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句話，綠眉卯足了勁兒，手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啊……！”

聲音是沐心語痛呼出來的。

季晚清偷笑，剛剛她拽下沐心語的衣領，生生替她捱了這一巴掌。

徹底惹怒沐心語，“沒用的東西，待會再罰你，給我按住她，我來。”

綠眉自知理虧，不敢反駁她的話。

季晚清不反抗，任由綠眉嵌住她的手腕。

沐心語起身，目光四下掃過，最終落在打落的瓷碗碎片上。

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我就要毀了她這張惹人厭惡的臉。

“你知道嗎？我最痛恨你這張臉，奪了原本屬于我的東西。”

“我要你面容盡毀，再也入不了他人之眼。”

她神態(tài)癲狂，大笑出聲，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長廊下已走進門口的一眾人。

感受到有人注視著自己，沐心語一抬眸便看見了，門口處沐同景青灰的面容，嚇得她手中碎片滑落。

“父親……你怎么會在這？”

綠眉急忙松開手，跪地求饒。

她眼淚滾落，聲音細微而破碎，好似是沐顏要劃她的臉。

沐同景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只裝作沒有看到這一幕。

季晚清，心中冷笑，同樣是他沐同景的血肉，偏心偏到他姥姥家去了。

心中溢出幾絲悶痛，季晚清知道那是原主沐顏的悲傷。

季晚清輕咳一聲，緩緩睜開眸子，有氣無力的喊了聲：“父親！”

沐同景許是于心不忍，才上前將她扶起，語氣關懷，“發(fā)生何事了？這是怎么回事？”

劉氏攙扶著老夫人站在門口，望著里面躺著的丫鬟婆子，不知如何下腳。

老夫人眼睛一閉，像似看見了什么不干凈的臟東西。

他怒瞪著眼前的綠眉，“竟敢毆打我的女兒，我相府竟養(yǎng)了你這幫熊心豹子膽的奴才，來人，通通杖二十，發(fā)賣出去。”

包庇禍心，完全就是包庇禍心，季晚清就知道這個便宜爹靠不住，方才他已經看見沐心語所作所為，如今閉口不談，只打發(fā)了這些人，而沐心語這個正主倒是一點事沒有。

好好好，這樣也好，他無情在先，往后也休怪她無義。

趕后而來的劉氏和老夫人還未弄清，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滿屋的人就已被拖了下去。

老夫人端著位子上，一言不發(fā)。

劉氏不明所以面色疑惑，相爺，還未問清楚原因，就這么發(fā)賣掉下人，恐是有些不妥！

倘若是那幾個糟老婆子也就罷！可這其中還有沐心語剛提拔上來的大丫鬟綠眉。

“你給我閉嘴！”

劉氏心底發(fā)顫，相爺這是怎的了？沖她發(fā)這么大火。

身后的桃紅也是不解，那會子，是大娘子來搶二娘子的衣裙，她去報了劉氏，正巧，劉氏和沐同景又都在老夫人那里，這才一同前來，才離開片刻，形勢怎么就變了！？

眼見沐心語低眉不語，桃紅也未再開口說話。

老夫人率先詢問：“語兒，你讓桃紅去請你母親過來所謂何事？莫不是讓我們過來看你這些仗勢欺人的奴才打罵你姐姐？”

“祖母言重了，語兒不敢。”

沐心語有苦說不出，求助的目光向劉氏投去。

老夫人瞥向劉氏旁邊的桃紅。

還要再追問。

沐同景出聲制止，“母親，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罷了罷了，你們的事我老婆子年紀大了，管不了也不想管。”

隨著老夫人一走，沐心語陡然松了一口氣。

不敢出聲的桃紅也娓娓道來，此事的經過。

沐同景臉色稍緩，如此看來沐顏也是有錯在先。

沐顏在父親心中哪里比得過自己，沐心語心中竊喜，父親還是偏愛我更多些。

她望向季晚清，嘴角笑意更濃。

沐同景心中百轉千回，涂邢嵐對沐顏的態(tài)度尚未可知，自那日沐顏回來后雖未見二人再往來，但傳言那涂邢嵐是個多變的性子，難保不準……

“父親……”

沐心語迎面而來便是沐同景一巴掌，“給我跪下！”

“相爺！”劉氏驚呼。

季晚清只靜坐著，目光冷冷看這便宜爹，還要演哪出戲？

輕撫臉頰，沐心語驚駭，父親竟為了沐顏打她，從小至今，父親從未對自己動過手，哪怕是責罵也未曾。

“父親……你竟然打我！？”

劉氏上前欲說，沐同景又是狠狠一巴掌落在她臉上，劉氏被打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還有你，平日里如何教導語兒的？”

沐心語連忙上前扶起劉氏，“母親，你怎么樣！？”

劉氏只覺腦袋昏沉，眼前蚊蟻亂飛。

“父親打我也就罷，為何還要打母親！？”

“母親自嫁入相府，日日夜夜為父親打理府中瑣事，主持中潰，府上無人不知母親辛勞，對父親關懷體貼，對語兒和哥哥教導有方，她有何錯？”

她話語中字字鏗鏘，沐同景有些動容，方才那一巴掌力道是重了些。

轉頭看到劉氏那傷心的模樣，他才硬起的心，又軟了下去。

可沐顏又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不懲罰語兒，她如何會作罷！

他面不改色，冷然道：“賞花宴過后，你便去祠堂抄經書兩月。”

“顏兒，此事也是你不對在先，衣裙送錯了，再叫人取回來就是，兩姐妹這般胡鬧！豈不是傷了情意。”

季晚清頭也不回，抬腳便走。

沐心語要毀自己的容貌他只是罰抄經書兩月！在這古代女子一生中，清白，容貌，最為重要！他略一懲處就可糊弄過去自己，簡直可笑至極。

沐同景扶過劉氏，小心坐下。

“夫人，你可還好？”

劉氏嚎啕大哭，好不委屈。

“為了你那女兒，你對我母女動手，我和語兒都抵不過一個沐顏，枉我們夫妻一場，現(xiàn)我看來，原來你的心全在你那亡妻身上。”

“是啊，父親，你為了那沐顏第一次對語兒動手，我都快不認識你還是不是我的好父親了！”

母女兩人哭作一團。

沐同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怒吼一聲，“別哭了！”

被他怒吼，兩人哭得更加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