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去(上)
- 勇者敗北?從地下城轉職圣女開始
- 想吃番茄魚
- 4037字
- 2025-01-31 11:49:45
赫米特閉上眼睛,過往的記憶涌來。
她還記得最初的畫面,從邊境廢墟開始。
塞德里克第一眼看到他時,他正躺在廢墟中央,右手緊握著一柄斷劍,左手死死攥著一枚破碎的水晶。
那個人,是赫米特能記起來的第一段記憶。
老騎士塞德里克是一位鬢角斑白的劍術大師,當時正帶著王國騎士團在邊境巡邏。
他原本只是例行檢查這片廢墟,卻意外發現了身受重傷的少年。
當他試圖拿走那柄斷劍時,昏迷中的少年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姿態。
那種刻入戰斗本能,讓這位老騎士都感到震驚。
更令他驚訝的是,少年身上猙獰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深可見骨的劍傷一點點愈合,斷裂的骨骼重新接駁,就連內臟的創傷也在快速修復。
那種自愈能力,就連王國最頂尖的治療師或是神官都會感到驚訝。
帶著赫米特回王都的路上,赫米特一直在發高燒,塞德里克說他總是在說著什么。
塞德里克將他安置在騎士團的療養院。
剛醒來時的記憶一片混亂。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從何處來,為何會出現在那片廢墟。
就連名字都是塞德里克給他取的——赫米特。
在王國語中,意思為“帶來光明的旅人”。
即便失去記憶,他的身體依然保留著驚人的戰斗天賦。
最初展露鋒芒是在訓練場上。那天他看見幾個年輕騎士在練習劍術,身體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驅使一般,不由自主地拿起了一把木劍。
等回過神來時,那些受過嚴格訓練的騎士已經全部倒在地上。
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每一劍都仿佛是經過千百次打磨的本能。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騎士團。
一個剛剛康復的少年,用最基礎的木劍擊敗了幾位精英騎士。
塞德里克當即決定收他為關門弟子。
師父是個出了名的嚴厲。
每天天還沒亮就要開始訓練,直到雙手抖得連劍都握不住才能停下。
但那些看似艱苦的訓練,對赫米特來說卻出奇的輕松。
在塞德里克的調教下,赫米特的實力增強的很快,就連魔法造詣也遠超同齡人。
那些復雜的魔法陣對他來說就像是最簡單的童謠,隨手就能畫出完美的符文回路。
三年時間,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失憶少年成長為王國最年輕的騎士。
年紀輕輕創造了騎士團的歷史。
但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戰斗時經常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直覺,仿佛身體比大腦更了解該怎么做。
有時能預判到敵人幾秒后的動作,有時又能直接找到對手最致命的破綻。
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偶爾會在夢中浮現。
金色的神殿,混沌的虛空,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對他說著什么。
但每次醒來,那些畫面就像泡沫一樣消散了。
“也許那些記憶被封印是有原因的。”塞德里克曾這樣說道。
但就像是所有爛俗故事那樣。
平靜過后,就迎來了最黑暗的劇情。
天還沒亮,陣陣寒風刮過荒野,帶著鐵銹般的味道。
赫米特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腳下是溫熱的血水,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腥氣。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絕望。
商隊的馬車東倒西歪,上面還掛著慶祝豐收的彩帶。那些原本準備運往王都的糧食散落一地,和泥土、鮮血混在一起。
幸存者的哭喊聲遠遠傳來,無休無止的哀鳴。
“不過是些NPC罷了。”輕蔑的聲音響起。
赫米特抬頭,看見三個身著怪異服裝的人站在不遠處。
他們的裝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身上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你看,爆出一本技能書。”其中一人隨手翻看著從尸體上掉落的物品,“還有幾件藍色品質的裝備,看來這批NPC的品質還不錯。”
“住手!”赫米特怒吼著沖上前,手中的長劍畫出一道銀光。
然而,一個響指就讓他引以為豪的劍招化為泡影,對方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只是抬手打了個響指,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他掀飛出去。
“系統提示,目標具有特殊屬性。”為首的異次元者終于露出一絲興趣,“這個NPC有點意思,數值比普通人高出太多了。”
赫米特掙扎著站起來,看著自己帶領的騎士小隊成員一個接一個倒下。
這些平日里英勇無畏的戰士,在異次元者面前就像紙人一樣脆弱。
“不要啊!求求你們!”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孩子哭喊,“放過我的孩子吧!他還這么小......”
“嘖,吵死了。”異次元者不耐煩地抬手。
鮮血濺在赫米特臉上,溫熱刺骨。
他眼睜睜看著那對母子在面前被殺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留下。
赫米特拖著重傷的身體再次沖上前。
這一次,他用出了所有能用的招式。
那些在訓練場的劍術被他施展到極致,卻依然無法在對方身上留下半點傷痕。
就在他即將被致命一擊時,一道蒼老的身影擋在他面前。
老騎士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徽章。
那是王國的鎮國神器之一,傳說中能引動神之力。
但使用它的代價是終生無法再使用魔力。
“赫米特,聽好了。”塞德里克的聲音異常平靜,“你不是普通人。”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在廢墟中發現的破碎水晶,塞進赫米特手中:“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那片廢墟。而現在...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神器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將異次元者逼退。
但當光芒散去時,塞德里克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從那天起,赫米特變了。
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騎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日夜沉浸在修煉中的瘋子。
他在訓練場上揮劍到雙手血肉模糊,去圖書館翻遍了所有古老的魔法典籍。
每當有人勸他休息時,他總是搖頭:“不夠,還遠遠不夠。”
破碎的水晶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深夜里,他常常能感覺到水晶中傳來微弱的共鳴,仿佛在呼喚著什么。
而隨著時間,人們開始稱他為勇者,但沒人知道這個稱號背后的代價。
每當他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們。
商隊護衛的悲鳴,母親的哭喊,孩童的抽泣,還有師父最后的叮囑。
那些在夢中出現的片段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夢見金色的神殿,夢見混沌的虛空,夢見一個人輕輕在他額心一點說著聽不懂的語言。
每當他試圖回想更多,劇烈的頭痛就會將他淹沒。
被封印的記憶像是帶著尖刺的棘刺,稍微觸碰就會鮮血淋漓。
我不在乎自己是誰。
現在的我只想守護這個世界。
赫米特無數次對夢中那人說。
跟他們最初的相遇是在王都酒館。
赫米特渾身是血地推門而入,破損的鎧甲上全是戰斗的痕跡。
他剛剛在城外將一個異次元冒險者的弄成重傷,也付出了整支騎士小隊的代價。
“需要治療嗎?”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瑪利亞是王國主教的養女,年僅十八歲就展現出驚人的治療天賦。
但她沒有像其他神職者一樣待在高高的神殿里,而是選擇深入民間幫助需要的人。
及腰長發,配上純白的祭司袍,讓她看起來如同天使般圣潔。
“為什么要幫我?”赫米特問。
“因為你的眼神。”瑪利亞一邊為他治療,一邊輕聲說,“像我父親一樣的眼神。”
瑪利亞的父親曾是王國最強大的圣騎士,卻在一次保護平民時被異次元者殘忍殺害。
臨終前,他將一枚代表王國圣騎的徽章交給女兒:“善良不該只存在于神殿之中。”
這句話,成了瑪利亞最重要的信念。
第二天,赫米特剛準備啟程,劍士杰克就出現在酒館門口。
這位索蘭家族的繼承人帶著一身精良的裝備,腰間別著家傳的符文長劍。
“讓我加入你。”他說。
杰克的故事比大多數人想象的更悲慘。
原本他有個天真活潑的妹妹,但一年前,異次元者闖入索蘭家的莊園。
“你看,這個小NPC爆出了3000積分!”異次元者興奮地翻看著索菲亞的尸體,“今天運氣真不錯。”
從那天起,杰克就徹底改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少爺,那柄染著妹妹鮮血的家傳長劍,成了他的武器。
法師莉莉絲是在一場慘烈的戰斗中遇到的。
她是魔法學院最年輕的講師,獨自對抗異次元者時她的長發已經被鮮血染紅,但那雙眼睛依然倔強。
“魔法是這個世界最純凈的力量。”她對著那些褻瀆魔法的異次元者怒吼,“不是讓你們這樣扭曲的!”
莉莉絲出身魔法世家,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天賦。
但她對魔法的理解遠超常人,在她眼中,魔法不是破壞的工具,而是世界運轉的根基。
這種純粹的信念讓她在魔法學院備受排擠。
其他法師追求力量,而她卻在研究魔法的本質。
羅伊是個來歷成謎的盜賊。
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他對異次元者的了解遠超常人。
因為他曾經以平民的身份潛伏在異次元者中間,暗中收集情報。
“我的村子,我的家人,都因為我的身份暴露而遭到屠殺。”羅伊唯一一次提起過去,“但他們臨死前告訴我,這么做是值得的。”
他們就這樣,聚在了一起。
在北方冰原上追蹤異次元者時,他們遭遇了一場暴風雪。
當所有人都堅持不住時,杰克主動斷后,為大家爭取撤退的時間。
“這次輪到我來保護別人了。”他苦笑著說。
等赫米特再次找到他時,這個貴族少爺已經被凍得失去知覺,渾身是傷,卻靠著自己的意志,活了下來。
瑪利亞不止一次為了救人而耗盡魔力,有一次,她發現一個被異次元者抓住的孩子。
“要么殺了那個孩子,要么看著我慢慢折磨她。”異次元者這樣威脅道。
瑪利亞毫不猶豫地燃燒了自己的生命力。
莉莉絲為了對抗異次元者,開始研究禁忌的魔法。、
但研究禁術是重罪,魔法學院派人將她抓捕。
赫米特帶著隊伍強闖學院,在眾多法師的圍攻下救出了她。
從那以后,莉莉絲就被打上了“異端”的烙印。但她并不在意。
“比起虛偽的教條,我更在意真理。”她說。
羅伊幾乎不說話,但他總是默默地為所有人準備后路。
戰斗時他會提前布置好撤退路線和陷阱,休息時他會在暗處警戒。
直到有一次他重傷昏迷,大家在他的行囊里發現了一本日記。
那本日記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每個人的習慣、喜好,甚至連瑪利亞經常坐在哪塊石頭上休息,杰克的劍術死角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我答應過他們。”羅伊說的他們,指的是那些為他犧牲的村民,“一定要守護好值得守護的人。”
他們在總是會篝火旁分享美食和故事。
瑪利亞煮的濃湯,杰克講的貴族軼事家,莉莉絲的魔術,就連最沉默的羅伊,有時也會輕聲哼起家鄉的歌謠。
赫米特從未想過,命運會如此眷顧。
讓他在這個最黑暗的時代遇到這群可以托付生命的伙伴。
那段時光,也成了他最珍貴的回憶。
最后一位異次元勇者死去的那天,赫米特很丟人的哭了。
魔物祭壇布滿裂痕,地面上布滿裂痕和巨坑,武器碎片與破碎的鎧甲四處散落、
異次元勇者的尸體躺在血泊中,身旁是各種稀世珍寶,裝備道具金幣。
這些在他們眼中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此刻不過是一堆毫無意義的破銅爛鐵。
赫米特跪坐在地上,鎧甲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胸前的傷口雖然在自愈,但疼痛依然讓他止不住地顫抖。
劍柄在掌中碎裂,這是塞德里克臨終前贈與他的長劍。
如今,這把陪伴他征戰多年的武器,終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臉頰滑落。
他試圖擦拭,被鮮血浸透的手套在臉上留下紅痕。
怎么都.....擦不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