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計劃
- 三興漢室從亭長開始
- 小小易之
- 2097字
- 2025-02-15 15:47:17
楊毅開出的條件,無疑非常豐厚,雖然后半部分有給劉珩畫餅的嫌疑。
三十個配備武器且有月俸的編制,意味著劉珩可以拿著朝廷的錢、武器,組建一支完全聽命于自己的武裝力量,披甲的那種。
公家說的“甲”,在沒有特意指明的情況下,一般都代指鐵甲。
三十副鐵甲啊!
即便這些甲胄并非直接歸他所有,但至少在任職期間,他擁有使用權。
兵災四起時,三十副鐵甲附帶的戰斗力、威懾力,絕非看上去那般簡單。某種程度上,三十個擐甲執兵的銳士,足以決定一場小規模戰役的勝負。如果這三十名銳士還被猛將統領著,那在戰場上的影響力會更加夸張。
至于那一百畝鹽田,就更了不得了。
在安邑縣,一畝鹽田大約一萬五千錢,且有價無市。
相比如兩千錢一畝的良田,一萬五千錢的價格無疑極其高昂,但貴有貴的道理。
按照每畝鹽田年產鹽量十石計算,每年能帶來四千錢的收入,即使扣除制鹽過程中的各項成本、稅,也至少有一千錢的利潤。
而且,很多事情實際上不能只看利潤。
一旦手上掌握了大量財富,即使這些財富只是短暫停留,最終還會流轉出去,也依然能借此做到很多事情。
一百畝鹽田,換算成金錢足足一百五十萬,每年還能有至少十萬錢的利潤。
可以說,這是一份能讓劉家興旺數代的基業——劉珩數代先祖,才攢下多少家當?
更別提,楊毅不僅承諾八折出售,還非常貼心的提供借貸服務。
怎么看都是一塊誘人的肥肉。
但是,話又說回來,隱藏在豐厚利益陰影處的,往往是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的巨大漩渦。
楊毅為什么找到劉珩,憑什么看重他?
難道僅僅只因為他是劉陶的弟子?當然不是。
劉陶弟子這層身份,只是前提條件。他能獲得楊毅青睞、甚至不惜屈尊降貴兩次拜訪的核心原因,是他手里掌握一支有足以抗衡賊寇的力量。
說白了,楊毅雖然是弘農楊氏的人,但他到河東上任,必然不可能帶著大量的門客、仆役,手里沒有在關鍵時刻起到決定性的武力。
無論郡兵還是縣里的衛兵,初次動手時他都不能動用。
控制大量鹽田的豪強們,勢力盤根錯節、錯綜復雜。但凡有點腦子的豪強,必然會在郡縣官府內部布置眼線,楊毅一旦動用郡兵,消息不可能不泄露。
最有可能的結果是,他上午調集衛兵,晚上就遭遇暗殺。
這種情況下,有一定信任基礎的劉珩,對于楊毅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幫手了。
然而對于劉珩來說,想得到這些東西,是要拼命的,至少要拿手下之人的性命去拼。
而且,劉珩心里清楚,楊毅在他身上的謀劃,顯然不止于此。
別的都還好,拿命拼富貴嘛,就跟上戰場一樣,沒什么可說的,真正問題是在延期交付上。
表面上看,延期支付購買鹽田的款項,對劉珩來說是件好事,可細細思量,這何嘗又不是楊毅栓在他身上的一條繩索呢?
在大漢朝,地方上的一把手,或者叫主官,擁有幾乎一切權力。
鹽官令的秩級是不大,但這個官職權利管轄的范圍內,所有事情楊毅均可一言而決。
官字兩張口啊。
今日有求于他,可以延期支付,那萬一日后不那么需要他了呢?
是不是也可以說不能延期,必須馬上結清,否則就如何如何?
到那時,除非劉珩不想要這一百畝鹽田,或者能一次拿出所有欠款,否則只能任其驅使,成為他手中砍向本地豪右的一把刀。
劉珩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無論自家那位老師,還是這個默默無名的楊毅,當真都不是好相與的,稍不注意就會掉進坑里。
同時,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明知危險卻仍堅持與虎謀皮,因為給的實在太多了——如果楊毅許諾的東西全部兌現,那他手上掌握的實力會立刻得到大幅度增長。
不過,就算楊毅深謀遠慮、老謀深算,恐怕也算不到天下即將陷入長達數十年的混亂當中吧?
不用多久,此時還被中央壓制的地方豪族勢力,便會逐步復蘇,直至能與中央抗衡,甚至凌駕于中央之上。
巧合的是,身為鹽官丞的楊毅,代表的自然是中央朝廷,而他劉珩,則剛好是本地豪強。
劉珩沉默的時間有點久。
落日已經有一半沒于地平線之下,再加上不時刮來的涼風,寒意逐漸涌上。
楊毅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逐漸變得焦躁起來。
于他而言,想要成事,劉珩是不可或缺的一環,能讓他計劃成功的概率提升數成,不然也不會輕易許下手中六成吏員編制。
就在楊毅心中愈發失望時,劉珩忽然開口,問了一個讓前者瞬間驚喜不已的問題。
“楊君,有何計劃?”
楊毅強行忍住喜意,從懷中拿出幾張紙遞了過去:“文瑜不妨先看看這個。”
劉珩接過紙張一看,發現竟然是一份口供。
準確來說,是三名程氏鹽工的口供,其中記錄了程氏私制、偷漏池鹽的全過程。
“單憑此物,恐怕不夠定罪吧?”
“文瑜所慮甚是。”楊毅口中贊同,神色卻絲毫不慌,顯然早有思量,“我已經得到可靠情報,鎖定了足夠將程氏釘死罪證的具體位置。只要文瑜助我一舉控制程氏莊園,我便有足夠把握將此案定性!”
“可是據我所知,大漢律法雖然規定鹽官有征收、追繳、勘察鹽稅的權利,卻并未允許其私自捉拿犯人。更何況,程氏還是擁眾上千、名望顯于一縣的豪族。”
劉珩再次提出問題:“能夠給這等人物定罪的,只有本縣縣寺或者郡守府。可一旦把他們交給郡縣,事情恐怕會立刻脫離掌控。”
“這一點,文瑜可就說錯了。”楊毅撫須而笑,“除了郡守府、縣寺,還有一人也能將此事定成死案。”
“誰?”
“司隸校尉所屬,負責河東郡的部郡國從事史!”
楊毅靠近劉珩,死死盯住后者眼眸,低聲細語:“剛巧,這位從事正是家父門生,且不日就會秘密抵達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