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是【惑世仙人】的造物。

數萬年前，惑世仙人成就九竅。

其登仙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竊走了【登仙災】。

登仙災，十階竅靈，由【星痕仙人】合煉而成，乃是天道的組成之一。

其功效一如其名，借天外之力降下天災，以考較八竅修士，是否具有登仙資格。

惑世仙人便是看中了這一點。

他在得到這只竅靈后，以自身道基為薪柴將之煉化，試圖借此突破天道封鎖，超脫此世。

他幾乎就要成功。

可惜，在煉化的最后一步，【萬獸仙人】問世了。

為煉化登仙災，惑世仙人幾乎窮盡了自身之力，哪怕他已是半步十竅，也終是不敵萬獸仙人。

身死道消之際，惑世仙人將“自己”煉為了一只竅靈。

即為【大夢】。

在惑世時代之前，六竅晉級七竅，只需要正常凝練竅中靈力即可。

可在【大夢】問世后，竅圣們只有成功通過夢境的考驗，才能夠晉級七竅。

一旦失敗，神魂便會永久困在【大夢】之中。

至于肉身，或者腐朽成灰，或者異變化尸，無論如何，都無法繼續存世。

幾位城主面面相覷，均看出彼此眼中的驚懼。

數萬年來，【大夢】不知吞噬了多少竅圣神魂，單這萬頃南疆之地，便不下千余位。

若是神魂出逃，哪怕僅有一道，也會招來難以估計的災難。

雖然他們自己已是五竅修為，有足夠的實力從災禍中存活下來。

可一旦百姓死傷過多，龍脈的反噬便會降臨。

介時，還是逃不脫一個死字。

樊戾自然明白這一點，他也正是為此而來：

“不必自危，李帥已經考量了爾等難處，如若災現，爾等只需轉移百姓、保護好修行種子即可。”

說著，取出四枚方形令牌，以靈力調控，一一托至四位城主面前：

“這是【玄武】大人手作的令牌，有空間瞬移的妙用，災臨時，爾等只需以靈力催動，便能轉移民眾。

之后，或守或戰，由爾等自行裁斷，有過不究，唯功必賞！”

四位城主彼此對了一眼，雖有不滿，但還是微微頷首。

于是拱手稱謝，收下令牌，而后又交談一番，便各自御龍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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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霞丹原上空有一層罡風，俯視觀察時并未察覺，可身入其中，便知其洶涌與剛烈。

方羽一組中，只有卓昭懷有能夠操控風的竅靈。

因此，僅他一人準確地落在了預定地點，其余三人則是被罡風卷到了數里開外。

方羽落在一處河道附近。

這條河道是東北方向大澤的支流，近數十步寬，水質清澈，流速頗緩。

河道兩旁，每隔幾步便有一株古木，不是很粗壯，僅堪合抱，但極高，葉冠如云。

間或有一些矮植，葉片肥厚，呈現獨有的油亮綠色，類似皮革的質感。

方羽辨明了自己的方位，又繪制三張【鵲信符】，將之催動探路，隨后便向預定落點走去。

一路上腐葉堆積成毯，泥土平整，不見半點活物的蹤跡。

越是靠近火山遺宮，植被便越是稠密。

其中，還不乏【彼岸尸香】、【血藤心】、【無常鬼藤】這一類能夠主動噬人的竅靈。

好在有鵲信符的視野，方羽輕松地便避開了它們。

很快，他便來了火山遺宮近處。

不遠處就是預定落點，依稀能窺見卓昭的身影。

他來回踱著步，神色焦急，顯然已等候多時。

方羽觀察了片刻，確認無誤便要上前。

也就在此時，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從身后不遠處傳來。

方羽面色微動，指間滑出一張符箓。

但他卻沒有急著轉身，仍舊維持著當下的姿態。

通過鵲信符的視野，只見張闕撥開藤木，緩緩走將過來。

他催動著【祀墨】，那墨塊仿佛活物一般，盤旋在他的身旁。

身上衣衫也有不少血跡，分明已經歷過了多場廝殺。

張闕余光一瞟，立刻便察覺到了方羽指尖的符箓。

他知道對方在防備什么，于是取出【龍脈令】托在面前，微微垂首，低聲道：

“師叔，是我。”

棲霞丹原是一處極為特殊的地帶，這里除了狡詐獸類，還會有【丹蘊怨靈】。

它們是棲霞丹原前代主人設下的手段，能夠變化作人、或者獸的模樣，借機靠近同類，吞噬本源。

這種變化并非只是外貌。

無論是氣味、衣物，抑或是靈力的微小差別，都能夠一絲不落地擬造出來，低階竅靈基本無法分辨。

因此，學子們只能通過【龍脈令】，這唯一無法被擬造的物件，來確認彼此的身份。

【龍脈令】乃是【龍脈】所化。

當參與春狩的修士踏足棲霞丹原之后，纏繞他們本源的【龍脈】便會被剝離出來，化作一枚【龍脈令】。

此令具有【龍脈】除“追兇”之外的一切效用。

除此以外，還能夠充作“記分牌”和“庇護符”。

方羽緩緩轉身，取出自己的龍脈令，托呈示意。

張闕辨認之后，便收了【祀墨】，大步走上前來。

他對著方羽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后催動靈力，從篳圭中取出兩樣物件：

“這是家父為您準備的竅靈，臨行前令我將此物交付您手，說是會有大用。”

說著催動靈力，將手中竅靈隔空遞到了方羽面前。

方羽抬眼望去，赫然是【審尸】和【雍麻】！

他的面色忽地微妙起來，抬手指向雍麻，幽幽地盯著張闕，笑道：

“張闕，你知道這只竅靈，是做什么用的嗎？”

張闕直直迎上方羽目光，低聲道：

“自是知曉，家父已經交代過了，不管師叔您要做什么，闕一定竭力配合。”

方羽點了點頭，抬手將兩只竅靈收入篳圭之中，而后瞇起雙眼打量起張闕，面上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如此便是極好，歸去后，代我謝過師兄。”

張闕拱手：“闕一定將話帶到。”

之后，二人便撥開亂植，走上前去與卓昭匯合。

遺宮周遭植被繁茂，臨到近處反而稀薄起來，只有一地荒草，間或幾株半人高的闊葉植物。

時值正午，烈陽徑直照射下來，和著火山遺宮的熱浪，炙烤得面前空氣一陣扭曲。

卓昭正來回走動著，眼角余光忽地瞥見人影，立刻便拉開身位，擎出三張符箓。

直至看清方、張二人手中的龍脈令，這才放下戒備。

三人各自頷首致意。

之后又過了約一刻左右，公孫榆也趕到了預定落點，確認過身份后，便上前與三人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