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盡的宿舍樓成了浸潤著紅藍的畫布。
戰斗結束了。
于冬在宿舍樓里1V3,利落地拿下了三殺。
李白榆追著戰意全無的主播,三百八十發紅色彩彈在他后背潑出晚霞。
由于沒穿護甲的緣故,主播身上布滿了沒一塊好肉,像是煮熟了的大蝦一樣,紅彤彤,熱辣辣的疼。
淘汰了主播隊,紅方拿下了最終勝利,生日快樂小隊以一分的擊殺優勢位列小隊得分榜榜首,獲得了六張免費券和一枚紀念獎章。
獎章是基地特意找人定制的,做功精湛,還會請篆刻師傅在背面刻上這場比賽的場次、時間,誠意十足,外面根本買不著。
作為單人擊殺分數最高的于冬,順理成章地收下了這枚獎章,像寶貝似的捧在手里打量,尤其是那在陽光下流轉著鎏金光暈的‘MVP’字樣,簡直刻進了他的心里。
“你不是說他要給我的嗎,快去要啊。”
孫晨晨戳著盛南的腰眼,盛南不為所動,挑挑眉毛道,“壽星老怎么還讓別人去收禮物,自己去要。”
“死丫頭,就知道你在亂說。”
兩個人的嬉鬧猶如枝頭喜鵲,嘰嘰喳喳。
頒獎結束,這場酣暢淋漓的戰斗還是讓很多游客回味無窮,原來這游戲在專業玩家手里玩著是這么的刺激。
于冬和李白榆作為最終勝者,收拾裝備回去的路上接收到了許多友好的目光。
“哥,太解氣了。”
徐翠柳用手掌輕輕蓋著小女友手上的淤青,跟在于冬和李白榆的后面道,“剛剛直播間彈幕都炸了,都在喊你們加大力度。”
他也多想跟在后面,渾水摸魚給主播來上那么一梭子。
“記得我跟你說的話,以后不要那么沖動。”
李白榆規勸著,于冬卻好笑道,“你剛剛比他還沖動,五米的樓,說跳就跳,當自己超人啊?”
“啊,這...”
李白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剛看見主播下樓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直接就當起了莽夫,跳樓追人。
這事他在二十歲的時候經常干,比如熬夜畫畫,就為了對方能在早晨第一時間收到生日禮物,還有連跑帶走,在紅葉市區溜達了十個小時,就為了在運動軌跡上畫出個愛心。
還以為所有的激情都被生活磨了干凈,沒想到在某時某刻又突然自燃了起來。
看來自己也還年輕嘛。
實話實說,李白榆看起來是挺年輕的,大學生的臉,穿搭也很朝氣,就是當爹了以后心態變了,老是覺得自己有了個女兒,要有做父親的那種責任感。
可他今年過完生日,也才三十三歲而已。
同齡人里,還在單身瀟灑的人大把都有。
走回到入口,該分別了,徐翠柳很不舍的向倆人告別。男孩子就是這么離譜,短短兩個小時可以凝聚出超乎尋常的友誼,他留下了倆人的聯系方式,并且邀請他們有空可以來紅葉交通大學玩。
送走徐翠柳和他的小女朋友,兩兄弟往停車場的方向走,這會人都在離場中,路口堵得不成樣子,他們只能換條路,從山邊的小路繞過去。
好巧不巧,冤家路窄。
忘了拿儲物柜里東西的主播也從小路繞了回來,和李白榆正面撞到了一起。
見到李白榆,主播一僵,脖頸爆出冷汗在夕陽下泛著油光,想到剛剛他那副瘋癲的樣子,身上的皮肉又開始隱隱作痛。
可左手邊是水溝,右手邊是陡坡,還能往哪走?
“他在干嘛?”
于冬站李白榆身后,看見主播一動不動,便道,“是不是在給咱們讓路,咱先過去吧。”
“行,對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好笑的事,剛剛我追他的時候...”
李白榆邊走邊笑,主播仿佛又感受到了被他支配的恐懼。
媽的。
不會又來干我吧。
三個好兄弟不在身邊啊!
害怕著,主播看向了左手邊的水溝。
媽的,他都能跳二樓,我也能跳水溝。
一咬牙,主播邁步一沖,如驚鼠般躍入水溝,把路讓了出來。
李白榆:.....
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掠過主播的身影,兩人很快回到了停車場,孫晨晨已經把車開了出來,在路邊等他們。
下一站是農莊,去農莊吃完午飯,小憩片刻,大約三點他們就要開始登山。
“咱待會是爬還是坐纜車啊?”
孫晨晨向男人們征求意見,后排兩個人無所畏懼,“你們坐纜車,我倆爬!”
剛剛打完漂亮的翻身仗,兩個人都感覺青春回來了,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勁。
“嘁。”
孫晨晨揶揄道,“話別說這么早,待會午休后再決定。”
車子駛出停車場,到了五公里外的農莊。
中午是一餐簡單又美味的農家菜,柴火灶加鐵鍋,同樣的東西,做出來就是比燃氣灶香。
李白榆這種不愛吃素的生物都承包了一大盤的青菜,他甚至覺得自己在蔬菜里吃出了肉類的油脂感。
飯飽午休,時間近兩點。
午后的陽光曬得他懶懶的,困意上涌。
定了個一小時后的鬧鐘,李白榆就甩下手機,眼睛一閉,夢會周公去了。
鈴--
可好像還沒等他閉眼,耳邊的鬧鈴忽然驚醒。
拿起手機一看,三點整!
就這一閉一睜的功夫,一個小時過去了?
平常也沒見時間過得這么快呀!
支著身子起床,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像是個生銹的機器人,動哪哪疼,連抬手喝水的力氣都懶得出了。
“冬子,冬子。”
察覺到不對,他拱了拱身旁熟睡的于冬,于冬睜開惺忪睡眼,道,“干嘛。”
“我好像沒力氣了。”
李白榆道。
“切,廢物。”
于冬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道,“你平常不運動,突然過量運動就會這樣,得,下午你坐纜車吧,哥自己爬山去。”
說著,他一個鯉魚打挺,作勢要騰起來。
可他的腰咔噠一聲,像是老木門般的要死不活,愣是沒拱起一點幅度。
“哎喲...嘶....我怎么也沒勁了!”
“哼,哼,我說什么來著。”
孫晨晨晃著手里的纜車票,宛如撲克牌里的小丑組合,“二十歲的魂裝在三十三歲的殼里,坐車上山吧,老頭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