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詐欺
- 三興漢室從亭長開始
- 小小易之
- 2063字
- 2025-01-28 01:04:36
“為何要殺趙謙?”
短短幾個字如同一聲驚雷,在劉珩腦中驟然炸響。
巨大的驚嚇之下,他差點無法維持臉上的正常神色。
然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劉珩又猛然察覺到不對。
如果劉陶真的確定是自己殺了趙謙,那么今日來到蚩尤里的絕不會只有這么點人,他劉陶更不可能在這里跟自己廢話!
他在詐我!
想到這里,劉珩心中瞬間松了口氣。
意識重新掌控身體后,才忽然感覺后背發涼。
初春時節,他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打濕。
好在,從驚恐到懷疑再到鎮定,整個過程說起來復雜,卻只發生在須臾間,他終究沒有露出破綻。
這并不容易。
應該說,能夠在極短暫的時間內想通其中關節,難度其實非常高,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不是穿越時劉珩身上發生異常變化,他絕無可能如此迅速的反應過來。
盡管心中惱怒面前老者不講武德,但劉珩還是只能裝作一臉茫然:
“殺趙謙?誰殺的趙謙?”
說完之后,他好像剛剛反應過來似的,聲音突然變大,“冤枉啊劉侍御史,我怎么可能殺害本縣縣君啊?我跟縣君無冤無仇,怎么會殺害他呢?!”
話說的語無倫次,像是蒙受了極大冤屈。
自眾人離開塾室后,劉陶就一直盯著劉珩。
見他在自己的詐欺之言下,并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劉陶心中不免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真的是詐欺之言。
根據目前查到的信息,以及今日所見所聞,劉陶心中隱隱有種直覺——劉珩跟趙謙之死有關聯。
但事實上,他手里沒有任何一個能夠證明趙謙是被劉珩殺害的證據。
劉陶心中不停思量,見劉珩終于安靜下來,這才緩緩開口:
“初見你時,老夫就感覺你心神不寧焦躁不安,如果不是你殺了趙謙,那么,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劉公沒感覺錯,最近這段時間小子的確心神不寧,時常焦慮躁動,乃至恐懼不安。”
劉珩嘆了口氣,說話時竟帶了幾分真情實感,“但小子恐懼的根源,是感覺天下越來越亂,擔心賊匪再次襲擾鄉里而已,跟縣君并無半點關系。”
“你不必如此防備。”劉陶忽然輕笑一聲,“既然選擇在暗室交談,老夫就沒想把你怎么樣。提及此事,對你來說應該是個大好事。”
“好事?”
“正是!你可知如今朝堂之上,宦官跋扈專權?”
我當然知道。
我還知道宦官會繼續跋扈下去,直到靈帝早崩呢。
劉珩心里嘀咕,面上卻不顯,只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以他現在的地位,知曉朝堂之事是不正常的,不知道才正常。現今可沒有那么多信息傳播渠道,想要了解本縣以外的事物,大多只能通過他人轉述的方式。
“而今圣天子受奸人蒙蔽,寵信閹宦,以至于其黨羽禍亂天下,荼毒生民,那趙謙就是宦官黨羽之一!所幸朝中尚有忠義之士,正艱難抗擊權宦。二者之間,已經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殺死趙謙,閹宦自然恨你入骨,可對我等士人來說,則是大功一件。如果你愿意,老夫可以將你收入門墻,不但庇佑你不受閹宦迫害,還可以教你經史典籍,助你平步青云!”
劉陶輕撫胡須,滿含笑意的看著劉珩。
“劉公所言當真惑人心魄。”劉珩面露異色,“雖然小子很心動,很想成為劉公弟子,甚至都有點想要欺騙劉公了,但......”
他十分遺憾的搖了搖頭,“但小子雖然讀書不多,卻也知曉人生在世誠信為本的道理,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實在不敢欺瞞劉公啊。”
“你這是看不上老夫?”
劉陶面現不悅,瞪著劉珩說道:“老夫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卻也家傳《歐陽尚書》、《顏氏春秋》,即便在遍地大儒的洛陽,也能被人稱呼一聲‘碩儒’!”
“就算你看不上老夫,那也沒事。弘農楊氏總該知道吧?四世三公的大族!我和楊伯獻楊太尉很交好,可以引薦你拜入他的門下。到時候,別說郡縣里的官職,即使朝堂上的高位,你也未必沒有機會啊。”
劉珩愈發遺憾,卻依舊搖頭。
劉陶終于變了臉色:“你這豎子,不識好人心!錯過這次機會,宦官黨羽找上門來,你該如何是好?到時候別說你自己性命難保,就是整個蚩尤里劉家,怕是都難逃一劫!”
“小子慚愧,但處世之原則決然不能動搖,否則日后就算竊奪高位,小子也寢食難安。”
劉珩輕輕嘆了口氣,“何況,宦官雖然勢大,卻也不能憑空污人清白吧?!”
見劉珩始終不認,而且整體反應、表現,均十分合理,沒有任何一點異樣,劉陶心中終于徹底動搖起來。
難道趙謙的死,真的跟他沒關系?自己的直覺出錯了?
至于說,直接把劉珩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劉陶卻是從來沒想過。
實際上,他根本不在意趙謙的生死,甚至可以說,趙謙這種人死了,他其實很開心。此前關于士人和宦官爭斗激烈的話,劉陶沒有說謊,兩者之間的關系的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之所以來到安邑縣,之所以出言試探,歸根結底只是想要維護朝廷律法的尊嚴——殺人者死。
沒有證據,僅憑猜測就把人抓進牢獄,嚴刑逼供,這樣的做法哪里是維護法律尊嚴?
劉陶思緒有些飄忽,一時沉默下來。
他不說話,劉珩也沒再開口。
兩人一時無言。
屋子里竟就此變得沉寂。
良久之后,劉陶方才收回思緒,問道:
“拜過老師么?”
劉珩老老實實搖頭:“沒有。”
“讀過經書么?”
“只讀過尚書。”
“《歐陽尚書》?還是《大、小夏侯》?”
“都不是,小子只讀過原本《尚書》。”
“讀到什么程度了?”
“能背誦全文,但書中真意,都只是自己猜測的,不知是否正確。”
“能背下來,已經很難得了。”劉陶語氣平淡,“以你所見,尚書通篇兩萬五千余字,概括下來主要講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