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澤今日喝了不少酒,踉踉蹌蹌回到新房。
房前掛著一對雙喜宮燈,四周宮人皆是歡天喜地的說著恭賀之詞。
“你們都退下吧。”
“是。”一旁侍奉的禮官紛紛退下。
洞房內四處渲染著喜氣盈盈的氛圍,床前一雙龍鳳紅燭交相輝映。
崔玉珍依舊端坐在床上,折騰了一整天,此刻頭上的冠子壓的她脖子酸疼,聽到宮人通報后,見到云承澤步伐微亂地走進來,不失規矩的行禮“臣妾參見王爺。”
此刻眾人退去,剛剛還熱鬧的房中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二人,兩人相對無言。
崔玉珍低著頭,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看著云承澤抬腳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不由緊張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突然下巴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挑起,男子一身喜服,眉目如畫,更顯俊美。
感受著云承澤微涼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崔玉珍驚慌失措的緊緊閉上眼。等了許久也不見面前的人有所行動,正猶豫著要不要睜開眼,便聽到耳邊傳來。“累了一整天了,你我歇了吧。”
云承澤說完自己脫下衣袍,也不管一旁的崔玉珍,獨自上塌安置了。
崔玉珍愣住了,不知該作何反應,好一會才走到梳妝臺前,卸去釵環,走到塌前,躺在了另一邊。
聽著身旁人呼吸聲逐漸沉穩,心中嘆了一口氣,她也曾經憧憬過自己的大婚是何種情景,也曾期待能夫妻伉儷情深,只是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新婚之夜會是如此,不免生出幾分惆悵,他究竟是真的累了,還是因為對她的不滿,床頭的喜燭還未燃盡,燃燒發出噼啪聲,一雙龍鳳燭要燃到天明。
崔玉珍盯著大紅的帷幔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她折騰了一天,終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深夜的皇宮。
明德宮。
“皇姐,朕已看在你我手足的情分上,不追究云國撤兵侄兒卻不奉命回京的罪過了,你別讓朕太過為難。”
長公主云令徽跪在身著明黃龍袍的天子面前,面帶悲憤,“陛下,駙馬是為了云國才會失蹤,您不能棄他于不顧,若讓天下人知曉,他們又該如何看待您,豈非讓對您忠心耿耿的臣子寒心。”
“忠心耿耿?心不挖出來看看,如何知道誰是忠心,如此的忠心朕不敢恭維,皇姐與其擔心駙馬,不如解釋一下這些信件,為何從南朝攔截的信件,每一封都蓋著長公主府的私印?”殿上的天子不怒自威將手中一打的信封扔到了云令徽面前。
“皇姐莫要擔心了,保不齊你的好駙馬是私逃到了南朝,不然這些信,該如何解釋?”
云令徽慌亂的翻看起信件,僵在原地,好一會緩過神。
“不可能,這不可能。”云令徽不可置信的搖頭。
“陛下,這不可能,是有人誣陷,駙馬他不會這么做的,您莫要相信,還請陛下明察。”
座上的帝王冷哼一聲“哼,駙馬不會這么做,那皇姐呢?你可會如此做啊?”
“你說什么?”云令徽呆愣的疑問。
“陛下,臣與駙馬這么多年,殫精竭慮,從未逾矩,對陛下之心日月可鑒,陛下怎會疑心至此?”
云帝冷漠的聲音傳來:“當年父皇并不屬意于朕,若非只有朕這一子,如今皇位上坐的便不該是朕了吧。這么多年一直有傳言,說當年父皇臨終前曾有遺詔,并給了皇姐一支暗衛,若這些年皇姐真的如此忠心,為何不告知朕啊?這些年你結黨營私,擁兵自重,插手朝政,朕都看在眼里,有何冤了你的?如今更是敢通敵,單是這信上你長公主府的私印,足以讓你抄家斬首。”
“原來如此,陛下原來一直疑心我,并不是因為這些信件。”云令徽如夢初醒,隨后自嘲一笑。“信上確實我的私印不錯,但我從未見過這些信,至于當年父皇確有遺命,若新帝無德,可廢之,你我一母同胞,我從未想過要對你做什么,即使你庸庸碌碌,無驚世之才,我也從未想過讓別人動搖到你的皇位。當初你年幼登基孤立無援,我只能拉攏大臣來穩固你的帝位啊。”
“朕已非年幼,皇姐早該功成身退了,到了如今這種地步,焉知不是皇姐私心過重的緣故。”云帝話音一轉“朕可以給皇姐一個機會,交出那支暗衛,朕可以饒了侄兒年幼無知,也可以當這些只是駙馬一人之過,皇姐大義滅親,將信件呈上,你依舊是長公主之尊,依舊可以和侄兒母慈子孝。”
“我從未見過什么暗衛,傳言而已陛下莫要當真。”云令徽緊緊盯著云帝說道。
“哈哈哈,好,即使沒有暗衛,長公主府擁兵自重,世子無視皇命,帶兵遲遲不歸,皇姐有如此能干的孩兒,朕坐皇位,難以安枕。”云帝聲音透漏著幾分殘忍。
“不過朕也并非不顧念骨肉親情,依然可以給皇姐一條路選,駙馬通敵叛國,朕感懷皇姐恩情,不會牽連皇姐,只是皇姐大義,深知愧對先皇囑托,悲憤之下,自盡而亡。”
云令徽突然明白了一切“陛下連我的結局都已經想好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有一疑問,駙馬的失蹤是否與皇上有關?”
“皇姐與駙馬真是情誼深厚,這種地步了還在念著駙馬,真是令朕動容。”云帝嘲諷道。
“你誣陷良臣,戕害手足至親,只怕來日眾叛親離,你如何面對父皇?”云令徽神色滿是痛苦。
“皇姐若是想讓侄兒平安歸來,就放心去吧,朕已是仁慈至極,自會感懷皇姐為朕所做的一切,從今往后必定不會虧待侄兒,對于皇姐的虧欠,會好好補償給雪霽的,畢竟他是皇姐唯一的血脈。”
“只要是陛下想要的,皇姐都會滿足陛下。”云令徽釋然開口。
“臣領旨謝恩。”話落朝著云帝鄭重三拜,隨后起身,步伐沉重的朝著殿外走去。
“更深露重,皇姐又聞此噩耗,朕憂心皇姐安危,就讓李內官送皇姐回府吧。”聲音自身后輕飄飄傳來,多了幾分釋然。
云令徽一言不發,抬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