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沉地壓在霍煜的心頭。他獨坐在房中,燭火搖曳,昏黃的光影在墻壁上肆意舞動,仿若張牙舞爪的鬼魅。霍煜緊握著手中那塊溫潤的玉佩,那是阿母留給他的唯一遺物,觸手生溫,可他的心卻如墜冰窖。
阿母的音容笑貌,在這昏黃的光影中逐漸清晰。她的眼神溫柔而慈愛,卻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充滿了痛苦與不甘。霍煜閉上雙眼,阿母臨終前那慘烈的一幕,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他的心窩。
那時,鮮血染紅了阿母的衣衫,洇濕了她身下的土地。她顫抖著伸出手,將玉佩交到霍煜手中,嘴唇微微顫抖,卻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道:“子墨……阿母……不能陪你了。”話未說完,她的手便無力地垂落,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霍煜的眼眶瞬間紅了,那股仇恨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堅定地凝視著手中的玉佩,那眼神仿佛要將玉佩看穿,從中尋出一絲關于兇手的線索。
“阿母,兒發誓,定為您報仇雪恨!”霍煜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低沉而堅定,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的誓言。
他站起身來,將玉佩小心地放入懷中,貼緊心口的位置。此刻,玉佩的溫度與他的心跳交織在一起,仿佛阿母在冥冥之中給予他力量。
霍煜正沉浸在往昔的傷痛與復仇的執念中,忽聽艙外傳來沈度的聲音:“少君,女公子來見你。”霍煜微微一怔,思緒瞬間從回憶中抽離,他定了定神,沉聲道:“讓她進來。”
不多時,艙門緩緩推開,蘇曲桃邁著略顯遲疑的步伐走了進來。她已換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衫,頭發簡單地挽了一個發髻幾縷碎發垂在臉頰兩側,更添幾分楚楚動人。
蘇曲桃抬眸,目光觸及霍煜的那一刻,心中微微一顫。只見霍煜身著一襲玄色長袍,身姿挺拔如松,坐在案幾前,臉龐線條冷峻,猶如被冰雪雕琢而成,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正隱隱透著幾分復雜的神色。
她定了定心神,蓮步輕移,上前盈盈福身,輕聲說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蘇氏沒齒難忘。”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絲因緊張而產生的微微顫抖。
霍煜見蘇曲桃這般羞怯又緊張的模樣,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想要逗弄她的念頭。他微微瞇起雙眸,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緩緩開口道:“我救了你,蘇娘子就這樣謝我,未免太敷衍了吧。”說罷,他悠然起身,步伐沉穩而緩慢,一步一步朝著蘇曲桃走去。
蘇曲桃瞪大了雙眼,看著霍煜步步逼近,心中既害怕又隱隱有些害羞。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卻發現身后已無退路,只能緊張地絞著手中的帕子,囁嚅著問道:“那公子想怎么樣?”聲音細小得如同蚊蚋,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霍煜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緩緩貼近她,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蘇曲桃的耳畔,低笑道:“不如蘇娘子以身相許如何?”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蘇曲桃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仿佛熟透的蘋果。她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震驚與無措,半晌說不出話來。
霍煜看著她一副快要被嚇哭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他輕輕嘆了口氣,微微直起身,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換上一副溫和的神情,柔聲道:“罷了,我只是和蘇娘子開個玩笑,蘇娘子莫要放在心上。”
蘇曲桃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心中卻仍如小鹿亂撞般怦怦直跳。她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霍煜的目光。
霍煜見蘇曲桃仍舊一副驚魂未定,半晌沒能說出話的模樣,心中竟隱隱有些自責。他微微斂了神色,目光變得柔和而誠懇,輕聲說道:“此去洛陽,路途遙遠,想必蘇娘子一人前行定是危機四伏。蘇娘子若是信得過在下,不如與在下同去,我定保你平安到達。”
蘇曲桃心中一震,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猶疑與掙扎。她深知自己此刻孤立無援,前路兇險異常,而眼前這位霍公子,雖相識短暫,卻已兩次救她于危難之中。思索片刻,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涌起一絲決然,輕輕點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曲桃信公子,多謝公子搭救之恩,若能與公子同行,實乃我之幸。”
霍煜見她應允,心中莫名地感到一絲愉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蘇娘子不必如此客氣,既然同行,往后便無需這般拘謹。”
蘇曲桃微微頷首,低聲應道:“是,曲桃明白。”說罷,她偷偷抬眸,看向霍煜,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未知旅途的擔憂,又因身邊有了依靠而稍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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