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夏姨這么嚴厲，你總有自己的道理。她管著廚房，要不嚴厲，那還不貪污啊，多少司務長都養肥了，就是這個原因。”王玉忠道。
“所以呢？”王小舟問道。
“所以，我理解你啊。以后咱們廠子干大了，肯定也會有餐廳，我就跟你學，不能給廚子好臉。”
呵呵，王小舟直想樂，心說，這哪跟哪啊，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王小舟懶得跟他解釋，就接著剛才感興趣的話題道：“說說，誰跟你示愛來著？”
王玉忠把酒燙好，倆人一人一杯倒滿。
“呲溜……。”王玉忠喝了一口，臉上頗有自得之意。
“一個是張春梅，你知道她不？”
王小舟當然認識張春梅，大劉聯中同年級二班的。
之所以對她有印象，是因為張春梅在二班長得算是漂亮的，雖然比不上葉蕾這種逆天的漂亮，但也算深山出俊鳥那種，胖乎乎的，個子不矮。
“當然知道。她跟咱們連話都沒說過吧？”王小舟道。
“是啊。不知道為什么，過年前后，我在家門口遇到她好幾回，她是張莊的，沒聽說跟咱莊有親戚啊。”
“所以，你就認為她是故意跟你偶遇的？”
“沒有第二種可能吧？我又不傻，她見到我時，主動打招呼不說，那眼神亮得嚇人。”
王小舟來了興趣，沒想到耿直哥在學校普通得都趕不上敲鐘的老頭，竟然有美女主動制造偶遇，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枯木逢春？
“然后呢？”王小舟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是真想知道老鐵怎么對待這份艷遇的。
“什么然后？”王玉忠眨眨清澈的眼睛問道。
“沒有然后了？”王小舟奇道：“你就沒邀請人家到家里坐坐，或者到東邊黃麻地里轉轉？”
“那我哪敢啊？就是打了個招呼，我就跑了。”王玉忠道。
“嗨！”王小舟大失所望。
這瓜吃得，簡直索然無味啊。
“你既然明白人家是去找你的，你怎么還跑了？”
“不跑怎么辦？我可不跟你似的，跟女的說話都大大方方的，我膽小。”
王小舟問道：“你那意思，你是好人，我是壞蛋唄？”
“不是，你膽大，我膽小。”
“換個說法就是，你要臉，我不要臉唄。”
“這么難聽！不過吧，話糙理不造，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好兄弟下線。王玉忠，我跟你誓不兩立！
王小舟氣得牙癢癢：“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就你這種人，一輩子別想找到媳婦！”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王玉忠咀嚼著這句話，自動過濾了后面那句詛咒。
“有道理哈，可不就得膽大嘛。要不，下回再遇到她，我讓她去油坊坐坐？”
王小舟氣得不知道說啥好：“你這腦子是不是短路了？油坊里光腚拉茬的，你讓人家一個大姑娘去那里？”
王玉忠撓撓頭：“那去哪里啊？家里我可不敢。”
“那有什么不敢的？真是，就你這膽，還想找媳婦？”王小舟氣得，差點想去替他。
“除了張春梅，還有誰？”王小舟滋了一小口酒，問道：“王登貴的二閨女，二花。”
“喲，行啊，連支書的二公主也勾搭上了？”
“哪有？她就是去我家去得勤了點，最離譜的是，那天她幫我疊了被子……。”
疊被子？農村女娃表達感情的方式很獨特嘛。
我來京城之后，被子都是夏貴玉疊的，衣服也是她洗的，要照他的邏輯，夏貴玉也目的不純了？
“沒別的了？”王小舟問道。
“沒別的了。”
“沒寫過信，遞過紙條？”
“沒有，這還不明顯嗎？”
王小舟聽到此，徹底失去了吃瓜興趣。
沒意思，不刺激。
“小舟，你說張春梅和二花哪個好？”王玉忠問道。
王小舟翻了一下白眼，道：“你都沒有跟人說過話，就這么輕率地確定人家想跟你好？”
“這你別管，你就說這兩個哪個好吧。”
王小舟想了想，道：“張春梅長得比二花好看，我的意見是選張春梅，二花也不錯，但畢竟一個村的，雖然早出五服，但同姓聯姻總對孩子不好。”
“為什么對孩子不好？”王玉忠問道。
王小舟沒法跟他談遺傳學，就用事實點他：“你細數一下咱村和鄰村的殘疾人，或者智力有問題的，是不是都是血緣關系比較近的？”
王玉忠思考了一會兒，道：“還別說，基本不是兩姨作親，就是姑表親。”
“這說明什么？說明血緣越近，產生殘疾兒童的幾率就越大。你和二花雖然血緣沒那么近，但往上數數代，肯定血緣很近，所以，就有可能產生殘疾兒童或者不那么聰明的孩子。”
“是嗎？那怪可惜的。”王玉忠顯然聽進去了，對失去二花這一個人選，還表示惋惜呢，這說明，他準備聽王小舟的意見了。
“有啥可惜的？”
“我看了，她腚大。”
王小舟剛喝了一口酒，聞言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你還真是你干娘的干兒子！”
“老人的話總是有道理的，上千年的經驗了，咱們得聽。”
“生兒生女跟男人的染色體有關，跟女人沒有關系。說腚大好生養我不知道對不對，但現在醫學這么發達，就算難產，還有剖腹產呢，沒有危險的。”
“行吧，我聽你的。可是，我心里還有一個疙瘩解不開。”
“啥疙瘩？”
“無論是張春梅還是二花，我總覺得她們目的不純。比如張春梅，在學校的時候，她知道我是誰嗎？為什么我開了油坊賺了錢就認識我了？還有二花，她過去也看不起我，去我家的次數都有限，也是看我賺錢了，才去的我家，否則，她會給我疊被子？”王玉忠道。
王小舟問道：“所以，你就覺得她們的人性不可靠？”
“對。”
“玉忠啊，怎么說呢，人人都會權衡利弊，這一點其實不用糾結。你被人權衡，說明你有價值。當你沒有任何價值的時候，你還期望別人主動追你嗎？愛情愛其強，親情愛其弱，這無可厚非。”
“愛情愛其強，親情愛其弱？”王玉忠重復著這句話，道：“太有道理了。小舟，跟你聊天真長見識。行，這回我放心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回去就追張春梅？”
“不，我期待下一次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