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的嗡鳴聲還在耳膜里震蕩，林默已經聞到了腐肉和消毒水混合的氣味。他踉蹌著跪倒在水泥地上，懷里還抱著昏迷的蘇雨薇。許諾的機械義肢發出過載的“滋滋“聲，第三只眼流出的金色液體在臉頰結成硬殼。

“這是...什么地方？“林默的嗓音沙啞得不像人類。他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下時不時凸起小顆粒，像有蟲子在血管里爬行。

“西郊廢棄屠宰場?！霸S諾摸索著靠墻坐下，“軍方檢測盲區，暫時安全?！八蝗粍×铱人裕鲁鲆粔K帶著電路碎片的血塊。

昏暗的廠房里堆滿生銹的鐵籠，某些籠子里還有風干的動物殘骸。林默把蘇雨薇安置在相對干凈的角落，她鬢角那縷白發在月光下格外刺眼。當他想查看許諾的傷勢時，盲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體內有七個聲音。“她第三只眼微微發亮，“最吵的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林默眼前閃過陳院士被撕碎的畫面。他下意識摸向口袋里的U盤，卻發現裝著它的密封袋正在發燙——表面凝結了一層冰晶。

“天亮前會有人來?！霸S諾的義肢彈出刀刃，“如果是穿白制服戴金絲眼鏡的，我們就得...“

廠房鐵門突然被撞開。林默瞬間進入戰斗狀態，皮膚表面浮現青灰色鱗甲。但闖進來的只是三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為首的平頭男生舉著自制燃燒瓶，在看到他們時明顯愣住。

“活人？“平頭男警惕地打量林默變異的雙手，“不是軍方也不是天啟？“

林默注意到他們脖子上都有條形碼烙印，和自己吸收的啃食者體內某個記憶碎片吻合?！澳銈兪菑氖杖菟映鰜淼模俊?

平頭男的表情瞬間扭曲。他身后戴眼鏡的女生突然哭出聲：“他們拿覺醒者做實驗...把隕石碎片縫進傷口...“

許諾的第三只眼突然轉向門口：“趴下！“

爆炸沖擊波掀翻了半邊廠房。煙塵中走出六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頭盔上的紅點瞄準器在黑暗中劃出致命射線。為首的軍官摘下頭盔，露出戴著金絲眼鏡的儒雅面孔——正是監控畫面里那個和蘇明遠合影的男人。

“孟常青。“許諾咬牙切齒，“天啟第七站首席研究員。“

孟博士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詭異的光：“令人驚喜的收獲。吞噬者，預知者，還有...“他看向昏迷的蘇雨薇，“治愈者的女兒?！?

林默撲向孟博士的瞬間，后頸突然傳來針刺感。麻醉劑的效果來得又快又猛，他最后的意識停留在士兵們拖走蘇雨薇的畫面，和許諾撕心裂肺的警告：

“別碰那個銀色手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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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林默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固定在全金屬椅子上，頭頂的無影燈照得他眼球灼痛。墻壁上“第七區能力測試中心“的標牌沾著可疑的褐色污漬。

“歡迎參加分級測試。“孟博士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來，“你體內至少有七種能力結晶，這讓我們非常...好奇。“

林默試著掙脫束縛，卻發現手腕上的金屬環會隨著力量增強而收縮。更糟的是，他感覺不到體內那些能力了——就像有層絕緣膜把能量隔絕在外。

觀察室的玻璃后站著幾個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林默瞇起眼睛，突然認出其中一人是蘇雨薇的父親蘇明遠！但對方眼神空洞，太陽穴上貼著電極片，正機械地記錄數據。

“第一個測試項目?！懊喜┦堪聪履硞€按鈕，“疼痛耐受?！?

地板突然分開，升起個兩米高的鐵籠。里面的生物勉強保留人形，但全身皮膚像熔化的蠟燭般垂墜，不斷滴落黃色膿液。它聞到了林默的氣味，立刻用骨刃敲打欄桿。

“219號實驗體，融合了蟑螂基因?！懊喜┦康穆曇魩еσ?，“讓我們看看吞噬者會不會被同類吃掉？“

鐵籠彈開的瞬間，林默猛地后仰。椅子失去平衡砸在地上，恰好躲過219號的撲擊。他借著慣性滾到墻角，看見觀察室里蘇明遠的手指微微抽動——對方在暗示什么？

219號的骨刃劈在墻上，擦出火星。借著這點光亮，林默發現束縛環內側刻著細小的數字：07-07。趙鐵柱臨死前的話突然在腦海炸響：“密碼是雨薇生日倒序...“

他用盡全力將手腕撞向束縛環的數字位置。金屬環突然發出“滴“聲，束縛瞬間解除。與此同時，219號的骨刃已經抵住他咽喉——

林默體內的某種屏障破碎了。七種能力如洪水般涌出，最強烈的是一團銀色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成微型黑洞。219號發出高頻尖叫，全身膿液被瘋狂吸入黑洞，幾秒內就干癟成空殼。

觀察室亂成一團。孟博士卻興奮地拍打玻璃：“完美！這才是真正的吞噬者！“他轉向呆滯的蘇明遠，“你女兒的血樣沒白費...“

林默的怒火點燃了第二種能力。他躍起三米高，拳頭帶著橙紅光芒砸向觀察窗。防彈玻璃蛛網般裂開，但下一秒就被電網逼退——整個房間突然通上了高壓電。

“第二輪測試?！懊喜┦康穆曇衾湎聛?，“服從性?！?

天花板降下十幾支機械臂，每支末端都是不同武器。林默剛要閃避，突然聽見隔壁傳來蘇雨薇的慘叫。就是這瞬間的分神，讓一支注射器精準扎進他頸部靜脈。

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林默看見孟博士拿著銀色手提箱走進來，箱體表面凸起的人臉輪廓分明是陳院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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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水滴聲。林默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被泡在圓柱形培養艙里，呼吸管直接插在氣管上。透過淡綠色液體，他看見這是個巨大的地下設施，數百個同樣的培養艙排列成矩陣，每個里面都漂浮著昏迷的覺醒者。

隔壁艙體里是許諾。她的第三只眼被縫合，機械義肢被拆除，像個破損的玩偶般懸浮著。更遠處某個艙體里，林默驚恐地看見蘇雨薇的身影——她全身連接著幾十根管線，白發已經蔓延到半邊頭顱。

“腦垂體提取進度73%?！皬V播里傳來機械女聲，“第七批融合實驗準備就緒。“

林默試著調動能力，卻發現所有能量都被導向胸口植入的某種裝置。就在絕望時，培養艙的液體突然泛起漣漪——某種震動正從設施深處傳來。

警報聲刺破黑暗。培養艙一個接一個開啟，覺醒者們像死魚般滑落到排水槽里。林默扯掉呼吸管時，看見走廊盡頭閃過一道人影：那是蘇明遠，他手里拿著被破壞的控制終端，太陽穴的電極片還滴著血。

“跟我來?！疤K明遠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他拖著畸形的右腿前進，那條腿已經部分晶體化，“他們在雨薇體內植入了定位器...天啟的人馬上就到...“

設施深處接連傳來爆炸聲。林默背起昏迷的許諾，跟著蘇明遠穿過蒸汽彌漫的管道。某個瞬間，他仿佛看見蘇明遠的后頸皮膚下有銀色絲線在蠕動。

“你不是蘇教授?！傲帜蝗煌Ｏ履_步，“他在哪？“

“蘇明遠“的脖子突然180度扭轉，露出皮下閃爍的金屬光澤：“真遺憾，只差一點就能騙你進回收艙了?！八穆曇糇兂呻娮雍铣梢簦安贿^沒關系，你的身體數據已經...“

林默的黑洞能力再次發動，但這次目標是自己的胸口。劇痛中他硬生生挖出那個抑制裝置，連帶扯出大塊血肉。偽裝者的頭顱被銀光貫穿時，露出了里面精密的機械結構。

爆炸越來越近。林默拖著兩個女孩鉆進通風管，身后傳來孟博士氣急敗壞的咆哮。管道錯綜復雜得像迷宮，但某種直覺指引著他——那是體內七種能力融合產生的新感知，能捕捉空氣中殘留的能量軌跡。

最終出口是污水處理站。林默剛踹開鐵絲網，就聽見微弱的呼救聲——戴眼鏡的女生蜷縮在污泥里，正是之前在屠宰場遇見的逃犯之一。

“其他人呢？“林默幫她拔出腿上的彈片。

眼鏡女淚如雨下：“平頭哥為了掩護我們...他引爆了燃氣管道...“她突然驚恐地指向林默身后，“小心！“

轉身的瞬間，林默看見許諾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她的第三只眼雖然還縫著，但太陽穴裂開了第四只眼——純黑色的，沒有瞳孔。

“快...走...“許諾的聲音像兩個人在同時說話，“它在我里面...“

黑色能量從第四只眼噴涌而出。林默抱起蘇雨薇躍入污水渠的瞬間，身后傳來物質解體的嗡鳴。最后回頭時，他看見整個污水處理站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了一半，斷面光滑如鏡。

而許諾漂浮在廢墟中央，四只眼睛全部睜開，正用四種不同的聲音同時說話：

“找到銀色之卵...阻止第七次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