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煬晫·嗔
- 只會白給的妖女請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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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81字
- 2025-01-05 23:05:53
哪能沒發覺,只是任由她胡鬧罷了,只要沒觸及底線,林清水一般是任由深芷作妖的。
“師兄連獄友都有了嗚嗚……”
深芷對新稱呼得來應手,立刻利用賣萌。
“事態不妙,大事不妙!”她捻起那枚水滴狀的赤色寶石,于指尖翻來覆去,神色愈發慌亂。
“壞了!”
林清水朝他投來疑惑的眼神。
“完了完了完了!”
指尖撩起水滴狀的紅寶石來來回回反復看。
越看深芷越破防。
“怎么了?”
林清水就納悶了,怎么又露出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
我招你惹你了?
“哎!你知不知道你獄友叫什么名字?”
“獄友就是獄友,問那么多做什么。”
若多上一份姓名,他與那份因果可就徹底掰不開了。
深芷真真是要哭了,近乎心梗地喊道:“這耳墜是「嗔」的!是咱們大師姐的!是可以帶領我們回到逸仙谷的真人版地圖的!”
林清水:“……”
他立刻反駁:“不可能!”
深芷淚眼婆娑:“怎么就不可能了?”
林清水恍惚回憶:“那女子精神正常,是正常人啊。”
深芷:“……”
你到底對我們帶有怎樣的負面濾鏡,標準已經低到這種不堪的程度了么?
她深吸一口氣:“我承認我當時向你介紹她們時是夸大了點,其實咱家師姐也沒有那么......”
對上林清水大噓的表情,她的腦袋恨不得埋進地縫再也不出來見人。
“總之她就是大師姐呀!”
“再總之也沒用了,人家早走了。”
夜色陡然變得寒涼。
兩人皆沉默不語,頭頂仿佛各自懸著一朵烏云。
深芷佝僂著背脊,雙臂無力地垂落,如同失去靈魂的軀殼,漫無目的地前行。
在努力與徹底放棄之間,深芷最終選擇努力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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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一輪明月高懸于樹梢之上,姜府卻依舊燈火通明。
姜月璃依舊沉浸在昏睡之中,床榻邊,一位衣著華麗,珠光寶氣的婦人正襟危坐,正是姜月璃的生母,亦是姜府最受寵愛的大夫人。
大夫人愁容滿面,悲傷難以抑制。月璃退燒已有些時日,為何仍舊不見醒轉?
躺在床上的少女,面色依舊帶著一絲高燒未退的潮紅,嘴唇干裂,泛起一層死皮。
她睡得極不安穩,夢中出現一位容貌未明的菩薩,口中吐出悅耳的梵音。
她跟隨菩薩一同誦念經文,原本煩躁不安的心緒才剛剛平靜下來,卻不料猛然間發現,那低眉垂目的菩薩,竟化作面目猙獰的索命惡鬼。
青面獠牙,手持皮鞭,狠狠抽打著她,皮開肉綻。
姜月璃拼命掙扎,想要逃離這恐怖的夢魘,卻總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掐住她的腰肢,輕而易舉地將她拽回。
烈焰升騰的蓮臺之上,猙獰可怖的面容與慈悲祥和的眉目交錯變換,鞭子抽打著她,發出凄厲的嘶喊,沙啞的嗓音中夾雜著破碎的哭腔,大顆的淚珠匯聚到下頜,滴落在火焰之中,瞬間蒸發,升騰起一絲微不可見的霧氣。
她哭得越發厲害,那夢魘中的身影便越發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傷口,口中誦念著經文,讓痛苦化作陣陣怪異的快感。
姜月璃幾乎要被逼瘋了,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
“林清水……”
無意識的呢喃,驟然化為一聲凄厲的喊叫:
“林清水!!!”
她猛地睜大雙眼,驟然驚醒,猛地坐起身,如同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渾身被冷汗浸濕,貼身的衣物冰涼黏膩,睜大的雙眼中,依舊殘留著夢魘帶來的驚恐與渙散。
“月璃,月璃,我的月璃這是受了什么苦啊……”
大夫人連忙拿起絲帕,心疼地替她擦拭額角的冷汗。
“快去通知老爺,小姐醒了,快去通知老爺!”
迷蒙的水霧漸漸從驚魂未定的眼中退去,一絲陰郁的恨意悄然凝聚。
姜月璃緊緊攥著被角,滔天的怒火反而讓她冷靜下來,只是眼底的墨色濃稠得難以化開,指骨發出咯吱的聲響,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可是,這點痛楚與林清水給予她的屈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姜老爺邁著大步匆匆趕來,看到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女兒醒來,這才舒展開緊鎖的眉頭。
“老爺,萬萬不能放過那個名叫林清水的惡徒!他將咱們女兒折磨成這般模樣,你可一定要為她做主啊!”
若是平時,姜老爺定會一口應允,可此刻,他卻反而指著姜月璃,怒聲說道:“讓你平日里莫要隨意欺凌他人,也不要支開護衛,現在被人鉆了空子,也是報應!你說說,這又能怪得了誰!”
怪誰?
大夫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嘿!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親手懲戒的人還少嗎!”
姜老爺頓時語塞,臉漲得通紅,氣惱地甩了甩衣袖,不再言語。
以前是以前,現在他自己不也是被人揍了嗎,這話,他自然拉不下臉說出口。
小姜和老姜,都被林清水和“嗔”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父女倆被這對師出同門的男女打得叫苦不迭,當然,現在只有老姜幡然醒悟,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碰了壁,自然就老實了。
這個名叫“林清水”的家伙如此肆無忌憚,或許背后有著他無法觸及的強大勢力撐腰。
不然,這個惡徒哪來的膽子敢動姜月璃?
想到這里,老姜反而小心翼翼地勸慰起姜月璃來。
“月璃,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吧。”
大夫人聞言,眼眶瞬間濕潤:“算了?你看看月璃身上這些鞭痕,背上好幾處都皮開肉綻了,以后還怎么嫁人,你竟然說算了?”
姜老爺嘆息一聲:“夫人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事就翻篇吧,明日我還要去拜會定遠侯,就先歇息了。”
從頭到尾,姜月璃都未曾說過一句話,她越是沉默不語,大夫人就越發感到擔憂。
這孩子素來如此,心思深沉,讓人捉摸不透,她真怕女兒一時想不開,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
姜月璃緩緩躺下,側過身子,拉過被子,閉上雙眼,語氣冰冷地下了逐客令:“母親,女兒乏了,想要歇息。”
大夫人望著她瘦弱的背影,連連嘆息,最終只得帶著丫鬟們悄然退下。
當房間里再次恢復寂靜,姜月璃猛地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眸中,充滿了陰霾與恨意。
此事,絕不會就此結束。
她誓要與林清水不死不休。
她渾身都疼,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白日所受的屈辱,每每在她閉上雙眼時,便會如同潮水般涌來。
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全是林清水的那張臉。
……
同一片夜空下,在偏遠的荒廢庭院,身形頎長的女子推門而入,屋內連忙走出四個人前來迎接。
“陛下!”
他們急切的呼喚,懸著的心終于被安全感充斥滿。
眼前的女人就像定海神針,有她在,他們這些臣子才有活著的真實感。
冷色月光落在女子妖異慵懶的神情,一身黑袍極盡疏狂,帶著酣暢笑意的柳眉舒展成一片優雅的弧度。
貴氣天成。
正是從牢獄出來的「嗔」。
那可笑的求道經歷她并不在意,也從未使用過這愚蠢的“道號”。
她,是煬晫之主,睥睨天下的女帝!
天下四國,南煬晫,北朧夜,西碧霄,東霜寰。
四國立,群雄起,誰主沉浮?
女帝面露欣然:“出去轉悠幾日,孤想明白了許多事。”
幾個心腹臣子都不敢吱聲。
這位煬晫歷史上的首位女帝,以雷霆手段獨攬大權,卻在集權后像天真少女一般盡將政事重歸于他人,自身安于游山玩水,求仙問道之事。
而今這位帝王愿意屈尊給人當侍衛,還把雇主打了自己去蹲牢房?
換做旁人他們早罵腦子有病了,可這是自家陛下,幾個人的臉色跟吃了蒼蠅似的難看,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立刻回煬晫!調動精銳兵,孤親自做弓,瞧瞧這支虎狼之師組成的利箭到底能為孤獵下何物!”
幾人齊齊一怔,愣在原地說不出話。
“孤是獵人,便不該有惻隱之心,呵......”
嘴角微翹,笑靨如花,但那句充斥的鐵血殺意無法消散。
“孤不僅要殺,還要殺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