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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殺良冒功

“是你在搗鬼。”

見齊浩然上車,鐘離死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世上哪兒有那么巧的事,你剛出小道就能碰見你寨里的貨?”

“哦。”齊浩然聳聳肩,歪頭便要睡,壓根兒不在乎鐘離怎么想,“你說是就是咯。”

這幅模樣更是讓鐘離確信自己的猜測,他撓了撓頭皮,滿腹疑問不得解,又腆著臉湊上去:“你怎么做到的?”

若說是計算路程,人的行蹤可不是那么精準的,一路上說不準遇上什么事就得延誤了,不可能趕這么巧。

可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法子……

正抓耳撓腮呢,車外又來一陣烏鴉的聒噪,平白斷了人的思緒。

“叫叫叫,天天跟著叫!”

“后頭道口那么多吃的不去,擱這兒叫什么?蠢鳥!”鐘離掀開簾子嚷嚷,單手伸出做拋投狀,作勢要打鳥。

手剛揮出去,迎面便對上兩對明顯不懷好意的招子。

一對來自猴子,痞笑的表情嘴角還彎著,但眼里分明盛著寒芒。

但讓鐘離感覺脊背發寒的是另一對,赤紅的像血。

那只烏鴉竟然有三只眼,都生在一側!

而且他居然從一只烏鴉的眼睛里看見了嘲諷和不屑!

視線在猴子和烏鴉之間來回,鐘離的眼睛瞪得越發大起來。

猴子歪頭眼睛一瞇,伸出食指對著它勾了勾,那烏鴉竟然有樣學樣,同樣跟著歪頭瞇眼,怎么看怎么詭異。

鐘離嚇得手一哆嗦,不敢再看,趕緊縮回了車里,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

“出息,被一只鳥嚇成這樣。”

齊浩然翻了個身,打著哈欠道:“你們北燕王府就沒馴服過信鴿?”

“你管車外那玩意兒叫信鴿?”鐘離伸出大拇指往外比劃了兩下,覺得這人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現在閉眼都能看見那對赤色的瞳孔。

他比劃著烏鴉的大小:“信鴿多大它多大?”

齊浩然:“它比信鴿便宜。”

“而且哪有烏鴉長那個樣子,三只眼睛哎!還都長在一側,跟話本里的妖怪似的。”

齊浩然:“比信鴿便宜。”

“便宜也不是這么個便宜法啊,那玩意兒看著就邪門!”

齊浩然:“它便宜。”

“……”

合著便宜就是爹是吧!

鐘離無語凝噎,不過被齊浩然這么一攪和,他心頭的恐慌消下去不少,心中的問題也有了回答。

他兀自嘀咕道:“所以你們就是靠外面那玩意兒傳遞消息的。”

有烏鴉時刻監視和報告車隊的行程,這邊也就不難控制速度,剛好在道口碰面。

“可那馬匪又是怎么回事?”

速度是可控了,但馬匪怎么來,什么時候來,又是哪一批馬匪來,這些問題又怎么解釋呢?

難不成馬匪里還有他們的內鬼?

他一個太行山匪頭,手還能伸這么長?

鐘離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齊浩然瞥了他一眼,重新閉上眼睛。

鐘離見狀,湊到齊浩然跟前,急切地說道:“黑心……啊不對,世子爺,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跟我講講唄。”

齊浩然搖頭晃腦:“腿酸。”

“我給你捶腿。”

“哎,頭疼。”

鐘離咬牙:“我揉!”

“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嘛。”齊浩然樂呵呵地拍了拍大腿,下有鐘離捶腿,上有齊遲遲時不時喂進嘴里的干果,好不愜意。

“我手還沒那么長,能在平國的匪幫里面留釘子。”就算能留,也不會是什么大角色。即便人真有本事爬到了高處,那翅膀硬了也不一定還認他這個舊主。

“馬匪我管不了,可車隊的人就不一樣了。隨便尋個可控的行商,可比調動馬匪簡單多了。”

看中哪個道上的土匪直接往人懷里撞便是,送上門的大餐那些豺狼難道會放過不成?

“這么說來,那些行商是你的人?”

齊浩然挑眉:“嗯哼?”

鐘離想到那一車被馬匪殺害的人,語氣略沉了沉:“你讓自己的人送死?這樣過河拆橋的做派,算什么英雄好漢?”

且與這人為伍,他日要是到了巴蜀,待銀錢到手后,他還有命活?

“哈,我是土匪,不是好漢。”齊浩然輕笑一聲,指節微屈,在窗上叩了叩,“自打北燕三爺封刀退隱,好漢這個詞在世上就算絕跡了。”

他沒說行商的事,目光放在了北方:“兩年前齊王謀反的事,你知道吧。”

鐘離頓了頓:“知道。”

說起來荒謬的很,大昭兩年前的大亂始于一只神鳥。

彼時南邊剛鬧完蝗災,瘟疫四起,齊王為百姓殫心竭慮,于睡夢中見神鳥降世,佑齊地安穩。勤政愛民的齊王喜不自勝,照著夢中神鳥降世的方位,次日便去城內巡視。

快出城的時候,卻見角落里有一垂釣老叟在賣龜甲,說他的龜甲圓潤如玉,個個都有神仙刻字。

齊王好奇,問了龜甲來處,命老叟帶路,于城郊外的鳥泉發現奇景。數枚龜甲被流水沖上泉岸,皆帶文字圖案。

齊王當即上報于大昭天子,天子以為吉兆,大悅,命人將龜甲悉數撈起,上貢朝都。不料才過三日,天子便派江北侯帶五萬大軍攻打齊國,唾罵齊王狼子野心圖謀不軌,其心可誅。

原來那些龜甲被朝都學士們拼成文章,竟是數落天子失德降罪大昭的檄文。而齊地上貢的彩鯉腹中,更是藏有擁立齊王的絹布。

天子怒氣沖天,只道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平素瞧著恭敬,一到災年便想著趁亂起事,二話不說招呼人直接發兵,要宰了這豬狗不如的齊賊。

可齊王也不是好相與的,畢竟還有一個“賢王”的稱號,群眾基礎過硬。天子前一刻發兵,后一秒他便跟披了冤屈似的哭天喊地抹眼淚,大叫不公,底下人義憤填膺,當真是一呼百應。

先是喊來了一母同胞的楚王,又叫來了西邊的魏王結盟,打來打去攪和進來一堆人,鬧得烽火四起。

齊浩然嘴角揚起一抹輕蔑,問鐘離:“江北侯跟齊王在玉皇頂對峙了整整兩年,你知道這兩年,江北侯斬獲了多少軍功?領了多少賞?”

齊浩然撣了撣衣袖:“你遠在北燕怕是不知道,可我在太行確實聽了不少消息。”

“比如說齊地有一村落日日傳唱問罪天子的檄文,磨刀練槍,被江北侯屠殺殆盡,割了一整個村的耳朵作為功勞。”

“又比如說泰山腳下呂家村遭太行土匪劫掠,土匪們膽大包天,殺人放火,罪大惡極,呂家村無一幸免。”

“不是……”鐘離有些迷糊,方才不是在說馬匪和行商的事么,怎么突然扯這兒來了?

“你知道的。”齊浩然歪頭,“村里嘛,總會有一兩個外出采買或是打工的年輕人,幸運地免了這種災禍。”

“可家破人亡的仇總得了,所以幸存的人循著消息上太行挨了頓毒打,卻被告知整個太行山就沒有去泰山打牙祭的。”

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齊浩然噗嗤笑出聲:“畢竟離那么遠,圖什么?能信這話的也是蠢透了,敢情咱們太行的土匪就是塊板兒磚,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剛巧,我這人吧,最不喜歡的事就是被污蔑,所以我幫這幾個倒霉蛋找到了他們親人的耳朵。”

“他們呢,感激涕零,為了報恩,主動要求扮作行商幫我走這一遭,生死不論。”

“這是交易,很公平。”

“什么叫找到了耳朵……等等,耳朵?”

消息被串聯起來,鐘離的眼睛赫然睜大:“你的意思是,呂家村是江北侯屠的,推罪給你們,是為了殺良冒功?!”

“喲,看來還不算太笨。”

鐘離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就受不了了?”齊浩然把腿往上提了提,在人后腦勺拍了一記,“聽歸聽,手上的活別給我耽誤了。”

“一個呂家村就是一份軍功,這仗打了兩年,你猜這兩年里到底還有多少個呂家村?”

“說你蠢你還不認,你當你們家世子緣何要南下入贅?就圖魚龍幫的錢?”

“都知道北燕鐵騎舉世無雙,如今戰事膠著,天子只要一聲令,廢了北燕鐵騎不過燕山的禁令,這仗哪兒至于打兩年還沒個結果?”

“呵呵,可是這都兩年過去了,北燕還是在燕山以北待命,你猜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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