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都說了,我們兩只是朋友”林予鹿的表情認真而嚴肅,童蓁一瞬間有些呆愣。裴燁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只是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給她們留出空間。
“哐啷”一聲,一個桌子被掀翻在地,滾燙的湯汁濺了出來,裴燁立馬擋在林予鹿和童蓁前面,毛衣被淋了個透,但還是有些湯汁濺到了林予鹿的手背,隱隱有些泛紅,三人轉頭望去,一個染著一頭黃毛,臉上有一道疤的男人出現在眼前,他拿著一節(jié)鋼管指著三人,“你們三個讓開,劉老頭,你趕緊給我出來”林予鹿想要開口,卻被裴燁和童蓁拉到遠處。周圍的人群都被這氣氛嚇走了,一時間這里冷冷清清,劉叔顫顫巍巍的從后廚走出來,“嘉哥,這個月沒怎么賺錢,這,這保護費,能不能稍微拖一拖呀。”
混混名叫郭嘉,是這條街的“老大”經常欺男霸女,還老是搶錢,之前也有人報過警,但被他打斷了腿,鬧到警局去,也被他家里人給保下來了,在那之后,也就沒人敢惹了。“劉老頭,你別給我廢話,今天這錢,你要是拿不出來,我就把你店砸了。”郭嘉邊說,邊把一個桌子提出幾米遠以示懲戒。“這,這,我實在是沒辦法啊,嘉哥,你就在寬限幾天吧。”劉叔說著說著就要跪下給郭嘉磕頭。林予鹿想要上前,卻被裴燁拉住,“裴燁,你給我松手”林予鹿有些急,用盡全身力氣掙脫,“鹿鹿,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根本就沒辦法對付他”裴燁握住林予鹿的肩膀,強迫她鎮(zhèn)靜下來,童蓁也在一旁勸著。“那你難道讓我就這么看著劉叔被欺負嗎”林予鹿記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鹿鹿,冷靜一點,我們先報警,然后再伺機找辦法,嗯?”裴燁認真建議到,“沒用的,沒用的,”林予鹿見掙脫不開了,只能一直重復著,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她親眼看到報警的人被打斷腿,血肉模糊,第一次,她退縮了,劉叔的鋪子被砸了稀巴爛,她親眼看到平時熱情開朗的劉叔坐在路邊,圓圓的身軀蜷成一團,眼淚不住的流,燈火闌珊,人走車去,世界是不會為了一個苦命人而停下前進的腳步的。那時候她輕輕走到劉叔身邊,卻只聽到劉叔不住的嘆息著他家兒子,劉延當時正處高三,是拼搏的最后階段,他不想讓兒子因為這件事耽誤前途,所以他瞞著家里人,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所有,以至于后來患上了抑郁,林予鹿作為主治醫(yī)生,對于他的經歷表示同情,卻也幫不了什么。一個本就在深淵里的人卻在渴望著救贖將要落進深淵里的人,這件事本身就是件笑話。
回憶到此結束,林予鹿當然知道貿然沖上去的后果,可那只不過是她內心里渴望的最后一點幻想,民斗不過官,古往今來的道理,她不過是不撞南墻心不死,終究,撲通一聲,劉叔跪下了,他這一跪,跪的是自尊,跪的是人性,跪的是這造物主對于他悲慘命運的安排,他這一跪,跪碎了林予鹿的最后一絲幻想,螻蟻難道真的不能逆天改命嗎?真的要屈服于現實嗎?林予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滑落臉頰,無奈包裹著全身,慢慢的,視線模糊了起來,她看著裴燁,“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替我把這個交給劉叔,我想一個人靜靜,別過來”說完,從口袋里掏出紙條和一張銀行卡:叔,我?guī)筒涣颂啵谝淮挝覜]能幫到你,心有愧疚,這是我攢的一些錢,你拿去給延兒上大學,不用想著還我,就當是我當年初到云城,你收留我的報酬,卡的密碼是后六位。
林予鹿拍了拍童蓁的手背,示意放開,慢慢的一個人走進了黑夜,直至消失不見,接下來的場景,林予鹿無心看,也無心聽了,她走在路上,晚風有些冷,江邊的燈塔亮著燈,一如她當年懷著理想踏入云城一般,冷清而寂寞。
另一邊,郭嘉把劉叔的店砸了后,似乎是覺得沒趣,走開了,等到他走遠,劉叔站起身來,收拾著雜亂不堪的屋子,額頭早已磕出了血,裴燁緩步走到他身邊,“劉叔,這是鹿鹿讓我交給您的,還有這個,是我的電話,您要有事,就打我電話,好嗎?”裴燁語氣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他拍了拍劉叔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擁抱,劉叔的情緒一瞬間爆發(fā),哭得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