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張塵正嘀咕著這句話，莫名的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仿佛有種不愿想起的記憶在逐漸被喚醒。

這個時候，張玄景已經走遠。

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只得咬咬牙，邁開腳步跟了上去：“完了完了！老張這是要搞事情啊！我感覺這‘機緣’八成不是什么好事，系統，你又坑我！”

越往下走，山下的大澤氣息愈發濃郁，潮濕的空氣中帶著一股腐葉和泥土混雜的味道，濃霧逐漸將視線遮擋，四周靜得連蟲鳴都聽不到。

張塵心里越發不安：“這地方……真的能有機緣？我怎么感覺進去就出不來了啊！”

他忍不住想再提醒張玄景，可一抬頭就看見前方那人依舊步伐穩健，神情冷淡，根本沒有絲毫遲疑。

他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心中暗自嘀咕：“老張啊老張，你要是這次搞砸了，咱倆說不定真得在這大澤里給鎮上人留個傳說了……”

這時，張玄景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他，眼神中透著一種復雜的情緒，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突然的決絕：

“你應該很疑惑我的反應為什么那么平常？或許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個懦夫，是個犟種！”

“難道不是嗎？”張塵本能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馬上意識到這話不能說出口，連忙換上一副禮貌的表情，干笑著接話：“這個倒是沒有，不過……您真的，一點都不生氣？明明你們……”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卡住了。剩下的話，他不愿繼續說下去，生怕再度揭開張玄景的傷疤。

畢竟，剛才在醫館里，張玄景的反應已經讓他見識到了什么叫“壓抑的恐怖”。

然而，張玄景卻仿佛并不介意，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近乎自嘲的苦笑：“明明我們是夫妻嗎？是啊，我們也曾是夫妻。”

這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像是隨意感慨，但張塵卻聽出了深深的無奈和疲憊。

他愣了一下，沒敢接話，只能安靜地跟在張玄景身邊，聽他繼續說下去。

張玄景抬頭望向被濃霧籠罩的天空，目光有些迷茫，聲音中夾雜著惆悵和諷刺：“在外人看來，我們或許是十幾年的夫妻。

但現在我才明白，我與她只不過是當了十年最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他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仿佛透過眼前的大澤，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青蔥年少的自己。

“這一切，都源于她的回眸一笑。都源于我的一見鐘情。”

張玄景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些許的釋然，但更多的是疲憊和自嘲，“十幾年前，我從丹霞宗下山歷練。那時的我，在長老們眼中是個天賦異稟的弟子，未來的宗門支柱，被無數人寄予厚望。

那時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等著我去征服。”

“當時的我相信，只要努力，就沒有什么得不到的。修為、名聲、宗門的期待……甚至是她的心。”

張玄景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情緒，而張塵則在一旁默默看著，雖然心里依舊覺得荒誕，但此刻卻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隱約的悲涼。

“在那次歷練中，我偶然間遇到了她，慎若岑……”張玄景的聲音低了幾分，像是刻意壓抑著什么，“她的美麗和清冷，像是一把利刃，瞬間刺穿了我的驕傲。明明她從來沒對我露出過好臉色，但那時的我卻覺得，那種冷淡不過是她故作的堅強罷了。”

張塵聽到這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老張，你這就是典型的自作多情癥候群啊！”

但他沒有說出口，只是靜靜聽著張玄景繼續往下說。

“那時我年少輕狂，鮮衣怒馬，哪里懂什么宿命糾葛，命中注定？只知道執著地想要贏得她的芳心。

為了她，我做了許多荒唐事，甚至可以說是啼笑皆非……就像一個跳梁小丑一樣，只為了討她一笑。”

張玄景說到這里，嘴角的笑容越發苦澀：“而她呢？一開始也許只是被我的無賴糾纏得煩了，后來又或許是覺得我還有點用，才會答應和我這十年的協議。

至于那協議究竟是她一時的回心轉意，還是別有所圖，到現在我也已經不想深究了。”

“十年啊……”

張玄景低聲喃喃，看著眼前的大澤，仿佛看到了無數個被歲月吞噬的日夜，“為了這十年，我付出了自己的修為和壽命，將自己的未來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呢？在這十年中，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接納過我。”

“在外人眼中，我們是琴瑟和鳴的道侶，是修仙界的神仙眷侶。可只有我知道，這十年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張玄景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我以為十年足夠了，足夠讓她明白我的心意……可我錯了。”

他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十年的夫妻，不過是兩顆永遠無法靠近的心。我和她，終究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張塵站在一旁，聽得有些發愣。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這……這不就是修仙版的霸道總裁愛上我嗎？可是老張，你這劇本真的太虐了吧！”

沉默了片刻，張塵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氣氛。他撓了撓頭，試探著說道：“那個你不后悔嗎？這個時候，難道你不應該生氣嗎？畢竟你付出了這么多？”

張玄景聞言，輕輕瞥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透著幾分古怪：“你覺得，我是為了她才放不下嗎？”

張塵一愣：“不然呢？您剛才那一大段情深意切的回憶，可是都聽得我快哭了。”

張玄景沒有回答，只是轉身繼續朝大澤深處走去。他的背影依然顯得無比孤寂，聲音卻低低地傳來：“或許吧……但有些事情，沒經歷過，你不會懂。”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終于下到了大澤最低處。

眼前的景象，頓時讓張塵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