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燧人和譚克站在神秘洞穴的洞口,洞口好似被歲月下了死咒,密匝匝的藤蔓與齊腰深的雜草縱橫交錯,將其封堵得水泄不通,只偶爾滲出幾縷陰寒腐朽的氣息,絲絲縷縷,恰似暗中窺探的幽靈,撩撥著人心底的不安。譚克啐了一口,緊了緊背包帶,雙手掄起登山杖,使足力氣一通猛揮。“唰唰”聲中,堅韌的藤蔓斷裂,濺起星星點點的草汁,硬是辟出個僅容側身的入口。“這破地兒,藏得夠嚴實。”譚克悶哼著,側身先擠了進去,魏燧人忙打著手電跟上。
剛入洞,濕冷且腐臭的空氣如黏稠的濕布,兜頭蓋臉地裹來,腳下軟泥“噗嗤”作響,似在怨憤他倆的闖入。洞壁崎嶇不平,青苔肆意滋長,遠看仿若給洞壁披了層濕漉漉的綠氈,湊近還能瞧見水珠在苔絨間滾動。
行不多時,魏燧人目光定在一處,輕喚譚克。借著手電微光,洞壁上幾行古字映入眼簾。魏燧人湊近辨認,輕聲念道:“吾于此見一奇物,致吾友消弭不見。為防后事復然,吾匿其入口矣,望諸君莫再深入。”
譚克撓撓頭:“啥意思啊?神神叨叨的。”魏燧人神色凝重:“看樣子之前有人在這洞里遭遇了離奇事,為防別人也遭殃,把關鍵入口藏起來了。說不定藏著天大秘密,咱得找找。”說罷,他便沿著洞壁,一寸寸地摸索排查,眼神銳利似鷹隼,不放過絲毫縫隙;譚克也沒閑著,用登山杖戳著地面與周邊石塊,期望探出些端倪。
正焦灼時,“撲撲棱棱”的振翅聲驟然炸響,魏燧人和譚克驚得頭皮發麻,抬頭一望,成千上萬只蝙蝠裹挾著一股腥風,如一片洶涌的黑色浪潮,朝他倆兜頭蓋臉地撲來。蝙蝠群瞬間填滿了狹窄的洞穴空間,尖銳的爪子在空中亂舞,好似無數寒光閃爍的刀片。
魏燧人驚呼:“快找地方躲!”手電光在慌亂中劇烈晃動,他倉促轉身,腳下卻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絆住,整個人朝前猛地摔了出去。此刻,他余光瞥見不遠處那處疑似藏著入口的所在,心一橫,拼盡全力朝那兒撲騰過去。譚克見勢,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拉魏燧人,可蝙蝠瘋狂撲擊,擾亂了他的重心,一個踉蹌,也跟著往前栽去。
眨眼間,兩人直直朝著那隱秘之地墜落,失重感攥緊了心臟,耳邊只剩呼嘯的風聲與蝙蝠的嘶鳴。緊接著,“砰”的一聲悶響,他倆重重砸在洞底,一陣劇痛瞬間爆開。魏燧人感覺腳踝像是被重錘猛擊,疼得幾近昏厥;譚克的膝蓋也狠狠磕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鮮血滲出。
他倆掉進一座石室,落地的沖擊讓四肢百骸都泛著劇痛,好一會兒,魏燧人才緩過神。他晃了晃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借著手電筒那昏黃黯淡、時隱時現的光,打量起四周。這石室四壁平整,像是被精心打磨過,彌漫著一股陳舊又神秘的氣息,空氣里的塵埃在微光中緩緩浮沉。
譚克揉著摔疼的膝蓋,悶聲悶氣地問:“老魏,這啥地方啊?”魏燧人沒應聲,目光被洞壁上的刻字牢牢鎖住。他艱難地起身,一瘸一拐走近,待看清那些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上面赫然刻著:“燧人,我們在等著你,之后你來了,這一切才會變得正常”。
譚克湊過來,瞅著這些字,滿臉疑惑:“啥燧人?老魏,你的名字也叫燧人,這不會跟你有啥關系吧?”魏燧人眉頭緊皺,滿心狐疑,腦海里飛速閃過此前種種離奇經歷——神秘的洞口異象、古代篆書留下的警告、突如其來的穿越感……他抬手輕輕摩挲那些刻字,指尖觸感冰涼,像是觸碰到了跨越時空的謎題。
“我也不清楚,但感覺咱們這一路遭遇,都被什么看不見的線串起來了。”魏燧人喃喃自語,眼神愈發深邃,試圖從這簡短字句里咂摸出更多線索。
當下,他倆被困在這狹小的石室,出路像是被黑暗一口吞噬,蹤跡全無。四周的石壁沉默又冰冷,無情地把他倆與外界隔絕開來。譚克晃了晃手電,那點昏黃的光已如風中殘燭,電量岌岌可危,隨時都可能熄滅。他急得額頭上青筋暴突,粗聲粗氣地喊道:“老魏,再不想轍,咱就得困死在這兒了!”
魏燧人咬著牙,強忍著腳踝處如火燒般的劇痛,雙手在墻壁上一寸一寸地摩挲。粗糙的石壁蹭得他掌心發紅,可他眼神堅毅,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譚克則趴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用登山杖小心翼翼地輕敲地面,每敲一下,都豎起耳朵聽有沒有空洞的回響。
一時間,石室里靜得讓人發慌,唯有那單調的敲擊聲和他倆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死寂里交織。突然,魏燧人的手指觸碰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石塊,他先是一愣,隨即用力按了按,卻沒反應。他腦筋一轉,試著順時針轉動,“咔噠”一聲輕響,仿佛喚醒了沉睡千年的巨獸,一連串齒輪咬合的咔咔聲瞬間打破寂靜,在石室里回蕩。
他倆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忙循聲望向石室中央。只見地面緩緩裂開一道縫隙,幽冷的藍光從縫里透出。緊接著,一個金屬設備慢悠悠地升了起來。這玩意兒造型奇特,外殼光滑無比,非金非石的材質泛著冷冽光澤,流暢的線條好似直接出自未來設計師之手。上頭還嵌著些晶體,正閃爍不停,神秘又蠱惑,和這滿是歲月痕跡的古樸石室形成強烈反差。金屬設備的上方,有四個巴掌大的面板。他倆直勾勾地盯著,震撼與疑惑交織在心頭,誰也猜不透,這憑空冒出來的神秘裝置,究竟是什么人放在這里的。
魏燧人和譚克站在神秘金屬設備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四個手掌大的面板,心跳聲在寂靜的石室里格外清晰,仿佛擂鼓一般。譚克率先打破沉默,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緊張:“老魏,這一按下去,誰知道會觸發啥幺蛾子,真要這么干?”說著,他又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魏燧人眉頭緊皺,目光在面板與四周石壁間來回掃視,片刻后,咬咬牙,語氣堅定:“沒別的轍了!困在這兒遲早是死路一條,橫豎都得搏一把,上吧!”說罷,他攥緊了拳頭,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倆緩緩伸出手,帶著一絲顫抖,輕輕按在面板之上。剎那間,面板亮起一圈柔和的白光,好似冬日初雪反射的日光,這光沿著手臂蜿蜒而上,絲絲縷縷的電流感緊隨其后,酥麻得讓人忍不住打顫。譚克驚得瞪大雙眼,拔高嗓音吼道:“我去,啥玩意兒,咋還通電!”
緊接著,設備周身原本幽藍的光仿若被點燃的火藥桶,驟然間強光迸射,洶涌澎湃的光芒如洶涌潮水,一波一波瘋狂朝外擴散,眨眼間,整個石室就被照得亮如白晝,晃得他倆幾乎睜不開眼。機器內部傳出的低沉嗡鳴聲越發響亮,好似遠古沉睡的巨獸被強行喚醒,正滿腹牢騷地沉吟,那震動頻率越來越快,連腳下的地面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設備上鑲嵌的晶體,此刻也不甘示弱,紅、綠、藍三色光芒交錯閃爍,像是癲狂舞者手中的霓虹彩帶,晃得人頭暈目眩。
還沒等他倆回過神,周圍的空間竟開始扭曲變形,空氣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巨手肆意揉搓,泛起層層肉眼可見的漣漪。一股磅礴到難以抗拒的大力猛地拽住他倆,譚克瞬間慌了神,手腳并用掙扎著,大喊:“老魏,這咋整啊,感覺要被扯成碎片了!”魏燧人也被拉扯得東倒西歪,但仍努力穩住身形,聲嘶力竭地回吼:“抓穩了,別松手!說不定這就是咱們出去的路,撐住!”
他倆的視野迅速模糊,形形色色的奇異畫面如狂風中的碎紙,飛速在眼前閃過。譚克驚恐萬分,扯著嗓子慘叫:“我天吶,這都是啥鬼東西!”魏燧人雖滿心震撼,卻強撐著一絲清明,大聲回應:“撐住,肯定快到頭了,千萬別昏過去!”
光芒陡然化作一道刺目到極致的白芒,好似整個宇宙都壓縮在了這一束光里,瞬間將他倆所有的感官吞噬殆盡。意識被狠狠拋進無盡虛空,身體仿若失重的羽毛,在黑暗與光芒交織的隧道里毫無方向地飛速穿梭。四周是呼嘯而過的光影,星辰爆炸的璀璨、遠古巨獸的猙獰咆哮、還有風格詭異的陌生建筑,種種畫面如失控的電影膠片,還來不及分辨就一閃即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天旋地轉的拉扯感才漸漸平息,光芒總算徹底隱退,魏燧人吃力地晃了晃腦袋,只覺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敲打過,劇痛陣陣襲來。好不容易睜開眼,那熾熱到近乎粗暴的陽光,便如洶涌澎湃的金色潮水,一股腦地灌進視野,刺得他雙眼生疼,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涌,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適應這強光。
“譚克!譚克!”魏燧人顧不上眼睛的酸澀,伸手用力推搡身旁還昏昏沉沉的譚克,聲音因為焦急都有些變調。譚克哼唧了幾聲,緩緩撐開眼皮,瞬間又被強光蜇得緊閉雙眼,抬手遮光,嘴里嘟囔著:“老魏,這啥鬼地方啊,咋陽光跟燒起來似的,晃得人頭疼!”
待兩人都漸漸適應了光線,看清周遭景象時,雙雙驚得合不攏嘴。魏燧人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愣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喃喃道:“這……這簡直是另一個世界啊……”
入目之處,一片蠻荒之景毫無保留地鋪展在眼前。廣袤無垠的荒野好似沒有邊際,像一塊被大自然粗糲雕琢的巨型璞玉,滿是未經馴化的野性。遠處山巒起伏,連綿不絕,那些山峰全然不像現代被歲月與風雨溫柔打磨過的模樣,線條硬朗得近乎冷酷,山體大片青灰色巖石裸露在外,在陽光直射下,閃爍著冰冷又耀眼的光澤,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更是白得扎眼,仿若給群山戴上了圣潔又拒人千里的冠冕。
譚克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他指著山巒,磕磕巴巴地說:“老魏,你……你快看吶!這些山怎么長這樣,和咱熟悉的山比起來,簡直就像從外星球搬來的,到底咋回事啊?”
腳邊的草地郁郁蔥蔥,卻又透著一股粗野勁兒。草葉高高挺立,堅韌又厚實,每一株都在風中盡情舒展身姿,與他倆記憶中城市公園那修剪得規規矩矩的草坪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草叢里時不時傳出細碎的簌簌聲,偶爾能捕捉到幾雙亮晶晶、滿是警惕的眼睛,看樣子是些野兔、貍貓之類的小型哺乳動物,正小心翼翼地窺視著他倆這兩個突兀出現的外來者。
“聽,有動靜!”魏燧人耳朵一動,壓低聲音,“看來這地兒有不少活物,也不知道有沒有能下肚的。”
再將目光投向更遠處,一條雄渾壯闊的大河奔騰闖入眼簾。河水裹挾著海量泥沙,渾濁泛黃,轟隆隆的奔涌聲震得腳下大地都微微顫抖,恰似遠古巨獸憤怒的咆哮。河岸兩邊,身形龐大的猛犸象群正慢悠悠地踱步飲水,長長的象牙彎曲向上,在陽光輕撫下,泛著溫潤又神秘的光澤;披毛犀慵懶地甩著尾巴,一身厚重皮毛仿若冬日里最堅實的鎧甲,所經之處,那些粗壯的草木都被輕易壓倒。
譚克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猛地抓住魏燧人的胳膊,手指都因為用力而泛白:“老魏,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夢吧?那是猛犸象!還有披毛犀!老天爺啊,這些早就滅絕的史前怪物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咱們到底是跑到哪兒來了?”
魏燧人同樣滿臉震驚,他咽了咽口水,艱難地開口:“我也懵了,按常理說,這些生物早就消失在歷史長河里了,難不成……咱們真穿越了?可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天空更是熱鬧得超乎想象,翼展數米的巨型飛鳥舒展著寬大羽翼,遮天蔽日地從頭頂掠過,投下一片片形狀怪異的陰影。它們發出尖厲的嘯聲,仿佛在向大地宣告自己的統治權,犀利又冰冷的目光肆意俯瞰著世間萬物。不遠處的樹林邊緣,一只劍齒虎正從灌木叢中探出腦袋,血盆大口里獠牙森然,橘黑相間的皮毛完美隱匿于光影之間,它緊緊盯著他倆,眼神里滿是狩獵者的兇狠與警惕,好似下一秒就要猛撲過來。
譚克感覺后背發涼,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老魏,那……那劍齒虎盯上咱了,咱咋辦?”魏燧人忙做了個噤聲手勢,同樣緊張得心跳如鼓:“先別出聲,千萬別激怒它,慢慢往后退……”他倆大氣都不敢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動,每一秒都煎熬無比。
就在氣氛緊繃到極致時,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從側方樹林傳來,像是激昂的戰歌打破死寂。一群身著獸皮的人呼嘯著奔出,他們頭發蓬亂,卻透著一股無畏的勇猛。手中簡陋的石矛、木棒高高舉起,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肌肉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光澤,他嘶吼著沖向劍齒虎,氣勢如虹。
這群人迅速將劍齒虎圍住,石矛如雨點般刺向巨獸。劍齒虎被激怒,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它高高躍起,前爪瘋狂揮舞,試圖沖破包圍圈。可獸皮人們配合默契,左邊有人佯攻,引得劍齒虎扭頭,右邊的趁勢將石矛狠狠扎進它的側腹。鮮血飛濺,染紅了一片草地,劍齒虎愈發狂躁,卻在眾人一輪輪攻擊下,漸漸沒了力氣,最終轟然倒地,激起一陣塵土。
獸皮人們歡呼起來,興奮的呼喊回蕩在四周。這時,才有幾人注意到不遠處的魏燧人和譚克。瞬間,石矛、木棒又紛紛對準他倆,眼神里滿是警惕與戒備。魏燧人忙高舉雙手,示意并無惡意,臉上擠出一絲友善的笑,試圖用肢體語言傳遞和平的信號。譚克也跟著照做,只是他高大的身形,在這些遠古人類眼里,依舊頗具威懾力。
雙方僵持著,空氣好似瞬間凍住,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魏燧人腦筋飛速轉動,努力回憶考古資料里原始人的溝通方式,眼神忽然一亮,他趕忙伸出雙手,掌心朝上,緩緩地舉到身前,向獸皮人們示意自己兩手空空,沒有暗藏武器。接著,他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試圖傳遞出友善、毫無攻擊性的信號。譚克見狀,也有樣學樣,笨拙卻認真地重復著魏燧人的動作。
這一連串動作,讓獸皮人們面面相覷,眼中的疑惑愈發濃重。片刻之后,那位身形魁梧、宛如首領的人,微微皺起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他慢慢垂下手中緊握的石矛,嘴唇嚅動,低聲嘟囔了幾句。雖然聽不懂話語內容,但從他放松的肢體動作來看,似乎是在示意魏燧人和譚克靠近。
魏燧人深吸一口氣,給譚克使了個眼色,兩人小心翼翼地抬起腳,緩緩朝前挪動。每一步落下,都好似踩在緊繃的心弦上,他們的心被緊張與忐忑塞得滿滿當當,全然不知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是熱情接納,還是潛藏著新一輪洶涌的危機。而這場跨越時空的邂逅,已然在這五萬年前的蠻荒世界,悄無聲息地拉開了更為波譎云詭的大幕。