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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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刀刺入小白鼠胸腔的瞬間，林默就察覺到了異常。

本該停止跳動的心臟，此刻正在解剖盤中微微顫動。粉白色的肉膜包裹著那個拇指大小的器官，像某種正在孵化的外星生命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收縮。

“第三組數據異常。“林默抬頭看向實驗臺對面的蘇雨薇，聲音刻意壓低了八度，“你確定注射的是標準劑量的戊巴比妥鈉？“

蘇雨薇的鑷子當啷一聲掉在不銹鋼托盤里。鏡片后那雙杏眼瞪得滾圓，她指向林默手中的解剖刀：“你看血管！“

淡藍色的藥劑正順著鼠尸的頸動脈逆流而上，所過之處血管壁凸起蚯蚓狀的蠕動。林默還沒來得及反應，實驗鼠突然在解剖臺上劇烈抽搐，四肢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

整間實驗室突然斷電。

黑暗中有東西“啪嗒“落地，接著是女生刺破耳膜的尖叫：“李雯的手！那東西在咬李雯的手！“

林默摸出手機按亮閃光燈。光束照見滿地亂竄的白色影子——三分鐘前還躺在解剖盤里的小白鼠，此刻正用長出骨刺的尾巴纏住女生手腕，畸形的前爪扒開皮肉往血管里鉆。

“所有人退后！“六十歲的解剖學教授抄起標本瓶砸過去。玻璃碎裂聲中，一道白影快得拉出殘影，下一秒老教授脖子上就多了個噴血的窟窿。

走廊傳來接二連三的撞擊聲。林默拽著蘇雨薇退到器材柜旁時，透過窗戶看見操場上有幾個黑影正撲倒奔跑的學生。最前排的女生被扯住長發往后一拽，脖頸彎折的瞬間，血柱噴起兩米多高。

“那...那不是保安老陳嗎？“蘇雨薇顫抖的手指貼在玻璃上。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正趴在一具尸體上聳動肩膀，聽到動靜突然轉頭——整張臉從中間裂成四瓣，露出里面螺旋排列的鋸齒狀牙齒。

林默反手鎖死器材室鐵門，貨架上的骨骼標本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磷光。手機突然震動，鎖屏界面堆滿了緊急推送：

【東海市疾控中心緊急通告：不明病原體爆發】

【全球多地出現暴力襲擊事件】

【軍方宣布進入緊急狀態】

“信號斷了。“他試著撥打110，聽筒里只有電流雜音。門外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響，伴隨著某種粘稠液體滴落的“滴答“聲。

蘇雨薇突然捂住嘴巴指著他身后。林默轉身時，看見存放福爾馬林標本的玻璃罐正在劇烈搖晃，浸泡其中的胎兒標本睜開了眼睛。

“堵門！“

林默撞翻兩個貨架抵住門板。外面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變形聲，鐵門中央突然凸起五道爪痕，三厘米厚的鋼板像保鮮膜般被輕易撕開。

灼熱感從胃部竄上喉嚨。林默看著自己按在門板上的雙手泛起詭異的青灰色，血管像電路板紋路般亮起藍光。當他下意識推門時，鋼制門栓竟像橡皮泥般彎折變形。

裂開的門縫外，保安變異成的怪物正用觸須般的舌頭舔舐爪尖。林默感覺體內熱流全部涌向右手，等他回過神來時，那根貫穿怪物頭顱的鋼管正滴落冒著熱氣的黑色黏液。

“你...你的眼睛...“蘇雨薇后退時撞翻試劑架。林默從破碎的玻璃倒影里看見自己虹膜變成了爬行動物般的豎瞳，眼角還滲著血絲。

整棟樓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爆炸的轟鳴。走廊天花板砸落的瞬間，他撲倒蘇雨薇滾進解剖臺下方，飛濺的碎玻璃在手臂拉出十幾道血痕——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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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煙從門縫滲入時，林默正在清點能用上的物資。兩把解剖刀、半瓶酒精、手機充電線，還有蘇雨薇從急救箱翻出的繃帶。窗外不時傳來慘叫，每次聲響都讓蘇雨薇的肩膀抖一下。

“我們必須離開。“林默試著活動右手，那種詭異的青灰色已經褪去，但握力明顯增強了三倍不止，“等天黑后從消防通道走。“

蘇雨薇突然抓住他手腕：“你體溫有39度以上。“她撩開林默額前碎發，手指沾到黏膩的汗液，“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看到老鼠復活的時候。“林默扯出個難看的笑容，“現在感覺像吞了塊烙鐵。“他忽然噤聲——隔著三堵墻的位置，有節奏的“咔嗒“聲正在靠近。

蘇雨薇顯然也聽到了。她臉色煞白地比了個口型：“是李雯？“

林默搖頭。那聲音太規律了，像是...高跟鞋？下一秒，器材室的門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門開了一條縫，先伸進來的是一支口紅——確切說是偽裝成口紅的電擊器。接著是栗色的大波浪卷發，最后是張妝容精致的鵝蛋臉。

“還活著啊。“外語系的楚瀟瀟松了口氣，她身后跟著穿籃球服的男生，“廣播說所有人去大禮堂集合。“

林默注意到她雪紡襯衫上的血漬，以及籃球服男生不自然扭曲的左手腕。“外面什么情況？“

“世界末日唄。“楚瀟瀟把電擊器別回短裙口袋，“食堂的王師傅變成了八條腿的蜘蛛怪，圖書館前的孔子像活過來掐死了教務主任。“她突然壓低聲音，“但有些人...變得不太一樣。“

籃球服男生抬起完好的右手，掌心突然冒出幽藍火苗：“就像這樣。“

走廊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楚瀟瀟反應極快地把三人推進器材柜后方，幾乎同時，一個黑影撞破窗戶滾了進來——那曾經是個穿白大褂的研究生，現在他的脊椎像蝎尾般從背后突起，末端長著骨質的毒鉤。

“躲好！“籃球服男生掌心火焰暴漲。但蝎尾人的速度更快，毒鉤閃過寒光直奔他咽喉而去。

林默的身體先于大腦做出反應。他抄起不銹鋼托盤擲出，金屬邊緣精準斬斷蝎尾。更驚人的是，那托盤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回旋著又削掉了怪物的左腿。

楚瀟瀟的電擊器捅進怪物眼眶。高壓電流聲中，蝎尾人劇烈抽搐著倒地。林默突然按住籃球服男生的肩膀：“別燒！“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按在怪物額頭。掌心藍光暴漲的瞬間，蝎尾人全身抽搐萎縮，最后變成具干尸。林默指縫間漏下一顆米粒大的紅色結晶，被他下意識吞入口中。

熱流炸開的瞬間，世界變成了由紅藍線條組成的網格。他能看清二十米外窗臺上螞蟻的觸須，能聽到樓下三個心跳聲的不同頻率，甚至能預判楚瀟瀟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你是...吞噬者？“她后退半步，電擊器對準了林默，“我見過體育系的王浩也這樣...他吃了只變異蟑螂后就能徒手掰彎鋼筋。“

整棟樓突然再次震動。這次更近的爆炸震碎了所有玻璃，遠處升起蘑菇狀的火云。籃球服男生臉色大變：“是醫學院方向！“

蘇雨薇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臂：“我爸的實驗室就在醫學院地下！“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林默肉里，“那些樣本...他上周就說隕石樣本不對勁...“

林默望向窗外。夕陽將云層染得血紅，七架武裝直升機正掠過操場，艙門處穿防護服的士兵手持火焰噴射器。最詭異的是，所有直升機側面都噴涂著相同的黑色標志——三只環繞數字“7“的眼睛。

“天黑前必須趕到醫學院。“林默感覺新獲得的能力在血管里歌唱，那種令人戰栗的力量感讓他聲音發顫，“但走之前...“

他走向那具研究生變成的干尸，從萎縮的胸腔里挖出一顆藍紫色結晶。這次他猶豫了半秒，才將結晶遞給蘇雨薇：“如果這真是末日，我們都需要進化。“

蘇雨薇沒有接。她望向窗外此起彼伏的火光，輕聲說：“我父親留下的抗變異血清就在T3實驗室。“她從內衣夾層摸出銀色鑰匙，“但現在...我懷疑那根本不是什么血清。“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某種巨大的黑影正從燃燒的醫學院大樓里破窗而出。林默吞下第二顆結晶的瞬間，視網膜上閃過一組陌生的基因圖譜——那絕不是地球上任何生物該有的編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