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穩定的體育課鍛煉，同學們的身體素質都有了明顯增強，生病請假的人少了。

周洛持續專注學習的成果也在陸續幾次的月考中很好地體現出來，現在他的成績不再穩定在中下游徘徊，而是能在年級排名偶爾拉下一兩位1班的同學。

按學校的傳統每次大考完都會在3樓的展示欄粘貼前百排名名單，圖麗麗回課室分享的時候周洛還假裝不在意地扭頭看向窗外。帶著傾斜角度的身子以及翹道天花板的嘴角出賣了他內心的雀躍。

“哎喲這不是咱們班的新任學霸嗎？”圖麗麗打趣的聲音由遠到近，“莫非您就是傳說中的熱血漫畫逆襲男主以前都是扮豬吃老虎嗎？”

周洛十分享受這種奉承，他謙虛地擺了擺手：“沒有啦沒有啦，就是小小地努力一下，大家想要向我學習也不是不行。”

“德行。”圖麗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你繩子你還真往上爬。你應該好好感謝各位小組成員對你的監督與幫助！”

“那是小爺我絕頂聰明，以前藏拙而已。”

“臭不要臉的人容易變禿子”

“反彈”

“反彈反彈”

兩個幼稚鬼的打鬧聲淹沒在同學們對成績排名的討論中，常年霸占前三的吳向陽從來不需要擔憂成績會有半分退步，他只是氣定神閑地看著情緒各異的眾人。

他們有的拿著試卷為解題思路爭執，有的為一時的落后哭紅了眼，還有的在沒心沒肺嬉笑打鬧。青春如雨季般短暫，這次的情緒很快就會被下一次考試所覆蓋代替，不停往返重復。

有時候吳向陽會不禁思考這就像把所有人困在一個籠子里逼著往設定好的方向雕刻塑造，磨掉棱角。假設跳出這個框架觀察，是否其實大部分都是無用功？階級的跨越，生活環境的變化，不同人的未來已經潛藏在不同特異點鋪就的道路下。

也許最后自己獲得了不錯的成績進入全國聞名的大學努力多年被授予當下頗有就業前景的理工科學位。也有可能自己斟酌許久選擇的專業在未來不再被社會需要，畢竟時代變得很快。就像村里的商鋪一樣，以往只有一家勉強稱之為小賣部的小房子，昏暗的環境里堆放著各種貨物，而駐守的只有一位帶著老花眼鏡佝僂著身子的老頭。現在貼著碎花瓷磚整整齊齊的貨架上放著來自全國各地甚至世界各地貨物放著悠揚歌曲的超市比比皆是。

吳向陽不得不贊同應試教育給予了他這樣家境清寒的人一個統一起點的機會，但未來能走多遠，他也不得而知。

吳向陽的眼神下意識地跟著周洛移動，直到他停在自己眼前吳向陽都沒從腦內風暴中清醒過來。

在經濟條件上，周洛理應引起自己的嫉妒心。自己該憤懣不平，該羨慕該在寂靜的夜里帶著扭曲的怨恨咒罵生活的不公。可是為什么沒有呢？是因為自己早就同化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任風吹雨打任人踢踹不動彈的碎石渣子嗎？

他靜靜地看著周洛的手掌在自己左右擺動，在掌紋越來越清晰可見時伸手抓住擾亂自己心緒的“罪魁禍首”。

周洛順勢把手掌縮成一團，然后輕輕地敲了一下吳向陽的額頭，“發啥呆呢大學霸，用腦過度會長白頭發變老頭。”

緊隨其后的圖麗麗震驚地看著周洛居然敢“欺負”吳向陽，忙上前捂著吳向陽的腦袋做出保護狀，“干嘛呢干嘛呢，小洛洛你敢冒犯吳大學神，你以為這是你那鐵疙瘩做的腦袋嗎？”

“我大哥的腦袋可不是漿糊的，不過學神的腦袋是金子做的，大哥你還是敲別的地方吧。”

有些情緒彌散開，在不經意間把人環繞起來，透過細不可查的氣孔浸潤到內心深處。

臉上的愣怔徹底被圍在身邊的幾人打碎，吳向陽看著自己在不知何時成為了中心，輕輕地說出：“反彈。”

吳向陽想，自己不再是那個什么都沒有的孤獨乞丐。習慣從未擁有的小孩也有了不愿失去的珍貴存在。

上課鈴的響聲結束了這場沒有營養的玩鬧，大家像四散的雀兒回到各自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