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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定決心

  • 磚家
  • 松玆
  • 4251字
  • 2025-01-07 17:33:06

魯思垌跟隨之前遇到的那幾名宗親來到了一座破廟。那破廟的墻壁斑駁陸離,隱隱散發(fā)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佛像缺胳膊少腿,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無奈,似乎是在阻止她的腳步。

魯思垌剛踏入破廟,魯二叔魯寨便猛地跳了出來,那漲紅的臉上滿是憤怒與怨恨,好似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為何要將她帶到此地?要不是她這個煞星,我們怎會落到如此地步,給我打!”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破廟中炸響,震得那搖搖欲墜的屋梁上簌簌地落下灰塵。話音剛落,他便彎腰抓起地上一塊大大的泥巴,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魯思垌那嬌弱的臉龐扔去。其他宗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點(diǎn)燃,一個個摩拳擦掌,眼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向前涌來。幸虧之前那幾名宗親眼疾手快,趕忙擋在了魯思垌身前,形成了一道脆弱卻又堅定的人墻。

魯二嬸也不甘示弱,那肥胖的身軀快速地移動到魯二叔身旁,雙手叉腰,扯著嗓子破口大罵道:“你這騷蹄子,也不知給那王家大郎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死心塌地的為你。你倒是好了,穿得好吃得好,害我們在這挨餓受凍,豬狗不如。”她的唾沫星子四處飛濺,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魯思垌的心窩。其他宗親也隨聲附和著,那陣陣怒氣仿佛匯聚成了一股實質(zhì)的黑色風(fēng)暴,要沖破這破廟的屋頂,沖向九霄云外。

那幾名宗親雖極力阻攔,但終究寡不敵眾,在眾人如雨點(diǎn)般的推搡和拳打腳踢之下,防線漸漸崩潰。魯思垌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措手不及,只能用雙臂護(hù)住頭部,蜷縮在角落里,任由那拳腳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王御垣如同一道疾風(fēng)般沖了進(jìn)來,他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你們這群人真是不識好歹,她此次前來是想同你們一起重振魯家,洗脫冤屈的。”他大聲呵斥著,眼神中透露出憤怒與失望。

“走,垌妹,別管他們,重振魯家找他們也沒用,一堆狼心狗肺的無用之人。”王御垣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攙扶起魯思垌,那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魯思垌卻輕輕拂開了王御垣的手臂,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堅定與決絕。她緩緩地走到眾人面前,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各位宗親,你們確實受我家所累,但絕非我和阿父的過錯,此中定有冤屈。”魯思垌的聲音清脆而堅定,“我魯思垌準(zhǔn)備重開魯家磚窯,尋得機(jī)會洗脫冤屈,你們?nèi)粜盼遥迦蘸罂蓙泶u窯,不信我的待磚窯有所收益,也定會扶助大家。”說罷,她俯首作揖,深深地彎下腰去,那姿態(tài)中滿是誠懇與期望。然后,她便起身,隨著王御垣離開了這充滿紛爭的破廟。

或許是心中有了明確的方向,魯思垌不再像往日那樣如風(fēng)中楊柳那般垂頭喪氣、弱不禁風(fē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灑下,她便早早地來到了王御垣替她贖回的魯家磚窯。那磚窯靜靜地矗立在那里,宛如一位沉默的巨人,見證了魯家曾經(jīng)的輝煌與如今的落魄。魯思垌望著這磚窯,往昔的記憶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洶涌澎湃地襲來,那一幕幕場景仿佛要將她吞沒。

“不行,我一定要克服,我一定要克服。”魯思垌緊咬著下唇,暗暗下定了決心。她深知,害怕什么,就必須勇敢地去面對什么。于是,她托人買來了磚,在自己的床周圍圍成一圈。魯思垌緊緊地盯著這些磚,那眼神仿佛要穿透它們,看到過去的秘密。她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那粗糙的磚面,指尖傳來的涼意讓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剎那間,那段可怕的記憶再次如潮水般涌了過來,魯思垌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她不由自主地躺在床上,發(fā)出痛苦的叫聲,身體不停地翻滾著,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衫。

“垌妹妹,垌妹妹,咱們不行就算了吧!我見不得你這么痛苦。”王御垣心急如焚地沖了進(jìn)來,他緊緊地握著魯思垌的手,那雙手溫暖而有力。看著她額頭滲出的豆大汗水,濕透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王御垣的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眼中滿是心疼與不忍。

“不行,不能放棄,我一定可以的。”魯思垌強(qiáng)忍著痛苦,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她的身體在床上翻來覆去,雙手緊緊地抓住床單,指甲都幾乎嵌入其中,但她依舊不肯閉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頑強(qiáng)的斗志。她宛如一位無畏的猛士,直面這慘淡的人生,直面這淋漓的鮮血。

隨著一聲清脆的蹄叫劃破黎明的寂靜,天亮了。經(jīng)過一夜的痛苦掙扎,魯思垌終于戰(zhàn)勝了內(nèi)心的恐懼,她可以勇敢地面對這一切了。她毫不猶豫地來到磚窯,屏退了與她一同前來的婢女,然后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確認(rèn)沒有其他人之后,便開始在磚窯里忙活起來。

她先是在磚窯的角落里找到了陳腐好了的高嶺土所做的黏土,她熟練地往黏土里加入適量的水,然后挽起衣袖,開始用力地揉捏起來。她的雙手如同靈動的蝴蝶,在黏土中穿梭著,不一會兒,黏土便變得均勻細(xì)膩。接著,她將黏土鋪到凹槽木模里,四壁也用精心制作的泥餅貼好,合縫處用手仔細(xì)地粘合,中間用長方形內(nèi)模、長條木板或木棒支撐,撐板外裹以粗麻布,每一個步驟都做得一絲不茍。等泥坯干后,她小心翼翼地將支撐板抽出,兩端封堵,最后進(jìn)行干燥、燒制、冷卻等步驟。

時間在忙碌中悄然流逝,經(jīng)過一周的辛苦努力,三塊空心磚終于制成了。魯思垌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拿起自己辛苦制成的磚,她想檢測一下這磚的強(qiáng)度,于是找來了幾個重物,輕輕地放在了磚上。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磚塊竟然“咔嚓”一聲斷了。魯思垌以為這只是偶然,便對其余兩塊磚也做了同樣的實驗,結(jié)果卻和第一塊一樣。

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魯思垌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之前阿父做的時候可不曾這樣啊。她緊鎖著眉頭,在磚窯里來回踱步,苦苦地思索著,卻始終百思不得其解。她心煩意亂地朝門外望去,突然,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她心中一驚,忙不迭地跑出去查看,可是外面卻早已沒有了蹤跡,只有那空曠的場地和微風(fēng)拂過的沙沙聲。

“莫不是工藝有問題?忘了放什么配料?”魯思垌喃喃自語道。她閉上眼睛,仔細(xì)地回想著當(dāng)初阿父制作空心磚的每一個工序,感覺自己做的基本上都能對上,可就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突然,她的肚子發(fā)出了“咕咚咕咚”的叫聲,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魯思垌不由自主地循著香味走去,那香味越來越濃郁。

沒走多遠(yuǎn),她便來到了一個熟悉的攤位旁。“張大叔,是您啊!”魯思垌驚喜地叫了起來。

張老漢正背對著魯思垌,專心致志地煮著混沌。聽到魯思垌的聲音,他轉(zhuǎn)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咦,魯小姐,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一晃都三年了。您近來可好?”魯思垌走上前去,微笑著問道。

“好好好,一切都好。倒是你們受苦了,如今還好吧,當(dāng)初聽聞魯老爺?shù)氖虑槲沂且蝗f個不相信的,現(xiàn)在你們放出來了,魯老爺泉下有知也寬心了。”張老漢一邊說著,一邊用勺子輕輕攪動著鍋里的混沌,那熱氣騰騰的混沌在鍋中翻滾著,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

寬心?阿父在下面能寬心嗎?魯思垌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心中再次陷入了傷感之中。

張老漢似乎沒有注意到魯思垌的情緒變化,他依舊背對著魯思垌,一邊往灶里塞著稻草,一邊不禁回憶起往事來:“魯老爺可是個大好人啊,以前經(jīng)常照顧我生意,有時候我做的混沌味道不太好,他也從不計較。大錢找不開差個幾文的時候,他就拿幾捆稻草走了,這草根本值不了幾個錢。”

張老漢的話如同一聲驚雷,在魯思垌的耳邊響起。她猛地抬起頭,朝他那邊看去,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張大叔,您剛才說我阿父在你這買草?”

“對啊!”張老漢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好好好,張大叔,這兩捆草我買了。”魯思垌興奮地甩下幾文錢,拎起那兩捆草,轉(zhuǎn)身便一溜煙地跑了,只留下張老漢一人站在那里,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風(fēng)中凌亂,不明所以。

魯思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磚窯,她的心中充滿了希望。她再次重復(fù)著之前的工序,這一次,她加入了適量的稻草,然后滿懷期待地進(jìn)行燒制,之后便是漫長的等待冷卻。

又經(jīng)過了一周的精心努力,魯思垌的內(nèi)心十分忐忑,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塊磚,仔細(xì)地端詳著。而此時,十五天的期限已到,宗親們也陸續(xù)趕了過來。

“就憑你,也能制成空心磚?”魯二叔魯二嬸依舊沒有好氣,那不屑的語氣仿佛是在嘲笑魯思垌的不自量力。

“表面平整,光澤明亮,甚是不錯。”之前那幾名宗親卻拿起磚仔細(xì)地看著,摸著,嘴中嘖嘖稱贊。他們的眼中閃爍著驚喜與期待的光芒,似乎看到了魯家重振的希望。

“我看你們是吃了她的東西,嘴巴自然也變甜了,明明就是花把式,中看不中用。”魯寨冷哼一聲,滿臉的不信任。

“起開,讓你們看看這磚有沒有用。”魯寨猛地奪過宗親手中的磚,然后彎腰撿起一塊石頭,高高地舉起,重重地砸了一下。磚沒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被倔強(qiáng)所掩蓋。他再次舉起石頭,砸了第二下,磚依舊完好無損。他還想砸第三下的時候,王御垣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一把推開了他,然后舉起了磚。

“大家看看,這磚重重砸了兩下,一點(diǎn)問題沒有,足以證明此磚不錯,還請你們相信魯思垌,同她一起努力振興魯家。”王御垣的聲音洪亮而堅定,在磚窯中回蕩著。

“對,相信魯思垌,定能振興魯家。”那幾名宗親被王御垣的話所鼓舞,振臂高呼起來,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激動與興奮的神情。

但其他宗親卻依舊不為所動,他們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滿了疑慮與猶豫。魯思垌見此情景,緩緩地走到眾人前面,俯身作揖,那姿態(tài)謙遜而誠懇:“各位宗親,請你們相信我,如今天下只有我魯家會制這空心磚,咱們定能獨(dú)占鰲頭,重振魯家。當(dāng)然,我也會遵守我之前的諾言,各位即使不回來幫我,待有收益之后也會扶助各位。所以請給給我一個機(jī)會,給你們自己一個機(jī)會,給咱們魯家一個機(jī)會。”

聽到這話,宗親們開始有所動搖,他們在下面交頭接耳,左右商量著。

“魯思垌一介弱女子尚且有如此雄心壯志,我等七尺男兒怎能落后于她。”一名年輕的宗親率先開口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堅定與決心。

“對,我們也可以的。”其他宗親也紛紛響應(yīng),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仿佛是在向過去的困境宣戰(zhàn)。

魯家輩分最高的魯基一直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此刻,他微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發(fā)話道:“既然大家都有心,那我們就留下來,一起努力吧。”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魯寨見大勢已去,心中雖然還是氣不過,但也無可奈何。他的臉漲得通紅,跳著腳喊道:“振興魯家,就憑她實在可笑,作為罪人之后,我們就算制成了空心磚,誰人敢買,最后也是徒勞一場罷了。”

“魯二叔此言差矣,當(dāng)今皇上都赦免了魯家,誰還敢說你們是罪人之后?”王御垣不卑不亢地回應(yīng)道。此話一出,魯二叔被懟得啞口無言,他的臉漲得更紅了,就像熟透了的番茄。他狠狠地瞪了王御垣一眼,卻又無話可說,只能悻悻離去。

在眾人的齊心協(xié)力下,魯家磚窯重新煥發(fā)出了生機(jī)。魯思垌帶領(lǐng)著宗親們,日夜忙碌在磚窯之中。他們不斷地改進(jìn)工藝,提高磚的質(zhì)量,魯家空心磚的名聲也漸漸地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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