕亦是點了點頭。
卓昭雖有些不愿,卻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于是輕輕嘆了一聲,與三人一起,動身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