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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章三 世事如棋

  • 樂見其道
  • 似簪
  • 2401字
  • 2025-01-15 18:55:57

張有文跑到走廊里一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她拍了拍臉,不敢相信自己就要成親了,要和知根知底的人成親了。

她走到院子里,轉角處聽見兩個仆人的對話,竟是一男一女,她靠在墻上默然看著他們依依不舍凝視對方的模樣。

這是怎么了?她困惑。

“我不想嫁給他。”那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女孩兒帶著哭腔。

張有文怔怔。

“我打聽過了,你父親要把你送去的那家是個好人家,關鍵是可以幫你解除勞契,與其跟著我為人奴役……你的父親給你的打算,是對的。”

張有文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

“但是我喜歡的人是你。”

“我娶不了你,幫不了你也幫不了自己。”

男人低著頭。

門當戶對,比兩廂情愿更重要,有情不能飲水飽吧,她應該嫁給合適的人,她父親是不會害她的,張有文搖了搖頭,抬腳進屋,這個男人倒境界高一點,懂得放手。

背后女孩子無奈的哭聲聽得挺揪心,張有文關上了門,躺在床榻上蓋上棉被閉上眼睛,睡了。

昏天黑地的一睡里,山湖潭影近在眼前,她踩著臺階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看見石窟中佛像大放光彩,也看見潭湖里迷霧散開以后,竟然晃蕩著三個秋千。

最左邊的秋千上,背坐著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她怡然自得地蕩著秋千,自成一方世界。

張有文站在岸上,隔著很遠,卻看得清楚。

她睜開眼睛,徹底睡醒了。夢卻記得清清楚楚。

潭影空人心。

她坐起身,入定了一會兒,聽見門外傳來哭聲,才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看見幾個丫鬟紅了眼睛站在院子里互相安慰:“你們怎么了?”

張有文走過去。

“昨夜兒有個馬童在屋子里服藥自盡了。”

“什么?”

張有文震在當場。

“現在尸首暫擱在馬房外,無人認領,大人說放三天,若三天后還是無人來接,就把他拉去埋了。”

張有文怔怔:“他為何自盡?”

“他叫做胡力,他的心上人昨兒晚上和管家解除了勞契,想來該是一時間看不開了。螻蟻,一直形單影只,倒也可以努力求生,但若遇另一只螻蟻卻又被舍棄……真是賤命一條,沒有盼頭了。”

張有文心弦顫動,看向她們:“帶我去看看。”

“四小姐,尸首很嚇人的……”

“那我自己去。”

張有文路過他們就快步往馬房走,心緒復雜。

她一路跑到馬房,跑過了花香撲鼻的后花園,卻到了反著臭味的馬房里,也看見了門口那一具蓋著白布的……

她小步走過去,慢慢蹲下,伸出的手僵了又僵,終于一狠心,揭開了白布,看見了男人的臉。

胡放,原來你叫胡放。

“四小姐,你怎么來這兒了?”

背后傳來不解的詢問,她沒有回頭,只看著地面:“我見過他。”

她還在心里夸贊了他。

“四小姐,這里很臟,你快走吧。”

“他有一個心上人,也許,他的心上人會來帶他走。”她突兀地掉下淚來,抬手摸了摸臉,卻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哭。

“哦,我已經去找過了,我告訴她以后,小蝶今天成親……的路上,拿著簪子,把自己刺死了。”

張有文轉過頭,模糊的視線里,站著一身麻布短衫的男人。

那男人見她看過來,立刻低頭拱手道:“四小姐安好,我也是這里的馬夫。”

“我住在這里十八年,但我從未見過你們。”張有文呆呆地說。

“四小姐即便見過也不會記得的。您是貴人。干嘛要記得我們。四小姐您怎么也知道……胡放的事?”

“我生在這世上十八年,但我從不知道這人間竟然有這樣的感情。”她皺了眉眼,失魂地起身,木然走開。

倘若,她出手,幫這對有情人一把,這覺醒來,一切都會是另一個模樣。

生死,相許。她扭過頭看著這個又臟又臭的馬房,生死相許的感情是不以這個又臟又臭的馬房或者富麗堂皇的宅子所轉移的,是以苦為樂,又或者,當事人根本嘗不到苦,只是甜。

她被深深地震撼了。

“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會不遺余力地幫,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情人就應該終成眷屬。

張有文鼻頭酸澀,低下頭,敏銳地感到自己情緒的翻涌,她在失控,她想回去幫他們,可是他們已經不在了。

人世……有情。

她走進屋里關上了門。

落日時分天象大變,風雨交加,晚飯開桌,羌歡面色平靜,正襟危坐,給張本遞近愛吃的那盤香香脆脆的炸花生米,見張本愁眉不展,關心問道:“師傅在想什么?”

“那孩子一天沒出來吃一口飯。”張本按了按眉心,“還不準人去叫她,也不給人進門送飯。”

“為何?”

“一個馬夫和一個丫鬟私通了,本來老爺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過來與我說聲便成全了他們,但那丫鬟,提前被家里人私屬給了人家了,我就不好管了。那丫鬟解除了勞契被帶走了,那個馬夫后腳就自盡了,今天那個丫鬟知道以后,竟然在成親的路上簪殺她自己,也死了。”

門外,張有文臉色蒼白如紙,聽見那一句,“過來與我說聲便成全了他們”,扶著門邊,久久未動。

“是一對有情人。”羌歡嘆道。

“是啊,有文竟也知曉此事,她平時心都不知道跑哪里去,竟然也知道這事,這不,聽說早上還跑去看了那馬夫的尸首,應該是受影響了。”

羌歡默了一會兒,“四小姐大概沒見過。”

“什么沒見過?”

“沒見過尸首,也沒見過人與人之間深厚如此的情感。”

張有文轉頭離開。

是。

沒見過。

不相信。

不動容。

如今,見過了,相信了,動容了,也晚了。

一酒館二樓,張有文靠坐在窗邊,悶悶飲酒,靜靜看樓下來來往往,心弦僵直。

羌歡吃完晚飯,月色下走到了張有文的院子里,門竟然是開著的,屋里一片漆黑。

他看到她的院子里大樹開得這樣好,樹下的棋盤,竟然是黑子步步緊逼白子,呼出口氣,站了一會兒,便叫了人來問:“四小姐去哪兒了?去找一下。”

“是。”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也是在這樹下,師傅教他們下棋。

“棋局即變數,世事人情也和這個棋局一樣,變幻無窮,不必執于這一路。”她把黑子移開另辟蹺徑擱下,又開一條生路。

而他的白子堵住她的黑子那一條路因她的突然變幻也只好跟了過去,既殺不了她,便只能陪她重開,繼續把這盤棋下下去。

她很自在,無所謂輸贏地對他笑了笑。顯得想要用贏來證明給師傅看的他,很俗。

長大了,她不交朋友,唯一主動走得近些的男人也不過是她說棄掉就棄掉的一條走不通的棋路而已。

情,還是贏,似乎她生來便不執著。

那她還為此想不開什么呢?

“公子,四小姐宿在已經打烊了的朝陽酒館里了。”

聞言,羌歡抬腳走出張有文的院子,向朝陽酒館而去:“宿在酒館,可酒館并非用來夜不歸宿的。”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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