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射入室內,陰影逐漸退回頂上天花板,這是最后的藏身之處。
佐野真由子瞧著吵吵鬧鬧的辦公室,嘆了一口氣,突然起身。
金屬手鏈在腰際發出鎖拷碰撞的聲響。
她修長的指節抵住會議桌邊緣,白凈的指甲在明亮空間中折射出手術刀般的光芒:
“現在,是討論案情。需要閑談的出門左轉,吸煙室里有的是人。”
室內紛亂的話語突然停滯,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椅子上的古屋警部突然咳嗽起來,手上皺褶的皮膚隨著聲音抽動:“但比起職位...”
他手中的筆盒指向白板上血淋淋的現場照片:“先把這個家伙送入監獄如何?”
“剛才說到哪里了?”
“誰是才是真正的第一發現者?”
高橋佑哉持著鋼筆,舉手示意。
旁邊,鈴木智久的表情有些詫異,高橋居然沒有粗心,真是難得。
他一邊想著,一邊做出自己的判斷:“也就是二選一。兩人之中,必有一個是真正的兇手。”
佐野真由子突然合上筆記本,金屬搭扣的碰撞聲清脆如刀出鞘。
“21碼靴常見于158cm左右的女性,而新井身高是171cm。”
她將現場身高平面圖轉向眾人,足足十厘米的差距在二維上很是明顯。
“那這樣的話,兇手不在他們之中,豈不是目標錯了。”
高橋佑哉瞳孔一縮,俯身向前,想要確認一番自己的視力有沒有問題。
“鞋碼不一定準確,還是要查找到真人確認。”
佐野真由子眼睛一翻,露出白眼。這個新人是怎么進入搜查一課的?
原地未動的秋元悠介目光深邃的盯著白板,仿佛其上有什么誘人的東西,視線牢牢固定在上面。
他的指甲無意識刮擦著咖啡杯沿,陶瓷表面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最后一位腳印的擁有者。東野組他們正在追查。”
“但我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等著東野他們的線索送上門。”鈴木智久猶豫了一下,直言道。
“是啊,我們也出去調查吧。”高橋佑哉突然起身。
思索片刻,秋元悠介點點頭,如此說道:
“警部,我和高橋去公園更遠的地方調查監控,通過這樣來追查新川的情人。長谷川組需要有熟悉案情的人在場,鈴木,就拜托你了。”
......
調查回來的高橋佑哉猛地撞開會議室的門,木質門板在墻上反彈出悶響。
“有了!”他亢奮的聲音在走廊激起回音,“公園西側更遠的一家歌舞酒館,它外面的監控顯示...”
話音未落,后邊的秋元悠介緩步邁進辦公室,下頜輕點的動作恰好印證了同行伙伴的發現。
座位上,正為旁邊兩人解釋疑惑的鈴木智久將咖啡杯在桌面磕出清脆聲響:
“所以新川的情人確實在死亡現場出現過?從案發時間開始,她一直消失不見。這么說的話,嫌疑更大了,像是正處于潛逃之中。”
他扯松領帶,指了指新川雅人的照片:
“看來,這起案件跟這位男士關系不淺,沒想到居然是一位女士犯下的。是熟人強盜殺人?”
“繞了一天又回到原點啊?”高橋佑哉跌坐在轉椅上,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他煩躁地揉亂本就支棱的短發,深藍西裝的金屬扣在頂燈下泛著冷光:“搜查一課的長官們會生吞活剝了六系...”
佐野真由子從案卷堆里抬頭,纖細手腕上的銀鏈隨著動作泠泠作響。
“菜鳥新人。”
突然的稱呼讓空氣凝固,她慵懶舒展腰肢時白色襯衫勾勒出的曲線,與爆裂的脾氣形成微妙反差。
“你是從哪里調到搜一的?”
“中央警察署刑事課。”
“我的同期,中央署總務課的長野彩乃,你認識嗎?沒有咖啡了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鐵罐。
“知道,溫柔可靠的長野前輩平時十分照顧我們。”
高橋佑哉條件反射般挺直脊背,耳尖泛起的紅暈被長谷川誠真盡收眼底。
這位深知同僚脾氣的刑警突然埋頭翻找案情文件,紙張撕抽聲在佐野瞇起眼睛的剎那變得格外響亮。
“長谷川君?”佐野真由子甜膩的尾音讓空調冷風都凝滯。
“你剛才點頭是在同情菜鳥,還是可憐我?”
“頸椎病!絕對是頸椎病犯了!”
長谷川誠真戰術性后仰,馬甲口袋里的紫外線燈管硌得肋骨生疼。
他余光瞥見高橋正螃蟹般橫移向門邊,立即拋去警告的眼神——六系新人守則第一條:永遠別在母老虎狩獵時當逃兵。
可惜佐野真由子如解剖刀般精準的思維已轉向:
“菜鳥留下,我需要活體數據庫對照證詞。”
她屈指敲擊的尸檢報告封面濺著暗褐污漬,“畢竟某些人寫的搜查記錄...”未盡之言隨鋼筆尖刺破紙面的聲響扎進高橋心臟。
當鈴木智久提著半人高的罐裝咖啡撞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新人刑警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鵪鶉,面前攤開的筆記本爬滿潦草字跡。
長谷川誠真縮著身子,雙肩抖動,面容快埋進案卷之中。
而佐野真由子把玩著證物袋中的兇器,笑容比拿著紅蘋果的皇后更為森然。
“鑒定報告到了!”大門轟的被推開,一位二十多歲的制服青年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正是鑒識課的日野信輔。
“黑色風衣上只檢查出冬山健輝的接觸痕跡——指紋在袖口、肩部,皮屑在胸部,都是外面。”
他隨著喘氣,目光掃過在場刑警,肯定搖頭,“并沒有第二者存在性證明。”
“什么?沒有,這不可能!”
金屬椅子與地面劇烈刮擦的銳響撕裂空氣。高橋佑哉猛地站了起來,上身緊繃。
想要出聲質問,是不是鑒定錯了?
當看見對方胸前橙底黑字的“鑒識課”徽章時又停了下來,他的指節按在松木桌面上峰皮膚泛出青白。
“兇手衣服上沒有兇手的痕跡,要么是偵探撒謊了,這不是兇手的衣物。要么是兇手十分狡猾,就是縝密到穿著防滲透內襯的職業級處理,比如職業殺手。”
百葉窗在秋元悠介臉上割出明暗斷面。
他的瞳孔收縮如針,指節輕敲桌板,在腦海中瘋狂思索著。
“現在的話,我想重新審訊新井廣司和冬山健輝兩人。”
鋼筆墜地的脆響截斷話音。古屋警部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僵在原地,領帶尖垂在血泊模擬圖上,暗紅紋路與新川雅人的致命傷完美重疊。
“重新審訊?”
直起身時,他的西裝褶皺里抖落細碎光塵,審訊室方向傳來鐵門開合的悶響,“看來秋元君是發現什么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