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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分權與鐵幕下的帕拉迪島

距離瑪利亞之墻奪還戰打響的倒計時,懸停在帕拉迪島無數軍民的心頭。

24小時。

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滴答作響,切割著最后的寧靜。

在這窒息般的緊迫中,艾爾文主導的權力重組風暴已席卷了整個憲兵團體系。

昔日腐朽臃腫的權力巢穴被徹底肢解、重整,打散為三柄指向不同領域的利劍。

監察兵團的鐵翼徽章下,是冰冷而高效的盤算。

他們不再僅僅是王政控制人民的機構,更化身為整肅市場秩序、調控戰時經濟的無形之手。

由前憲兵精銳與深諳經濟之道的文官組成的小隊,穿著深灰色制服,帶著鐵算盤般的精確,入駐各大城鎮的市場核心。

哄抬物價的奸商被重罰,囤積居奇的糧倉被打開,物資配給點如同精密的齒輪在街道上運轉開來。

艾爾文的意圖鮮明:戰爭如同黑洞般吞噬資源,每一粒麥子、每一尺布匹都必須流向最需要的地方——前線,抑或支撐前線的脊梁。

稅務稽查官帶著精悍的護衛在行商工會中穿行,目光如鷹隼,確保每一分王政時期被貴族吸走的財富重新流入軍工業的血脈。

他們掌控著流通的命脈,如同水壩的閘口,在混亂的戰時開合,只為帕拉迪島這艘巨輪不至傾覆。

警衛兵團的綠色盾徽則貼在街頭巷尾。

這不再是局限于希娜之墻內的特權衛隊,他們的權限如同藤蔓,延伸到了托洛斯特、卡拉涅斯,甚至更偏遠但仍存人煙的甕城。

披掛輕型甲胄的衛兵以小隊為基點網格化巡邏,原本配備的長桿火槍也被替換成了最新研發出來的手槍。

他們的任務是平息因資源驟緊而頻發的斗毆與盜竊,盤查可疑人員,打擊間諜滲透的陰影。

燈火管制法令在黃昏后被嚴格執行,街區在壓抑的安靜中有序運轉。

治安法官的權力被擴張,可以在緊急狀態下對小規模危害公共安全的案件直接審判并執行短期拘禁。

街道上張貼的征兵海報與印有“保持警惕,守護家園”的警示告示并存。

市民們感受到的,不再是王政時期憲兵團的欺壓,而是更為鐵腕、也更注重功能性維持的秩序力量,這秩序只有一個核心目標:確保后方不亂,全力支援前線。

最令人心生懼意的,是懸掛著利劍與天平徽章的審判兵團。

它是艾爾文握在手中、指向所有意圖顛覆新秩序存在的終極武器。

原憲兵團核心“對人壓制部隊”的精英與手段強硬的駐扎兵團老將構成了骨架,他們身著墨黑色的、幾乎不反光的制服,胸前唯一的徽記散發著冰冷的金屬感。

審判兵團的權限高度集中于艾爾文本人。他們的法庭不在地上,而在被加裝了鐵門與森嚴守衛的舊憲兵團地堡內。

審訊室的隔音墻壁見證了無數沉默的審判。

政治異議者、被懷疑里通外敵的舊貴族殘余、在物資配給中惡意制造混亂甚至企圖破壞軍工生產線的蛀蟲,皆是他們的目標。

艾爾文賦予了他們“戰時特殊處置權”——對于證據確鑿、嚴重威脅奪還戰或新生政權的罪犯,審判兵團可在最高法官核準下(該職位亦由艾爾文指派的核心心腹擔任)直接執行包括死刑在內的判決,無需冗長程序。

這是懸在島內所有勢力頭頂的、冰冷而高效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原先在地牢中惶恐度日的前憲兵團和駐扎兵團士兵,在嚴厲審查與整編后,如同釋放的溪流,融入了這三道重新劃分的河道。

有人因技能進入監察體系,有人因戰力編入警衛力量,也有人因過去執行特殊任務的經驗,被秘密吸收進審判兵團。

他們的雙手可能不干凈,但在鐵血與紀律的淬煉下,成為了維系新體制運轉的冷酷螺絲釘。

駐扎兵團的旗幟則是由皮克西斯司令高舉,編制大體不變,任務卻進一步明晰:成為三大兵團力量的后盾與補充,負責維持城墻防線日常巡邏、基礎軍械庫看守、以及新兵訓練基地管理,為即將到來的巨變儲存后備力量。

城市的心臟,被艾爾文以精確的解剖刀劃分出各自的職責脈絡。

帕拉迪島的工業化進程,在他的藍圖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啟動,引擎轟鳴蓋過了恐慌的低語。

在內城區的重工業區,高爐徹夜燃燒,濃煙遮蔽了月光。

巨大的齒輪在工廠車間咬合,鍛錘撞擊的巨響如同戰鼓,將鋼鐵錘煉成炮彈、雷槍與立體機動裝置的新制部件。

舊王族的行宮、權貴的府邸被強行征用,改造成武器研發中心與臨時彈藥儲備庫。

北部依托煤礦與鐵礦石資源的城市群落,則成為戰時工業動脈上最重要的節點,列車日夜往返,將源源不斷的戰爭血液輸往內地。

在南方相對靠近水源的城鎮,民生工業則在更嚴格的配給制下低吼運轉。

水力帶動的紡紗機晝夜不停,麻布和粗呢在織梭下流淌,用于軍服與帳篷;水車驅動的磨坊將珍貴的谷物磨成面粉;簡易的罐頭廠里,鹽漬蔬菜與肉類正被裝入鐵皮罐頭,成為前線士兵的“硬糧”。

每一處有流動水源的地方,都可能被搭建起一座服務于戰爭的、局促卻重要的工坊。

空氣越來越沉重,如同被壓縮的彈簧。

“24小時”的信號在各兵團、各指揮部以加密電文或騎兵接力傳遞的方式擴散。重裝馬車的油布被掀開,露出在月光下泛著寒光的加農炮炮管和壘放整齊的雷槍彈藥箱。

士兵們在篝火前最后一次擦拭刀刃,目光投向南方瑪利亞之墻那巨大的黑影輪廓。

只要越過那片墻,清理掉盤踞在故土的巨人,吉克一系剩下的獸之巨人與有限的兵力。

在帕拉迪島整合一體的決心和已逐步成型的工業拳頭面前,將不再是無法戰勝的敵手。

唯有一片陰霾,如同覆蓋整面墻壁的陰影,壓在艾爾文推演沙盤的頂端,壓在每個參與此次作戰的核心成員心頭——貝爾托特。

超大型巨人的形象,如同一道深刻的恐懼刻痕,印在每一個經歷過托洛斯特區破城之戰的幸存者靈魂深處。

它如同火山噴發般憑空拔起時那覆蓋整個視野的龐大身軀,那瞬間蒸騰空氣的、能將一切存在焚毀成灰燼的、毀天滅地的超高溫蒸汽爆發……這壓倒性的破壞力量,是任何現有戰術圖譜中未曾解答的終極難題。

如何阻止這個“活體末日武器”在戰場上瞬間摧毀整條攻擊鋒線?如何在那無法回避的、毀滅性的第一擊后,保存有生力量進行反擊?如何近身?如何斬斷那只巨大的、足以抹平堡壘的后頸?

無數個日夜的推演、無數張圖紙在燈光下被揉皺廢棄。

艾倫的硬化能力、阿尼強硬的格斗技巧、利威爾班的雷霆突擊、立體機動裝置的極限運用……

艾爾文的視線穿透煙霧繚繞的指揮室墻壁,仿佛已看到了那場注定會燃盡一切的熔爐。

帕島的希望之路,最后一百米的堅實路基,仍懸于怎樣攻克那如山岳般的貝爾托特之上。

這是這場豪賭中,賭桌上最大、也最猙獰的那一枚砝碼。

夜色如濃墨,炮管在工廠的流水線上滾動的聲音如同沉悶的心跳。

帕拉迪島的新秩序在鋼鐵的摩擦與意志的淬煉中成型,而最終的審判,正隨著奪還戰倒計時的歸零,無可阻擋地向瑪利亞之墻奔涌而去。

“瑪利亞之墻奪還戰,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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