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讓你弟弟出院？”

精神學教授楊鳳至手里拿著報告，一頭與年齡完全不符的紅色大波浪卷發，四方框厚重的眼鏡下，渾濁發黃的眼睛注視著王翔。

“是的，因為我覺得咱們現有的治療似乎對他不起作用，你知道的，他并沒有物理意義上的精神病。”

楊鳳至捏了捏報告，當初也是她否定王黎有精神疾病的，但是現在，她只認為自己當初的話是多么可笑。

“你的弟弟作為物理學與心理學雙學位教授，變成這樣，我也非常難過，畢竟也算是我的老師，可你們放棄治療的話，他只會更加嚴重?！?

王翔搖了搖頭，所謂的治療無非就是談話以及安眠藥之類的睡眠類藥物，他明白，這對于他弟弟來說······對于一個心理學教授來說，這很滑稽。

“不用說了，楊教授，我的使命，就是讓他活著，至于其他的，我就沒有責任了，他愿意繼續鉆研那些初中知識點，就繼續去吧?！?

辦公室只剩下了楊鳳至，刺眼的陽光從窗外襲來，透過鏡片，讓她完全睜不開眼睛。

電話響起，楊鳳至看了一眼來電名字，顫抖的手緩慢的接近電話，但又立馬縮了回來。

“喂······”

謾罵聲從手機那頭傳來，楊鳳至慌亂的掛掉了電話。

“楊姐，今天是你值班的最后一天了，你已經連續值班半個月了，院長跟我說，你必須得回家了?！?

護士小李將茶杯放在楊鳳至的桌子上，鮮紅的枸杞飄在上層，一根泡的發白的人參懸浮在杯子里。

楊鳳至拿起杯子，指甲用力的在玻璃上劃著。

“那是不是該輪到小李你值班了，你不是最近才談男朋友，我接著值班吧，現在年輕人工作忙，沒時間談戀愛，多在一塊待著，多交流，多促進，才能走的更遠。”

“楊姐，你得休息了，你男人也該想你了，我回來讓我男朋友過來陪我加班?！?

小李打斷了楊鳳至，搶過桌子上的報告笑著離開了。

“小李，小李！”

楊鳳至呆呆的看著門口，視線收回，看著桌面上和丈夫的合照，抿了抿嘴。

走出醫院，疲憊感很快就席卷了全身。

“師傅，幸福花園小區?！?

攔下一輛車，楊鳳至坐在后座，望著窗外出神，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女士，到了。”

司機將楊鳳至叫醒，手里拿著二維碼。

“15塊。”

下了車，電話再次響起，是自己的朋友，劉茜茜。

“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我們聊一聊?！?

劉茜茜年輕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航天局的消息的?！?

楊鳳至笑著說。

“怎么搞的我跟間諜一樣，再說了，你家那口子的嘴是出了名的嚴，怎么可能說啥嘛！單純的和你吃個飯，明天中午，老地方。”

劉茜茜掛斷了電話。

楊鳳至嘆了口氣，走進了電梯，靠在電梯的角落里

低著頭，看著地板上自己的倒影。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方嬸，下樓?。俊?

“嗯，你怎么才回來，你家那口子跟瘋了一樣，天天大吼大叫，他已經一周沒出家門了。”

楊鳳至雙手攥緊，匆匆離開。

一周沒有去上班么？

或許，他真的瘋了！

心里的怒吼已經壓抑不住，到了家門口，在包里翻找著鑰匙。

砰的一聲，楊鳳至被嚇得一哆嗦。

手里拿著鑰匙，懸空在鎖扣前。

吧嗒一聲，門打開了。

“你還知道回來？”

楊鳳至看著自己的丈夫劉宇璇，劉宇璇低頭看著他。

濃烈的酒味席卷楊鳳至的鼻腔。

巨大的力從楊鳳至的腦后襲來，一個趔趄，楊鳳至被拽進了屋子。

“你知道老子為什么不去上班嗎？因為人類要滅絕了！人類要滅亡了！我的研究方向在外星人眼里無異于小學算術題！”

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扇在了楊鳳至的臉上。

劉宇璇起身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寫著絕密，顫抖的打開，一張紙飄落在了地上，想要撿起來，彎下腰的瞬間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吐在了文件上，昏倒在了沙發前，沉沉睡去。

楊鳳至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劉宇璇，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魔鬼在她的耳邊低語。

十幾年如一日，對于她的傷害她忍了，可對于······

楊鳳至摸了摸她的肚子。

昏暗的屋子只有刀刃的冷寒。

“去死吧！”

刀子懸停在了劉宇璇的頭上，不速之客打斷了楊鳳至的殺意。

“有人在家嗎？楊教授？劉教授？”

屋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楊鳳至慌張的將刀子扔在了桌子上，剛要去開門，又看到了丈夫的檔案袋，趕忙拿了起來，將滿是嘔吐物的紙拿了起來，看了一眼。

“楊教授，我是來找劉教授的。”

楊鳳至開門，而門外站著的，是王黎。

“奧，他喝多了，怎么了王黎？你不是跟你哥哥回家了嗎？”

“我哥哥先回去了，我四處溜達，我聽我哥哥說，每一位航天局高層都下發了一份絕密文件，本來也有我一份的，但我不是一直在院里，我想看看那份機密文件?！?

王黎滿臉的胡渣，笑著看向屋內，劉宇璇打著呼嚕，躺在沙發上。

“他喝多了，在睡覺，要不你改天來？”

楊鳳至尷尬的笑了笑，用手輕輕的捂著嘴巴，王黎注意到了，沒說什么。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王黎轉身離開，楊鳳至目送他到電梯前，關上了門。

身上的疲憊和委屈一掃而空，只是簡單的一眼，她就看到了那文件里的字。

“絕對的技術壓制······外星科技······”

楊鳳至呢喃道。

若是放在任何一本小說讀物里，楊鳳至都不會在意，但現在，這句話出現在了丈夫的檔案里。

匆忙的拿出手機，她拍下了第一張照片。

“楊鳳至！你在干什么！”

劉宇璇突然的喊了一聲，楊鳳至一動不動。

“給我倒杯水，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