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謝謝你幫我系上圍巾(上)
- 重生艾爾文,開局速通帕島副本
- 蟲王HW
- 2251字
- 2025-06-29 19:52:25
席納之墻根巨大的花崗巖塊在盛夏的午后蒸騰著白晃晃的熱浪。
艾倫的鞋跟碾著墻根干燥的浮土,無意識地來回拖出一道淺痕。
城墻巨大的陰影切割開熾烈的日光,將他們圈在一個悶熱卻安靜的角落里。
搬運木材的號子聲、錘擊石塊的悶響、鐵器摩擦的刺耳噪音,都被這厚厚的城墻隔絕得有些遙遠。
三笠的目光垂落,追隨著艾倫锃亮馬靴的鞋尖在那層薄灰中反復劃拉。
土塵揚起,又被他下一個踱步的軌跡拂散。
這單調的重復持續了很久,像被焦慮擰緊了發條的動作,直到他的靴尖撞上一塊深嵌在土里的、鴿子蛋大小的碎石。
撞擊的細微震顫順著靴子傳上來,終于讓他定住了身形,不再移動,仿佛突然被那顆小石頭絆住了洶涌的心緒。
她抬起眼,艾倫的視線卻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直直地釘在面前城墻上一道細長蜿蜒的裂痕上。
那裂縫很深,邊緣翻著不規則的灰白茬口,倔強地向上延伸了足有七八米高,如同城墻皮膚上一道沉默的舊傷疤。
正午最烈的光剛好垂直打在裂痕的上半段,在那深灰的石壁里灼出一點刺目的亮斑。
艾倫深綠的眼瞳里映著那點亮,也映著裂痕幽暗的深處。風灌過那道狹隙,發出微弱卻持續不斷的“嗚——嗚——”長鳴。
風掠過石隙的聲音似乎格外刺耳。
艾倫眉峰蹙緊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下頜的線條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他的手垂在身側,五指卻悄悄收攏、攥緊,修剪干凈的指甲深深陷入粗糙的掌心,留下四個清晰的白色月牙印。
手背上淡舊的傷疤似乎也繃得更緊了些。
他的全部心神仿佛都墜入了那幽暗的縫隙深處,沉到某個旁人無法觸及,只屬于戰場和風沙的地方。
“裂縫后面,”三笠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不高,卻異常清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驅散了艾倫眼中那片幽深的幻景,“是三十三號卸貨平臺。”
她向前挪了半步,剛好擋在艾倫和那道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裂縫之間,用自己的身影截斷了那道凝視的軌跡。
一絲被風吹散的頭發粘在她頸側微汗的皮膚上,她的視線越過艾倫繃緊的肩膀,指向遠處一片開闊的空地。
那里整齊堆放著木箱和覆蓋著防雨布的物資堆,工蟻般的搬運小推車來來往往。
“工兵隊前天把平臺的承重樁基重新加固了。”她繼續說著,仿佛只是陳述再尋常不過的工程進度,語調平穩沒有一絲波瀾。
“用的混凝土標號足夠支撐你圖紙上所有貨物的總重。”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撫慰力量,不是言語內容本身,而是那平淡無奇的字句構筑起的、屬于此地此刻現實的堤壩,將他被那無聲嗚咽的風卷走的意識一點點拉回來。
艾倫的目光被迫聚焦在三笠臉上。她的額頭和鼻尖在正午的墻影下也沁出細密的汗珠,眼神卻清澈篤定,像寒潭映照著他此刻靈魂的焦灼。
片刻的死寂后,那攥得發白的手指終于緩緩松開。
掌心的刺痛感還在彌漫,但那點亮的火星,那戰場幻聽的風嘯,被眼前這個人硬生生地逼退了。
他們離開墻根巨大的陰影庇護,拐入內城墻的一條更狹窄的甬道。
陽光被兩側高聳古老的墻垣擠壓成一道斜斜的金線,勉強照亮腳下的青石板路。
空氣里浮動著陳年磚石特有的、帶著霉土的濕潤涼意和青苔生長的淡腥氣。
艾倫的腳步走在前面,三笠如影隨形般落后他半步。
甬道盡頭堆著三只涂著烏黑防水漆的巨大鐵貨箱,銹跡斑斑,沉重的棱角散發著無聲的壓迫感。
箱子側面用白漆潦草地噴著一串數字和字母組合:X7-D29,在白墻的映襯下格外扎眼。
艾倫的目光幾乎是立刻被那串符號吸住了,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就在他的肩膀即將撞上最外側那個箱子粗糙、冰涼、還布滿鐵銹瘤的直角銳邊時——
一只溫熱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上臂,力道干脆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將他整個人往后帶了一小步。
皮膚相觸的瞬間,能感受到布料下他肌肉瞬間的繃緊和抗拒的勢頭。
但那力度恰到好處地卸掉了他的沖力,讓他穩穩停住,粗糙的貨箱邊角離他外套袖口不過毫厘,險險擦過,帶起一縷微不足道的微風。
三笠的手很快松開,像從未伸出去過。她的聲音和動作一樣干凈利落:“轉角太窄。”
只是四個字,點明了險情也消解了所有可能爆發的情緒。
艾倫背對著她,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無聲地吸入一大口帶著濃重鐵銹氣息的空氣。
剛才剎那間即將撞上貨箱棱角的畫面閃過腦海,隨之而來的是某種莫名的、源自身體深處未被保護的恐慌激流。
這感覺幾乎淹沒了他,讓他喉嚨發緊。
噴泉廣場的嘈雜水聲終于清晰地涌來。
水花從高高在上的、執壺石雕女神傾倒的瓶口墜落,在下方積滿了浮塵和落葉的石砌水池邊緣撞得粉碎,騰起蒙蒙的白霧。
微風攜著冰涼的水汽撲面而來。
艾倫站在水池邊一個刻滿了風蝕圖案的古老石墩旁,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
那濕涼的水汽貼上了他的額發和脖頸,在暑氣里本該帶來一絲清涼,卻讓他繃緊的神經更加敏感。
水池渾濁的水面上倒映著天空的湛藍碎片和刺眼的陽光斑點,晃得他有些暈眩。他的手指痙攣似的滑進外套內側口袋,摸出一卷揉搓得邊角起毛的薄羊皮紙。
那紙張的邊緣沾了汗漬,暈開一片深色的印記。
紙張在手里抖開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和急躁,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這時,一片細碎冰涼的水沫裹挾著廣場喧囂的風猛地撲在他臉上。
艾倫被激得一顫,下意識地閉了下眼。就在眼皮合攏的剎那,一個身影轉了過來,堅定地站在了他面前,像一道無聲的堤壩,為他隔絕了大部分水霧的侵襲。
他重新睜開眼,模糊的光影里,三笠的指尖已經輕輕落在了他被水沫沾濕的眉骨上。
那觸感冰涼,帶著池水的寒意,卻又奇異地輕柔溫熱。她的指腹極其緩慢地撫過他的眉弓,動作細膩得如同擦拭珍貴的瓷器。
水漬被指尖的溫度蒸發、抹去,留下皮膚下細微的暖意。那指尖繼續向下,掠過他同樣濕涼且微微泛紅的顴骨肌膚,同樣輕柔地拂拭。
每一次觸碰都異常專注,仿佛她在對付這世界最緊要的任務——清除艾倫身上任何一絲微小的不適。
艾倫的目光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