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縫深處傳來鐵銹味的寒氣,傅明的登山鎬第三次鑿在冰層斷層上時,終于露出了那個被冰晶包裹的青銅把手。
艾麗染血的指尖撫過把手表面的卐字符號,六棱柱吊墜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將附著在金屬表面的冰碴震成齏粉。
“1943年的通風井。“傅明抹掉戰術面罩上的冰霜,德國海軍專用的鷹徽標志在頭燈光束下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當他轉動把手的瞬間,某種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響順著冰層傳導至腳底,三百米深的冰縫突然亮起成串的應急燈,映出下方呈螺旋狀分布的實驗室穹頂。
艾麗突然按住他準備解安全繩的手:“每個真相都是潘多拉魔盒。“她脖頸處的淡金色紋路正在滲血,那些細密的紋路像活物般朝著吊墜方向收縮。
傅明想起七十二小時前馬陽墜入冰縫時,黑色方碑表面也浮現過同樣的光譜波動。
垂直井道里的鐵梯布滿冰棱,傅明在攀爬時注意到某些冰晶里凍結著帶淡金色紋路的手指殘骸。
當他們踹開最底層的防爆門,撲面而來的并不是陳腐氣息,而是帶著深海腥甜的新鮮血氣——三十七具穿著不同年代防寒服的尸體呈環狀跪坐在實驗室中央,每具尸體脖頸處的淡金色紋路都連接著中央控制臺的電纜。
“加拿大破冰船船員。“傅明用冰鎬挑起一具尸體胸前的工牌,2018年的電子芯片還在閃爍紅光,“還有2021年失蹤的韓國科考隊員。“他突然意識到這些尸體脖頸處的紋路走向,與馬陽墜冰前脖頸暴起的血管走向完全吻合。
艾麗突然踉蹌著撞在控制臺上,六棱柱吊墜迸發的藍光將操作面板上的德文標識轉換成現代中文。
全息投影在冰墻上交織出密密麻麻的紅色箭頭,每個箭頭末端都標注著各國政府與跨國財團的徽標。
傅明看著代表自己姓氏的紅色光點被無數箭頭包圍,終于明白馬陽留下的“坐標有詐“是什么意思——這個坐標本身就是篩選容器的誘餌。
冰層突然傳來密集的碎裂聲,十七只半機械構造的雪梟撞破觀察窗的防彈玻璃。
這些生物的眼球鑲嵌著與黑衣人同款的淡金色鏡片,翅骨處外露的液壓管正噴出帶著納粹鷹徽標識的冷凝劑。
艾麗的彎刀斬落第三只雪梟的機械喙時,傅明看見刀鋒上崩裂的豁口里滲出淡金色液體。
“去主控臺!“艾麗的喊聲帶著血腥氣,她后背的防寒服已經被撕開三道滲著金絲的傷口。
當傅明抓住控制桿的瞬間,七十二塊屏幕同時亮起,顯示出全球三十七個秘密基地的實時畫面——每個基地深處都沉睡著與南極相同的黑色方碑,而所有監控畫面的時間戳都定格在1943年9月8日03:27。
某塊屏幕突然閃爍起來,傅明看見七十二小時前的馬陽正在中山站敲擊莫爾斯電碼。
當他將這段電碼與實驗室日志里的德軍加密文件重疊比對,戰術電腦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那些被各國封存的南極檔案,早在一個世紀前就被篡改成截然相反的版本。
第八只機械雪梟撞碎全息投影儀的瞬間,傅明終于看清主控臺底部暗格里藏著的膠卷盒。
1943年的柯達膠卷上,某個脖頸帶有淡金色紋路的納粹科學家,正將六棱柱吊墜放入冰棺中的艾麗手中。
而冰棺旁的操作臺上,馬陽的探險服平鋪在帶有彈孔的血泊里。
艾麗突然扯斷吊墜鏈條塞進傅明手中,吊墜接觸到他掌心血跡的剎那,所有機械雪梟都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僵直墜落。
但傅明聽見冰層深處傳來更密集的液壓傳動聲,實驗室穹頂開始剝落帶有淡金色紋路的冰晶,某種類似潛艇聲吶的脈沖正從永凍層下方傳來。
“它們啟動了自毀程序。“艾麗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結成冰晶,每顆冰晶內部都浮現出不同的黑衣人影像。
當傅明拽著她沖向通風管道時,余光瞥見主控臺屏幕里的馬陽突然轉頭看向鏡頭,用帶血的指尖在結霜的鏡面上畫出與艾麗吊墜完全相同的六棱柱圖案。
冰縫上方的引擎轟鳴變得震耳欲聾,但這次傳來的卻是傅明從未聽過的尖銳頻率。
他握緊吊墜的手掌傳來灼燒感,那些淡金色紋路正沿著血管向心臟位置蔓延,而戰術電腦突然開始自動播放馬陽失蹤前最后錄制的音頻——背景音里除了冰層碎裂聲,還有清晰可辨的魯格手槍退膛聲。
傅明的手掌在控制桿上留下了淡金色的血漬,那些順著血管蔓延的紋路突然與主控臺的德文按鍵產生了共鳴。
當第十七只機械雪梟撞碎最后一塊屏幕時,他注意到所有雪梟翅骨噴出的冷凝劑都指向實驗室的東南角——那里有一根銹蝕的蒸汽管道正滲出與雪梟液壓管相同頻率的藍光。
“給它們準備一個冰棺材。”傅明扯下戰術腰帶上的鎂光彈,冰層裂縫里殘留的德軍電纜在艾麗彎刀的劈砍下迸出火花。
兩人拽著垂落的電纜滑向蒸汽管道,身后追來的雪梟群翅翼掀起的冰霧將應急燈染成了慘綠色。
管道盡頭的圓形艙室里,三十七個培養槽的玻璃罩早已破碎,殘留的淡金色液體在零下60度的低溫中凝結成蛛網狀結構。
傅明用冰鎬撬開艙室頂部的檢修口,1943年生產的液氮儲存罐在戰術手電的照射下泛著寒光。
艾麗脖頸處的紋路突然劇烈收縮,六棱柱吊墜迸發的藍光竟將儲存罐的壓力表數值強行提升了三倍。
追來的雪梟群撞破艙門時,傅明將鎂光彈拋向培養槽殘骸。
艾麗的彎刀精準地斬斷液氮輸送管,超低溫氣體與鎂光彈爆燃的熱浪形成對沖氣旋。
機械雪梟眼眶里的淡金色鏡片瞬間蒙上冰霜,液壓管噴出的冷凝劑反而加速了它們的凍結速度。
“走!”傅明拽著艾麗撲向檢修通道,身后傳來連環爆炸的悶響。
六只僥幸逃脫的雪梟穿過濃霧追擊而來,翅骨斷裂處噴出的不再是冷凝劑,而是帶著血腥氣的淡金色黏液。
當兩人退回主控室時,傅明突然注意到全息投影殘留的紅色箭頭正在重組。
那些代表各國勢力的光點此刻全部指向膠卷盒所在的暗格,而馬陽留在戰術電腦里的音頻文件時長不知何時多出了37秒。
“掩護我十秒鐘。”艾麗突然將吊墜按在控制臺接口,淡金色紋路順著電纜流向實驗室穹頂。
追擊而來的雪梟群突然集體轉向,機械喙瘋狂地啄食起穹頂剝落的冰晶——那些冰晶內部浮現的黑衣人影像竟讓它們顯露出類似恐懼的顫抖。
傅明趁機撲向暗格,膠卷盒表面的冰碴突然融化成血水。
當他用戰術匕首挑開盒蓋時,1943年的柯達膠卷竟自動開始顯影——畫面里的納粹科學家脖頸紋路突然轉向鏡頭,用馬陽的聲音說出加密文件里的坐標:“南緯79°34′,西經112°23′。”
追擊的雪梟群突然發出高頻嘶鳴,實驗室地面的尸體竟全部睜開了淡金色的眼睛。
傅明抓起控制臺下的德軍信號槍,猩紅色的照明彈將尸體脖頸的電纜燒成焦炭。
艾麗趁機甩出登山繩纏住通風管道,兩人在尸體群起身前蕩出了防爆門。
永凍層的震動愈發劇烈,傅明攀爬時發現冰縫兩側的應急燈全部變成了血紅色。
艾麗后背的傷口滲出的金絲正在凝結成冰晶,每顆冰晶里都倒映著不同年代的南極地圖。
當兩人終于爬出通風井時,暴風雪中竟傳來螺旋槳的轟鳴聲。
“不是救援隊。”傅明將艾麗拽到冰巖后方,戰術面罩的夜視模式捕捉到直升機尾翼的淡金色徽章——與雪梟液壓管上的納粹鷹徽完全一致。
但更令他窒息的是,那些從機艙躍下的黑衣人脖頸處,全都浮現著與馬陽墜冰前一模一樣的血管紋路。
艾麗的吊墜突然迸發刺目藍光,暴風雪中竟憑空浮現出通往中山站的冰隧道。
當傅明回頭望向實驗室方向時,發現爆炸產生的冰霧正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六棱柱投影——與馬陽在鏡面上畫的圖案完全重疊。
“他還活著。”艾麗染血的手指拂過傅明掌心蔓延的紋路,那些淡金色線條突然顯露出南極大陸的全息輪廓,“但不在我們的時間線。”
冰裂縫深處傳來潛艇聲吶的轟鳴,傅明戰術電腦的加密頻道突然自動開啟。
當暴風雪暫時減弱時,他看見十二海里外的冰架上,1943年的德國U型潛艇正沖破冰層浮出水面。
而那些潛艇外殼上的淡金色紋路,竟與艾麗吊墜的裂痕走向完全吻合。
傅明將膠卷盒塞進防寒服內層,那些滲入布料的淡金色液體竟讓他的體溫恢復了正常。
中山站的輪廓在暴風雪中若隱若現,但站區上空的極光卻呈現出反常的墨綠色。
艾麗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六棱柱吊墜的投影顯示站內所有生命體征信號都消失了十七分鐘——正好與他們觸發實驗室自毀程序的時間重合。
當兩人即將踏入冰隧道時,傅明戰術腰帶的通訊器突然收到一段加密信號。
破譯后的音頻里除了永凍層深處的脈沖聲,還夾雜著馬陽標志性的三長兩短敲擊聲——這次用的是魯格手槍撞針撞擊冰層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