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墨染流年殤
- 錦箋墨客
- 2436字
- 2025-01-18 10:25:02
翌日清晨,日光透過淡薄云層,輕柔地灑落在清風書齋的檐角。道玄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手持書卷,信步朝著書齋走來。他神色平靜,步伐輕快。
就在道玄即將踏入書齋門檻之時,一個身著華麗錦緞的男子仿若鬼魅般現(xiàn)身,蠻橫地將他攔住。那男子身形略顯臃腫,臉上帶著傲慢與不屑,下巴高高揚起,鼻孔朝天。“喲呵,瞧瞧這是誰啊?現(xiàn)在咱們這清風書齋,都成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的地方了?”他扯著尖細的嗓子叫嚷道,那刺耳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周圍原本正專注于翻閱書籍的人紛紛抬起頭來,目光聚焦在道玄和那男子身上。人群中先是一陣短暫的靜默,緊接著,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有人掩嘴偷笑,有人捧腹大笑,更有甚者,邊笑邊用手指著道玄,仿佛在看一場滑稽的鬧劇。
道玄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熟透了的番茄,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書卷,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嘴唇微微顫抖,剛想要開口反駁。
然而,還沒等道玄說出一個字,“嗖”的一聲,一塊石頭如離弦之箭般從斜刺里飛了過來,不偏不倚,精準地砸在了那男子的身上。“哎喲!”那男子頓時疼得跳了起來,臉上的傲慢瞬間被惱怒所取代。
他暴跳如雷,雙眼圓睜,像一頭發(fā)怒的公牛,大聲吼道:“誰?誰竟敢砸小爺我?活得不耐煩了吧!沒聽過我……”
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來人時,聲音瞬間弱了下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后半句話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原本漲得通紅的臉,此刻變得煞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雙腿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剛才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玄聽到動靜,連忙回頭望去。只見晨曦的微光中,兩位身姿婀娜的女子亭亭玉立。可不正是昨夜那兩位小姐,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裙的陳妤和身著淡粉色衣衫的陳姝。
陳妤神色冷峻,眼眸中透著讓人膽寒的威嚴,猶如傲雪凌霜的寒梅,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陳姝則柳眉倒豎,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的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是被男子的行為氣得不輕。
陳姝柳眉緊蹙,杏眼圓睜,怒目直視著那個男子,聲若洪鐘般質(zhì)問道:“張員外是不會教自己的子嗣嗎?竟任由你在此處肆意妄為,大放厥詞!還是說,如今這世道,連貧苦人家想要通過苦讀考取功名,都要被這般羞辱打壓了嗎!”她的聲音清脆,一字一句,猶如重錘般,在這書齋中回蕩。
說罷,陳姝胸脯劇烈起伏,眼神凌厲地環(huán)顧在場的所有人。她的目光如炬,眾人被她這氣勢所震懾,原本的哄笑聲戛然而止,書齋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她話語的余音還在空氣中縈繞。
這時,陳妤輕輕伸出手,用她那白皙且溫潤的手掌,輕柔地拍了拍陳姝的手背。她的動作舒緩而溫柔,眼神中滿是安撫與關(guān)切,輕聲說道:“好了,阿妹。”聲音輕柔。
陳姝像是還憋著一肚子的氣,嘴巴微微張開,還欲再說些什么。可當她感受到姐姐陳妤那輕輕握住她的手,以及那飽含關(guān)懷的眼神時,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只是胸脯依舊微微起伏,可見情緒仍未完全平復。
陳妤嘴角噙著一抹溫婉笑意,蓮步輕移,微微側(cè)身,將目光投向道玄。她雙眸似盈盈秋水,帶著幾分探究與好奇,輕聲說道:“這位小兄弟,昨日匆匆一見,還未曾問你姓甚名誰。”
道玄聞言,連忙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身姿挺拔如松。他微微低頭,態(tài)度謙遜有禮,說道:“在下姓裴,名道玄。”
陳妤聽聞“裴道玄”三字,黛眉輕揚,略作思忖,片刻后,她朱唇輕啟,語調(diào)抑揚頓挫,緩緩吟道:“道蘊才情逸韻長,玄思妙悟綻光芒。恰如裴子懷高遠,志在青云意氣昂。這詩中之意,倒與小兄弟你頗為契合。想來你定能憑借滿腹經(jīng)綸,在這世間闖出一番不凡天地。”說罷,她笑意更濃,眼神中滿是期許。
陳妤目光柔和地看著道玄,眼神中滿是真誠,語氣溫婉:“小兄弟,往后若在生活或是學業(yè)上碰上難處,亦或是有其他需求,千萬別客氣,徑直前往陳府尋我便是。”說罷,她從袖間取出一枚做工精巧的玉佩,遞向道玄,“這是我陳府的信物,你拿著,見到它,府里的人自會引你見我。”
道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連忙雙手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好。隨后,他再次恭敬地拱手作揖,身子彎得近乎與地面平行,誠摯說道:“承蒙小姐關(guān)照,這份恩情,裴某沒齒難忘。大恩不言謝,日后若有驅(qū)使,裴某定當赴湯蹈火。”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陳姝和陳妤姐妹倆并未著急離開。書齋內(nèi),陳妤時而漫步于書架之間,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一本本古籍,偶爾停下,拿起一本饒有興致地翻閱幾頁;陳姝則站在窗邊,目光在道玄與窗外景色間來回切換。
道玄在書架間穿梭,神色專注,目光在一本本古籍上掃過。他時而眉頭緊皺,似乎在為選擇哪本而糾結(jié);時而又眼前一亮,像是發(fā)現(xiàn)了珍寶。終于,道玄挑選好了書籍,他抱著書來到柜臺結(jié)賬。
姐妹倆這才款步走到門口,早有小廝牽來馬車候著。陳妤與陳姝登上馬車,放下車簾。隨著車夫一聲輕喝,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在石板路上轆轆作響。道玄站在書齋門口,目送馬車遠去,直至它消失在街道盡頭。
道玄懷抱書籍,腳步匆匆地回到郊外那座廢棄的土地廟。這土地廟久經(jīng)風雨侵蝕,廟門半掩,搖搖欲墜,廟頂?shù)耐咂瑲埲辈蝗s草從縫隙中肆意生長。
他走進昏暗的廟內(nèi),將書籍小心地放在滿是灰塵的供桌上,隨后想起昨日購置的干糧。打開包袱一看,干糧所剩無幾,僅有的幾塊也已干硬。無奈之下,道玄只能再次踏上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重新返回街市。
街市上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道玄在人群中穿梭,來到干糧攤前。攤主是個和善的大叔,看到道玄,笑著打了聲招呼。道玄匆匆挑選了足夠的干糧,付了錢后,便心急如焚地朝著土地廟趕去。
等他趕回土地廟,他剛踏入廟門,借著微弱的日光,猛然發(fā)現(xiàn)供桌旁多了一個身影。道玄頓時警惕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位老者。
老者身著一件破舊不堪的衣衫,布料千瘡百孔,絲絲縷縷在風中飄動,仿佛輕輕一扯就會破碎。他的皮膚因常年風吹日曬變得黝黑粗糙,猶如干裂的土地,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深陷的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老者察覺到道玄的到來,緩緩抬起頭,目光與道玄交匯,干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未發(fā)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