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夕右手輕輕提起裙擺,左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她側身轉向全身鏡,又看了許久。
“怎么樣?”她小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猶豫,“會不會太隆重了?”
付念云雙手抱胸站在一旁,歪著頭打量:“怎么?不喜歡?”
溫夕抿了抿唇,目光在鏡中流連。
“不是不喜歡,”她輕輕搖頭,發梢掃過裸露的肩膀,“就是感覺…”
話音未落,余光突然瞥見櫥窗里一抹白裙,溫夕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手指輕輕貼在櫥窗玻璃上。
它穿在塑料模特身上,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象牙白的真絲緞在聚光燈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魚尾裙擺優雅地垂落,在模特腳邊堆疊出自然的褶皺。
店員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件是我們暫為保管的,不租的。”
肉眼可見溫夕的嘴角垮了下去。
付念云趕緊指著另一件與那件白色綢緞禮服相似的說:“這件也很好看啊!”
店員語氣溫和道:“是的,妹妹可以再看看。”
溫夕目光又停在那裙子上,下一秒嘆了口氣,轉頭去看其他裙子。
付念云也多看了那裙子幾眼,那光澤質感完全不是禮服館里其他裙子可以比的。
付念云站在店員旁邊,好奇問道:“這看起來挺貴的吧?”
“上周巴黎D家展的新品,是挺貴的。”店員想了想,用手指比了個八。
付念云驚呼:“八萬?”
“八十萬。”
付念云差點跌坐在沙發上:“保管?被人買了?”
“是的呢。”
溫夕轉了一圈沒有什么收獲,又提著裙擺回到了付念云旁邊,看見付念云此時正瞪著眼睛看櫥窗里的裙子。
“念云。”
付念云被她喊回神:“啊?啊啊?”
溫夕看向店員,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香檳色長裙:“就這件吧。”
往柜臺走的時候,付念云靠在溫夕旁邊,小聲說:“你眼光真毒辣。”
“?”
“你剛剛看的那條裙子,八十萬。”
溫夕的腳步猛地一頓,香檳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轉頭看向櫥窗,那條白裙在燈光下依舊美得不可方物。
“八十萬,”她輕聲重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上的珠片,“難怪。”
付念云湊近她耳邊:“聽說已經被買走了,你說會是誰啊?”
溫夕搖搖頭,目光卻還黏在那條裙子上。
她想象著它穿在身上的樣子,魚尾裙擺隨著步伐搖曳,真絲面料貼著肌膚的觸感。
“您好,刷卡還是現金?”店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溫夕回過神,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香檳色禮服。
明明剛才還覺得不錯,現在卻突然覺得哪哪都不對勁——腰線不夠服帖,裙擺的垂墜感也差了幾分。
“刷卡。”
溫夕付完錢就去試衣間將裙子換了下來。
走出禮服店時,付念云還在念叨那條天價裙子。
-
溫夕很快就釋懷了,畢竟她不是那種會執著于得不到的東西的人。
這幾天溫夕一直在操場上練習長跑,她這一周特別焦慮,害怕自己在運動會上丟人。
再加上期中考都過了,期末也還有兩個月了,溫夕感覺自己被裹挾在巨大的榨汁機里。
不停的轉,感覺自己要質壁分離了。
每天只有吃午飯的時候最輕松。
溫夕跟付念云打好飯,準備找個位置,卻看見李晨陽向他們招招手。
“溫夕,付念云!”
沒等她反應過來,付念云就帶著她往李晨陽對面坐了。
溫夕才發現李晨陽旁邊坐著向然。
向然也沒看她,只是一味的吃著飯。
李晨陽吃著飯嘴也不停:“后天運動會了你們準備好沒有。”
付念云大口吃著飯:“那是自然!”
“溫夕你呢?”
突然聽見自己名字,溫夕思考了三秒,敷衍道:“也許吧…”
溫夕不經意的抬眼,發現周路衍正面無表情的端著餐盤從他們四個人面前經過。
向然終于抬起頭,順著溫夕的目光瞥了一眼,又垂下頭繼續吃飯。
付念云才注意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向然,看向李晨陽:“向然呢,不是報了三千嗎?”
“害,我們然哥,”李晨陽嘴里還包著飯,拿著筷子的手指了指向然,“毋庸置疑的第一!”
溫夕在心里悄悄反駁,萬一是周路衍呢?
吃完飯回到教室午休,路過向然的位置時,那桌面已經被各種少女心的禮物霸占。
溫夕的目光在那些精心包裝的禮物上停留了一瞬,粉色的絲帶、心形卡片、甚至還有手工巧克力。
付念云跟在她身后,小聲嘀咕:“每日傳統節目又來了。”
屁股還沒坐熱,溫夕就被學委告知去一趟馬麗蓉辦公室,她看著學委馮志恒大公無私的臉,然后放心的去了。
“馬老師,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溫夕啊,”馬麗蓉的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老師想問你件事。”
“您說。”溫夕的聲音不自覺地輕了幾分。
馬麗蓉斟酌了一下措辭:“最近...有沒有同學欺負你?”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一時語塞,腦海中閃過自己在黑暗中度過的漫長的四十分鐘。
“我...”溫夕的喉嚨發緊。
馬麗蓉見狀,輕輕嘆了口氣。
她拿起一張紙條:“有人匿名舉報,說肖琳琳把你關在器材室了?”
溫夕的目光落在那張紙條上。
字跡很陌生,不是她寫的。
“老師知道這不是你的字跡,”馬麗蓉繼續說,“但這種事情不能不管。你跟老師說實話,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其實...”溫夕斟酌著詞句,“就是在器材室多待了一會兒...”
馬麗蓉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是被關在里面了嗎?”
溫夕垂下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辦公室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
馬麗蓉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似乎在思考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為什么不告訴老師?”
溫夕抬起頭,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覺得,不是什么大事。”
“老師看了監控,確實是肖琳琳關的門。”
“老師會處理這件事,”馬麗蓉的語氣堅定起來,“不過在此之前,老師想問問你,知道這封舉報信可能是誰寫的嗎?”
溫夕搖搖頭。
她想起周路衍逆著光站在器材室門口的樣子,但很快否定了這個荒謬的猜測。
馬麗蓉沒有繼續追問:“好了,你先回去吧。記住,以后遇到這種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老師。”
溫夕點點頭,起身離開。
溫夕思考了一路,會是誰寫的?
回到教室,溫夕也沒想出來,柴韻寒跟肖琳琳明顯做了充足的準備,才敢光明正大的把她關起來。
怎么會有監控錄像在馬老師手里?
溫夕低著頭路過向然的位置,卻聽見他低笑了一聲。
-
晚自習。
馬麗蓉雙手抱胸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我們班要換一個班長,有沒有想競選的?”
溫夕和付念云一愣,看向正低著頭掉眼淚的肖琳琳,然后對視一眼。
蒼天饒過誰。
柴韻寒捏著筆桿的指尖發白,咬著牙給付念云和溫夕甩眼刀,付念云直接白了她一眼。
眼波戰爭還沒結束,就被李晨陽的大嗓門打斷了。
“我想選誒!”
馬麗蓉推了推眼鏡,嘴角帶著一抹笑:“你湊什么熱鬧。”
教室里瞬間傳來哄堂大笑。
“我想為人民謀幸福不行嗎?”
李晨陽這話一說出口,教室里的蛐蛐聲漸漸小了,作為班長,肖琳琳確實是有點不通情達理。
李晨陽來當的話,或許真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