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俸祿太過之巨,一年就要占去財政收入三成,朕甚為憂慮。朕有心削藩,不知道諸臣可有解決之道?”
“陛下,臣有五條可解決。
第一限封爵,親王嫡長子襲爵不變,剩下的兒子數量不論多少,都只能冊封四位郡王。而郡王嫡長子襲爵,其余諸子只可封二人為鎮國將軍。
第二議繼嗣,根據歷朝慣例,郡王無嗣,不得援兄終弟及之例,止許本支春祀。
秦王一爵,可以由親弟、親侄繼襲,這點臣以為沒有必要,親王以天子之次子的身份,其他人怎么可能代替呢。
今后親王絕嗣,只可推一人管理府事,不得冒請復繼王爵。
第三別疏屬,按照祖訓的說法,郡王六世孫以下“世授奉國中尉之職”。
這樣世世不改,豈不是無窮無盡。
以后奉國中尉嫡長子,朝廷給一百兩做出啟動資金,此后四代子孫每代再給一百兩。
其余的兒子,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
第四議主君,如果對男士宗親做了限制,對女性宗親也是一樣。具體來說,親王之女止封其三,郡王之女之封其二,將軍、中尉之女之封其一,其他的人給與一定的經濟補償。
第五議冒費,對于冒妾子女、擅婚子女、革爵子女以及一應庶人,既然允許他們可以“各從生理”,那就不必再給口糧。
但是考慮到其中很多人“年老廢棄”,還有不少人“家貧無業”,不建議一刀切,可以將以前者“俱各照舊”,只針對本方案出臺以后出生的那些宗室。”
朱由校聽完,立刻就明白了,這無疑是節流的好辦法。
如此一來,朝廷大大減輕了供養的壓力。
但是這遠遠不夠,錢、土地、人才他統統都想要。
“還有其他的方案沒有?”
劉一燝一聽心里頓時有些生氣,自己的這套方案已經做到了極限,難道還不能讓陛下滿意。
那陛下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孫如游站了起來,他與朱由校聊了這么多,大概也是猜到了朱由校的心思。
“陛下,臣以為劉大人的方案還是過于保守。”
諸臣一聽,倒吸一口冷氣。
就劉一燝的方案已經是挖了宗藩的根基,你卻覺得不夠,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陛下,臣以為限封的不夠徹底,親王以天子之次子身份封爵無可厚非,其他人就沒有必要了。”
“你的意思是只封親王,其他人等不再封爵。”
“是的,陛下。”
“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
孫如游說完干脆坐下。
諸臣紛紛望向他,他當沒事人一樣,目不斜視。
于是,諸臣又將目光轉向朱由校,發現朱由校目光平靜,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難道這是陛下授意的?
“諸位愛卿,朕今天叫你們來是要解決當下的問題,至于以后宗藩問題就按孫愛卿所言。”
他們瞪大眼睛頓覺不可思議。
這就一錘定音了。
難道陛下不知道他自己還年輕嗎。
難道陛下不知道他將來也有兒子嗎。
他兒子也會有孫子嗎。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過了,總感覺不真實。
朱由校咳嗽兩聲,提醒他們。
“朕方才說了,解決當下的問題。誰有好的意見?”
“陛下,臣有一言。”
“說!”
“陛下,不論藩王也好,郡王也好,他們的俸祿都是有固定數值的。
拿晉王來說,他年俸是九千石,本色四千,折色五千來算,可以選一塊年產出九千石的土地,交給晉王自己打理。
其他的郡王、將軍、中尉都可依此辦理。
至于以后,無論宗藩生余多少,朝廷都可不管,就固定這些數額。”
朱由校在心中盤算,藩王年俸九千石,差不多拿出一塊三千畝的上等土地。
大明二十幾個藩王,加上郡王、將軍差不多拿出五十萬畝的土地就能全部滿足。
如此一來,不但能收回多余的土地,還能解決藩王繼襲的問題。
所謂本色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金,所謂折色就是不值錢的鈔。
對于這個方案,朱由校還是比較滿意,折算成土地,也算是給了相應的補償。
當然了,即使如此,宗藩肯定還是不愿意,但他不可能告訴宗藩,我要優化你了,還要跟你商量,他干不出那么扯的事。
但是你拿了人家那么多既得利益,再不給些補償,人家愿意才怪。
朱由校給了孫如游一個眼神,后者心領神會。
“陛下,臣覺得還不夠。”
諸臣又紛紛望向他,怎么哪都有你呢。
方才劉一燝提出的方案,你說不徹底,你往死里挖宗藩的根基。
現在韓爌又提出固定土地政策,你又覺得補償不夠。
你怎么什么都有理呢。
“陛下,若是如此,宗藩肯定是不能滿意的,臣以為可以允許宗室考科舉和經營商業,以做補償。”
“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眾大臣沒有說話,誰不知道,所謂的允許經營商業,只不過是從暗處走向了明處而已,也就是合法化了。
說與不說其實意義不大。
而科舉也不是特別新鮮。
萬歷時期,一些低級宗室已經開始考科舉了,還有人中了舉人。
真正受影響的還是上層宗藩。
他們有錢有勢,對科舉沒有那么多興趣。
再說了,你就算放開了,宗藩就一定考的上嗎。
眾人心里都清楚,能不能考的上,還是他們說的算。
于是大家紛紛附議。
“陛下圣明!”
削藩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朱由校可沒忘了自己的目的。
“方才孫愛卿也說了,朕欲將部分私學合并,組建新的學校,教授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何為自然科學,何為社會科學?”
朱由校又秉著耐心,詳細的說了一遍。
諸臣紛紛露出不安的神情,有心想反駁,但是心里都清楚。
陛下之所以下定決心削藩,就是與他們進行利益交換。
張問達見無人做聲,站起來說道:“陛下,廣建學堂,為大明培養人才,是千秋偉業。但是臣有一疑問。”
“張愛卿請講。”
“這些學子需要參加科舉嗎?”
朱由校點點頭。
廢話,既然花了大力氣培養人才,不讓他們有個盼頭,誰還認真學習。
“可是,陛下,我朝科舉在人數上有所限制,這勢必會加劇競爭。
另外的就是這些學子學的并非主朱程理學,又該如何評判?”
這個問題問的好,朱由校不由得給張問達點個贊。
沒錯,學子們自然要參加科舉的,以目前來看勢必會帶來激烈的競爭。
但他思考了,以目前大明上億的人口,官員的數量還不到三萬,如果算上不入流的吏,也才十萬人。
這點人要想管理偌大的國家,還是遠遠不夠的。
要在這個基礎之上再增加五萬至十萬的官吏或許能夠用。
“既然張愛卿問起來了,朕就說說,目前各衙門工作都無比繁忙,工作不堪重負,朕欲增設職位以減輕當下人員的負擔。
正好你們都在,回去的時候梳理下各自部門的人員,該增加的就要增加嘛。”
在座的無一不是面露喜色,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不但解決了宗藩問題,還能有意外的收獲,可謂是雙喜臨門。
“以后科舉分成兩科,一曰文科,也就是常規科舉制度;二曰理科,也就是新學制度。
文科科舉從今年開始名額增加兩成,理科科舉就按照以往科舉一半的名額錄取。
削藩事宜和新學制度,內閣擬票,待朕批閱后,告知全國!”
朱由校一錘定音,算是給兩件事畫了句號。
隨后他吩咐魏朝,通知全國的宗藩,明年二月初一來京開會,朕有大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