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可真是麻煩。”
靠在桌子上復習功課,夏銜嬋看著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感到了一絲煩躁,低聲說道。
人類…到底為什么要學這些東西。
一看到這些復雜的數學公式,她就在思考要不還是不做人了,當個貓其實也不賴嘛。
人生經歷畢竟不長,記憶最多的時間還是作為貓,哪有貓會數學的?
更別提其他科目了。
雖說成天跟在某個下等犬邊上,在他學習的時候看點熱鬧,但到自己頭上…
很難的啦。
如此想著,夏銜嬋的目光飄向鄰桌,那個下等犬好像正寫數學寫得津津有味,那認真程度幾乎趕上了她在沙發上看動漫時的樣子。
難道這個下等犬在耳機里放的是郭德綱相聲集?
不過陳悠悠的耳機里好像真的是相聲集,因為耳機有點漏音了,其實整個教室都能聽見。
下等犬擠眉弄眼,拼命想要提示一下,可是陳悠悠聽得實在很起勁,完全沒在意到。
對了,陳悠悠…是幽靈來著。
雖然不知陳悠悠是如何變成人類,也不知陳悠悠此前與下等犬之間發生過什么事,但想必與自己的情況類似。
下等犬果然是個八婆的家伙,身邊凈是些與自己一樣的麻煩人物。
察覺到夏銜嬋的目光,下等犬溫良轉過身來,露出笑容。
夏銜嬋不語,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轉回頭去,置之不理。
順帶一提,夏銜嬋就是小夏。
嗯…不能說她變成小夏吧。
只能說小夏變成她。
總之,對于變成貓這件事,夏銜嬋其實是有話要說的。
…或者說是變成人類這件事。
她可不是借著貓身份潛入別人家里的變態。知道自己能變成人類是那之后的事。
至于為何會擁有這樣的能力,夏銜嬋想她大概與陳悠悠一樣,一無所知。
對了,有了陳悠悠的前車之鑒,下等犬接受這件事應該也會比較容易吧…?
接受…
話說,為什么非要這個下等犬接受?
唉…
她也不知道。
變成人類以后,連自己在想什么都變得難懂了。
人類就是麻煩麻煩麻煩麻煩麻煩麻煩麻煩…
麻煩死了。
還有,朋友究竟是…什么東西?
至少作為貓的時候,夏銜嬋不曾有過什么朋友。
不會相信誰,也不會依賴誰。
她還一直認為溫良會丟棄掉養不熟的小夏呢,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樣。
人類與貓,本就是不平等的,作為貓的時候她尚且憤懣,成為人類以后又怎么可能接受。
倒不如說溫良的嬌縱讓她有些困惑,這是從沒有過經歷的。
小夏就像是暫時逗留在溫良家里的一位旅客,大部分時間都自顧自的。
這種疏離的關系,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就不行了——只有溫良這種家伙能接受。
從前的經歷早就告訴她了,若說真的有什么可以相信與依賴,那也只會是自己才對。
作為一只貓,她這么相信著。
小夏這樣一只傲嬌的貓,會有誰喜歡呢…
因為怎么都養不熟而拋下她,這樣的事才是正常吧?
算了,不想這些了。
趕快背單詞吧。
夏銜嬋揉著腦袋,好像要把英語單詞都揉進腦袋里一樣。
“abandon…abandon…abandon…abandon…”
她像是泄氣般捶了捶桌子,作為人類來說已經落下太多進度了,復習和預習都沒什么差別了。
對了,還有錢的事,偷拿下等犬存的錢讓她很過意不去,雖然數額不大,但還是得盡快補上。
說起來其實還有洗澡一類的水電費…
至于衣服一類的東西,都放在溫良平時不用的儲物柜里,畢竟要是讓他突然發現衣柜里有幾套女式制服的話,想必會很不妙。
…除非溫良有穿裙子的癖好。
經過夏銜嬋的計算,打工兩周以后就能把前面欠的錢還上,包括了置辦衣物費、水電費、學雜費、伙食費等等。
雖然如此,把錢還上以后,她好像也不能就這么離開溫良家,房租費怎么這么貴啊,完全負擔不起的說…
說到打工,夏銜嬋還得感謝向熙芮提供的店家數據,統計得很不錯,本來還想找個時間謝謝她的。
不過,沒想到向熙芮還聯合溫良那個下等犬一起跟蹤她,這么一想,上次弄哭她也沒什么了,現在誰也不欠誰。
向熙芮表現得也有點可疑呢…溫良怎么總是吸引一些奇怪的家伙。
誰讓他這么八婆,活該活該。
夏銜嬋摸了摸手指間纏繞的繃帶,傷口處有些瘙癢,不過既然不是貓了,就不能再老想著用舌頭舔舐了。
有點不習慣。
繃帶還是溫良給她包扎的呢。
還有…那天下午,夏銜嬋沒選擇請假,陳悠悠還想著偷偷照顧她,把她要干的活都搶了。
夏銜嬋嘴角不自覺多了一抹弧度…欸欸欸,為什么會覺得高興呢?
成為人類以后,真的有好多不適應的事情。
像以前,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比如魚和貓糧,就是喜歡。
再說狗和公貓,就是討厭。
涇渭分明,分得清清楚楚,絕不會有模糊的地帶。
那種喜歡又討厭的感覺,究竟是什么?
唉…好煩吶。
成為人類以后,夏銜嬋老是嘆氣。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這年頭做人真的好難。
“我不要做人啦!”她如此不滿地小聲抱怨道,氣鼓鼓的。
“喂…你怎么了?”溫良打了個哈欠,被她幽怨的模樣嚇到,又指了指夏銜嬋那張只用114.514秒就能批改完的試卷,問道:“試卷上的題不會可以問我。”
下等犬又露出很賤的笑容了,得瑟什么啊,混蛋!
“去、去死。”夏銜嬋瞪了他一眼。
溫良習以為常,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便繼續低頭寫題目。
喔…說不準其實那只是友善的笑容,算了,反正在夏銜嬋看來都差不多。
不,不能被這種莫須有的東西迷惑。
怎么能想著靠別人呢…
夏銜嬋趴在桌子上,這么喃喃著。
手指撫過結痂的傷口,悸動卻久久無法平復。
既然如此,又是為什么想待在他身邊呢…?
不知道啊…
窗外飄著蒙蒙細雨,馬上就放學了。
一轉頭,夏銜嬋看見向熙芮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班級后門,正對溫良擠眉弄眼,大概是叫他出來吧。
不過既然是叫溫良出去,為什么老是向我這里看呢?莫非還在記恨早上踩了她一腳的事,都說了是不小心的啦。
…才怪。
話說,溫良還真是受歡迎,朋友很多的樣子。
朋友…是嗎?
是不是該向人類稍微學習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