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郊區(qū)食材市場的那一刻,車水馬龍的喧囂被隔絕在外,古玩鋪?zhàn)与[匿于煙火氣背后,如同一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者,默默守著自己的秘密。
宋弦月與趙綏的出現(xiàn),看似突兀,實(shí)則暗藏玄機(jī)。他們故意擺出初入古玩江湖的懵懂姿態(tài),實(shí)則每一個腳步、每一句交談,都在探尋著店鋪的底細(xì)。
當(dāng)趙綏心生疑惑,不解宋弦月帶他此處的用意時,宋弦月以“長見識”三字點(diǎn)醒迷津。
她深知,在這波譎云詭的古玩界,眼力與信息便是生存的利刃。有錢時囤貨不賣,是賭未來的價值飆升;沒錢時,知曉寶物藏匿之地,便已快人一步。
而此刻,他們在這昏暗鋪?zhàn)又械拿恳环帜托摹⒚恳淮卧囂剑际窃跒槲磥淼钠寰植枷玛P(guān)鍵落子。
隨著探索深入,古玩鋪?zhàn)拥纳衩孛婕啽痪従徑议_,那些蒙塵的珍寶,即將在他們的努力下,重放光彩,而宋弦月與趙綏之間,也在這場古玩冒險中,悄然滋生著別樣的情愫,命運(yùn)的絲線,越纏越緊。
在古玩鋪?zhàn)雨幚涑睗竦目諝饫铮蜗以屡c趙綏穿梭在逼仄的過道間,指尖輕輕劃過那些布滿碎痕的銅鏡,銅綠斑駁,像是歲月的痂。
趙綏跟在宋弦月身后,鼻尖幾乎要貼到玻璃柜,那些古舊物件兒投下的影子,把他臉上的表情割裂得支離破碎。
“月姐,這蜜蠟成色看著不錯啊,要是能淘到真貨……”趙綏話音未落,宋弦月一個眼神就把他堵了回去。
她知道,這鋪?zhàn)涌此茻o人問津,實(shí)則暗藏玄機(jī),老板那胖子,游戲打得專注,余光卻早把他們倆掃了個遍。
宋弦月俯身,一片暗紅的銅銹在玻璃柜里泛著冷光,她伸手,趙綏下意識要攔,卻見宋弦月指尖輕點(diǎn),一塊巴掌大的銅片被她抽了出來。
“小哥,這物件兒看著眼生,是不是新收的啊?”宋弦月嗓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生疏味兒,趙綏在旁邊配合著點(diǎn)頭,臉上堆出憨厚的笑。
胖子老板頭也不抬,游戲里的槍聲還在“噠噠”作響:“新收的,怎么了?”
宋弦月轉(zhuǎn)身,把銅片往玻璃柜臺上一擱,灰塵簌簌往下掉。她從口袋里摸出個手電筒,光束掃過銅片,一道暗門似的紋路突然活了過來。
“您這鋪?zhàn)樱杀任壹依险幸馑级嗔恕!彼蜗以略捓锊刂^子,胖子老板的胖手終于離開手機(jī),肉乎乎的手指頭戳了戳銅片:“呦,妹子,你這眼力……”
后半句被一陣刺耳的手機(jī)鈴聲掐斷,胖子老板接起電話,臉上的褶子擠成了一團(tuán)。
宋弦月沖趙綏使了個眼色,趙綏會意,裝作無意間碰倒了一個歪脖子陶罐。
胖子老板心疼地直跳腳,宋弦月卻按住他的手:“別急啊,這罐子,我來修。”
她從隨身的包里掏出工具,金繕的漆液在陶罐裂痕上流淌,趙綏看得入迷,宋弦月的側(cè)臉被那金線映得發(fā)亮。
胖子老板也圍了過來,眼里的戒備松動了幾分。
“你們倆是干正經(jīng)買賣的吧?”胖子突然開口,宋弦月手上動作沒停:“我們啊,就愛好這一行,想攢點(diǎn)好東西。”
“攢好東西……”胖子意味深長地重復(fù)一句,突然壓低聲音,“后頭倉庫,還有幾樣?xùn)|西,你們要是真識貨……”
宋弦月對趙綏挑眉,趙綏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往里擠,被胖子伸手?jǐn)r住:“慢著,規(guī)矩你們得懂。”
宋弦月把修好的陶罐遞過去,胖子臉上才露出笑紋:“懂規(guī)矩就好。”
倉庫的門吱呀呀推開,霉味混著檀香撲面而來。
趙綏舉著手電,光束掃過墻角,一個蒙塵的木匣子靜靜蹲在那里。宋弦月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快步走過去,匣子上的銅鎖已經(jīng)銹死,她摸出張紙片,順著鎖眼一探,咔嗒一聲。
匣蓋掀開的瞬間,趙綏的呼吸都滯住了。里面躺著一方硯臺,端溪老坑的石質(zhì),泛著溫潤的紫檀色,硯池里還凝著一汪陳年的墨,像是凝固的夜。
“這要是真貨,得值不少錢吧?”趙綏的聲音都在抖,宋弦月卻盯著硯臺側(cè)面的款識,瞳孔微微收縮。
胖子老板湊過來,剛要開口,宋弦月突然抬手擋住光線。
“月姐?”趙綏不明所以,宋弦月已經(jīng)把硯臺輕輕放回匣子:“贗品,雕工太新了。”
胖子的臉?biāo)查g垮下來,趙綏還要再細(xì)看,宋弦月已經(jīng)合上匣子:“行了,我們再看看別的。”
他們轉(zhuǎn)身要走,胖子在后面急得直拍大腿:“哎,這可不能白看啊!”
宋弦月從包里摸出個銀鐲子擱在柜上:“抵雅興,成不成?”
胖子盯著鐲子上若隱若現(xiàn)的龍紋,猶豫半晌,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出了鋪?zhàn)樱柟獯痰泌w綏瞇起眼睛。宋弦月把墨鏡推到頭頂,趙綏才看清她眼下的青黑,像是熬了整宿。
“月姐,那硯臺,你是不是故意放走的?”趙綏斟酌著詞句,宋弦月卻已經(jīng)走向停車場,“走,去吃點(diǎn)東西。”
趙綏不死心,追上去:“那胖子明顯手里有好貨,我們要是……”
“趙綏,”宋弦月突然打斷他,聲音輕得像風(fēng),“你信不信,那硯臺要是真貨,今天咱們就出不來了。”
趙綏愣在原地,看著宋弦月的背影,她白色襯衣在風(fēng)里微微鼓起,像是一只隨時要飛走的鳥,讓人捉摸不透。
在古玩市場的喧囂中,宋弦月與趙綏漫步前行,仿佛踏入了一方承載著歲月記憶的天地。他們已經(jīng)逛了幾間鋪?zhàn)樱恳患磐娑妓坪踉谠V說著往昔的故事,而宋弦月的心思卻始終縈繞在那些神秘的蜜蠟之上。
走進(jìn)一間略顯陳舊的鋪?zhàn)樱蜗以碌哪抗馑查g被墻壁上掛著的幾串蜜蠟所吸引。她輕盈地走到中年男老板身邊,那幾串蜜蠟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fā)出柔和而細(xì)膩的光澤,每一串都有幾十顆,顏色或深或淺,紋理獨(dú)特,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繪制的畫卷。
宋弦月直接走過去拿起一串,一邊說道:“上手了。”
中年男老板嗯了一聲,抬起頭看了看她,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對這個年輕女孩對蜜蠟的熟悉程度感到有些意外。
宋弦月立即用手輕輕揉搓了一下蜜蠟,隨即湊近聞了一下,她的表情瞬間變得專注而嚴(yán)肅。她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警覺地站了起來。
作為古玩研究者,她深知不透明的琥珀稱為蜜蠟,琥珀是距今 4500—6500萬年前的松柏科植物的樹脂滴落,掩埋在地下千萬年,在壓力和熱力的作用下石化形成的,故又被稱為“樹脂化石”或“松脂化石”。其形狀多種多樣,表面常保留著當(dāng)初樹脂流動時產(chǎn)生的紋路,內(nèi)部經(jīng)常可見氣泡及古老昆蟲或植物碎屑,有的還帶有香味。而在不同宗教中,琥珀都被視為通靈之物,多被加工成法器,血蜜作為琥珀之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寶,遇到好貨時,流通起來通常會很順利。
宋弦月迅速用手劃過這一串蜜蠟的每一顆,其中十八顆蜜蠟的大小相似,幾乎一致,她又看了看邊上的另外一串,心中默默比較著兩者的優(yōu)劣。
蜜蠟通常是半透明至不透明,可以呈各種顏色,以金黃色、棕黃色、蛋黃色等黃色為最普遍,有蠟狀感,光澤有蠟狀、樹脂光澤,也有呈玻璃光澤的。
還有一種血蜜,是那種不透明和半透明的琥珀,純天然的、無優(yōu)化且顯現(xiàn)紅色的才能稱為血蜜。
顯然,宋弦月拿起來的這串蜜蠟并非普通的蜜蠟,它的色澤溫潤如蜜,紋理細(xì)膩如絲,每一顆都仿佛蘊(yùn)含著歲月的沉淀與自然的靈性。
男老板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是內(nèi)行,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順手將另一串也遞給她。
宋弦月接過另一串,用手再次劃過,這一串的質(zhì)量也不錯,比剛才那一串雖然差一點(diǎn),卻也有十五顆質(zhì)量不錯的蜜蠟。
她心中迅速權(quán)衡著兩串蜜蠟的價值與價格,同時狀似無意地拿出手機(jī),拍了幾個老蜜蠟的局部照片,既有品相好的,也有品相不好的,然后發(fā)給了趙綏。
趙綏接過手機(jī),仔細(xì)看著她發(fā)來的照片,心中明白宋弦月的用意。
她這是在為后續(xù)的討價還價做準(zhǔn)備,通過展示蜜蠟的瑕疵與優(yōu)點(diǎn),來爭取一個更合理的價格。宋弦月一邊報價:“兩串二十萬。”一邊用趙綏的號,將幾顆品相好的照片發(fā)在好幾個群里,然后發(fā)了一句:“老蜜蠟手串,33顆,三十萬,每顆直徑大小相同,絕對的上品。”
男老板聽到報價,微微一笑,聲音不大,只回了一句:“二十五,二十走不了。”他心中也清楚,遇上懂行的買家,價格自然難以虛高,但也不能讓自己吃虧。
宋弦月轉(zhuǎn)頭就要走,一邊對老板道:“二十就拿,二十五有點(diǎn)不值當(dāng)。”她的語氣堅(jiān)定而果斷,眼神中透露出對價格的堅(jiān)持與對蜜蠟的喜愛。
男老板見狀,也沒有再糾纏,只是繼續(xù)玩著手里的游戲,似乎對這筆生意并不在意。
宋弦月和趙綏走出鋪?zhàn)樱巧献约旱奶枺趧偛炮w綏發(fā)的每個群里都說了一句:“我要了,馬上給錢。”她的動作迅速而利落,仿佛已經(jīng)成竹在胸。
趙綏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輕聲問道:“弦月,你真的要買下這兩串蜜蠟?它們真的值這個價嗎?”
宋弦月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與堅(jiān)定:“有些東西,不僅僅是金錢能衡量的,它們承載著歷史與文化,是無價之寶。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趙綏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在古玩市場的人群中漸漸遠(yuǎn)去,心中卻滿是對她的信任與支持。
宋弦月拿著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查看著剛剛發(fā)出去的消息與照片。
在古色古香的青石巷里,趙綏一臉迷茫地跟在宋弦月身后,周圍是斑駁的磚墻和林立的老店,空氣中彌漫著歲月沉淀的氣息。
他撓撓頭,滿心疑惑地嘟囔著:“弦月,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我怎么覺得越走越偏了。”
宋弦月頭也不回,只是神秘地勾起嘴角,步伐輕快而堅(jiān)定。
走了幾百米,宋弦月突然停在一家瓷器店前。
店鋪不大,卻透著精致,各式瓷器琳瑯滿目,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她轉(zhuǎn)身看向趙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好好看著吧。”話音未落,她邁步踏入店內(nèi),趙綏趕忙跟上,心中滿是好奇。
剛進(jìn)店,瓷器店老板便熱情迎上來:“小姐,這位是您的朋友?要看看些什么?”
宋弦月微微一笑,目光掃過貨架,隨手拿起一只青花瓷碗:“老板,這只碗,多少錢?”
老板仔細(xì)端詳著瓷碗:“這可是上好的青花瓷,做工精細(xì),圖案栩栩如生,起碼得八百。”
宋弦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放下瓷碗,徑直走向店內(nèi)的一個角落,那里擺放著幾尊小型瓷器雕像。
趙綏跟在后面,看著宋弦月一舉一動,愈發(fā)疑惑。
這時,宋弦月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一尊瓷器小鹿問道:“老板,這小鹿不錯,多少錢?”
老板臉上露出一絲為難:“這小鹿是店里的鎮(zhèn)店之寶,不賣的。”
宋弦月眼神一亮,笑盈盈地說:“鎮(zhèn)店之寶?那要是我特別想買呢?”
老板猶豫了一下,嘆口氣道:“小姐,實(shí)在不好意思,這小鹿真不賣。”
宋弦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堅(jiān)持,轉(zhuǎn)身帶著趙綏離開了瓷器店。
趙綏一頭霧水,剛走出店門,宋弦月卻帶著他拐進(jìn)了一旁的羊肉面館。面館里熱氣騰騰,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宋弦月大大方方地要了兩碗羊肉湯和一份餅絲,趙綏坐在對面,看著她眼神中滿是好奇:“弦月,你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宋弦月只是笑笑,不說話。
兩人吃飽喝足,宋弦月帶著趙綏繼續(xù)前行。
趙綏越走越疑惑,這都走了快三公里了,宋弦月到底要帶他去哪兒?終于,在一個老街胡同里,宋弦月停在了一家鋪?zhàn)忧啊?
鋪?zhàn)硬淮螅瑓s堆滿了各種石雕,從古老的石料到不上水缸和石墩,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案,仿佛每一件都承載著歲月的故事。
趙綏剛進(jìn)鋪?zhàn)樱謾C(jī)就響了。他拿起手機(jī)一看,是個陌生頭像,不是一開始就在群里的。
對方對趙綏說:“你可別賣給她,她沒錢,我出二十八,你賣給我。”
趙綏看了看宋弦月,又看了看手機(jī),滿臉疑惑。
宋弦月伸出手:“給我看看。”
趙綏把手機(jī)遞給她,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了一句:“宋小姐已經(jīng)付了五萬的定金,你最少也得二十九,否則我可就虧了。”
對方很快回復(fù):“沒問題。”
宋弦月輕輕笑了笑,她一眼就看出這是宋知修在吩咐人攔她,攔她進(jìn)貨,就是不想讓她掙錢。不過,宋知修大概不知道她并不打算親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