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漪和盧天晴最后是回到了她們高中對面的書吧。
十年前的這里是麻辣燙店,每每中午,她們都會一起叫上一碗米線,在美食中度過難得的午休時間。
世事變遷,麻辣燙店不知道什么時候倒閉了,她們也不知道為什么越走越遠了。
“思漪,如果能回到高中多好啊!”盧天晴用手在玻璃窗上勾勒出正在放學群體的輪廓。
孟思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思緒萬千,“是啊,那時候真好!”
時間帶著孟思漪回憶,那時盧天晴像個小太陽一樣,用她的笑聲,用她的畫筆,緩解大家在高三的壓力。
再回看她自己,因為向往繁榮的上海,因為對金錢的渴望,只身一人前往陌生的城市,選擇成為了一名金融從業者。
現在過的雖然不錯,但自從第一世盧天晴離開那件事,孟思漪就找不到這份工作的意義。
或許本來就只是理想主義對現實的驅使,然而孟思漪卻在此蹉跎了好些年,只是未來也將繼續下去。
可是被理想主義影響的,又哪里止孟思漪呢?
盧天晴成為了夢想便簽上的大畫家,可現在不是一樣感到迷茫。
所以曾經的夢想是不是只是年少無知,是不是只是對未來天真無邪的幻想?
那夢想在歷經現實洗禮,還會不忘初心嗎?
孟思漪很好奇盧天晴的回答,她想這個問題是她們都難以言喻的。
可這個答案或許也正能揭示盧天晴性格大變的原因。
想到此,孟思漪突然問道,“你說,要是能回到高三,你會做出什么改變嗎?”
盧天晴沉默了好一會,她真的在思考這個假設的可能,“如果可以,我會。”
孟思漪一點都不意外她這個答案,“那想要改變的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Ripple小姐。”盧天晴搖搖頭。
孟思漪輕輕握住了盧天晴的右手,對她像是珍寶害怕弄疼,“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告訴我,我們一起嘗試。就當是給未來一個機會,可以嗎?”
“我知道你的好意,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別錯過高鐵。”盧天晴不忍心否定孟思漪,但她害怕自己再次無法守約,因此沒有給出明確答復。
孟思漪也不敢強求,只是囑咐道,“記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還有,記得和我聯系。
只是這一句孟思漪沒有說出口,她在和盧天晴的友誼沒有了自信。
“你也是。”盧天晴緩緩撫上孟思漪的手,沒有再說什么。
送走孟思漪,盧天晴回到書吧。
盧天晴知道這次和孟思漪的見面是遲早的事,只是她還沒準備好面對。
從她在答應孟思漪后再次拿起刀片劃開皮膚,到聽到孟思漪在她畫室門前的傾訴,她發現,好像孟思漪被囚困在以她為名的夢。
不該這樣,盧天晴不希望這樣。
這樣想著,她不小心把咖啡弄灑在衣服上。
她掀開袖子,看著密密麻麻的傷疤。
是啊,孟思漪這樣的人,不可以為了像盧天晴這樣的陰溝老鼠而耗費時間。
只是她不知道,在馬路對面,孟思漪正看著她的動作,正憎恨著自己的懦弱退縮。
孟思漪其實有兩天的休息時間,但是盧天晴趕自己走這個行為讓她不敢再待下去。
她不能待在那,但她的心又不能讓自己離盧天晴太遠,甚至是不能離開。
只是當孟思漪想抬腳走回書吧,一道男聲打斷了她的動作,“孟思漪?”
孟思漪轉過身看著男人,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對方很驚訝,“真是你啊!”
聲音也很熟悉,可她實在想不起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嗎?”對方也看出她的遺忘。
盧天晴點點頭,“抱歉。”
男人也能理解,自從十年前孟思漪去上海之后,他們都沒見過面,于是主動說道,“我是季柏然,你有點印象嗎?”
哦,是高中時候的班長,當時和她搶奪年級第一的“對手”。
“嗯,班長好。”孟思漪禮貌疏遠地打了招呼。
季柏然還是像高中時那樣熱心腸,“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要回母校逛逛嗎?”
“好。”孟思漪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便應了下來,反正都到這了,說不定還能找到盧天晴不肯說的答案。
學校門口的保安見到季柏然,“季老師,怎么今天上晚修?”
季柏然點點頭,邊在訪客記錄里幫孟思漪登記好,邊回答,“明天考試,換班了。”
孟思漪有些震驚季柏然的身份。
“你和天晴果然是同桌,一樣意外。我都已經回來教了三年。”季柏然放下筆,看到孟思漪震驚的表情說道。
盧天晴回來過?她什么時候回來的?她為什么回來?
孟思漪沒有問出口,她現在沒有想把盧天晴的事說給外人聽的想法。
季柏然并沒有察覺到她異樣的表情,只是自顧自地向她介紹學校的變化。
十年過去,學校也發生了很多變化,連他們畢業前才新建的2號飯堂也重新裝修。
孟思漪逛得心不在焉,開口問,“她,什么時候回來過?”
“啊?”季柏然楞了一下,雖然疑惑但還是回答,“差不多一年前。”
“一年前?”孟思漪不敢相信這個時間,那時盧天晴告訴自己在非洲采風。
季柏然停下腳步,“怎么了嗎?”
“沒什么。”孟思漪只是發現她和盧天晴的關系好像很早就出現了問題,有了裂痕。
季柏然見她不想多言,也沒有繼續問,就帶著她隨意地逛。
氣氛太過尷尬,季柏然忍不住開口,“怎么突然回廣州?”
“不知道。”孟思漪現在確實不知道了,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行為到底有什么意義,能改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